第一百四十一章:破曉前夕


    **


    消毒水刺鼻的氣味如同一隻無形的利爪,再次狠狠掐住鼻腔,林遠機械義眼的藍光在深夜病房裏忽明忽暗,像深海中孤獨閃爍的幽靈燈塔。監護儀規律的滴答聲,穿透死寂的空氣,如同生鏽的鈍刀,一下下割著他緊繃的神經,每一聲都在提醒著時間的流逝與生命的脆弱。


    他跪在病床邊,幾乎將整個身體都探向那張白色床鋪,死死盯著病床上臉色蒼白如紙的蘇晚晴。她的唇瓣毫無血色,泛著淡淡的青灰,睫毛輕顫,仿佛秋日裏最後一片搖搖欲墜的枯葉,隨時都會被命運的風吹散。林遠的喉結艱難地滾動,指節無意識地摩挲著她手背上的留置針,冰涼的金屬觸感傳來。那裏貼著的醫用膠布邊緣微微卷起,像是他此刻脆弱又敏感的心,在恐懼與絕望中一點點剝落,露出最柔軟也最疼痛的內裏。


    消毒水的氣味在鼻腔裏結成冰碴,林遠的瞳孔死死盯著心電監護儀上起伏的綠線。護士第三次輕觸他的肩膀時,指尖剛碰到義體肩部的合金護甲,就像觸到燒紅的烙鐵般迅速縮回。


    “先生,病人需要靜養。” 護士將手背貼在胸前的工牌上,白色製服隨著呼吸微微起伏。她腕間的電子表泛著幽藍冷光,林遠這才注意到屏幕上跳動的數字 —— 淩晨三點十七分。三十七小時前那個暴雨傾盆的夜晚,他背著渾身是血的蘇晚衝進急診室的場景,此刻如走馬燈般在腦海中回放。


    機械義體的液壓關節發出尖銳的嘶鳴,林遠嚐試活動僵硬的脖頸,金屬齒輪相互咬合的聲響在寂靜的病房裏格外清晰。當他緩緩起身時,左腿義肢因長期受壓出現短暫失靈,膝蓋處的伺服電機突然卡頓,整個人踉蹌著撞翻了床頭櫃上的玻璃水杯。清脆的碎裂聲中,心電監護儀的警報聲突兀地響起,林遠望著逐漸平直的綠線,喉間發出困獸般的低吼。


    “保持冷靜!” 護士幾乎是撲到病床前,指尖在急救設備的觸控屏上飛速滑動。林遠攥緊拳頭,指節處的鈦合金外殼在掌心留下深深的壓痕,他強迫自己後退半步,卻在轉身時聽見金屬鞋底與地麵摩擦出刺耳的刮擦聲,像是某種絕望的哀鳴。


    ** 金屬門在身後緩緩閉合的瞬間,林遠的指尖無意識地摳進掌心。長廊老舊的日光燈管如同垂死的甲蟲,每隔三秒就發出一聲刺耳的滋滋聲,慘白的光線在林遠棱角分明的臉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陰影。消毒水的氣味混著血腥味在鼻腔裏發酵,混著走廊盡頭監護儀規律的滴答聲,讓他本就緊繃的神經愈發刺痛。牆麵上斑駁的綠色油漆剝落大半,露出底下泛著黴斑的水泥層,像極了他此刻千瘡百孔的人生。


    * 角落裏,孩童蜷縮成小小的一團,髒兮兮的球鞋幾乎要將褪色的褲腳吞沒。寒風從窗縫鑽進來,卷起他脖頸處幾縷枯黃的碎發,在昏暗的光線裏像瀕死的飛蛾般掙紮。他懷中緊抱著那麵刻滿歸墟卦象的青銅羅盤,冰涼的金屬邊緣在掌心壓出青紫的痕跡,每道紋路都像刻進皮肉的傷口。


    羅盤表麵的饕餮紋在月光下滲出暗紅鏽跡,仿佛活過來般扭曲蠕動。孩童下意識將羅盤貼緊胸口,卻聽見青銅表麵傳來細微的嗡鳴,如同遠古巨獸蘇醒前的低吟。幽藍磷火從卦象間隙裏升騰,映得他稚嫩的小臉忽明忽暗,睫毛下堆積的灰塵隨著顫動簌簌掉落,疲憊與擔憂如同蛛網般纏繞在眉眼間,眼底還殘留著未幹的淚痕,在磷火中折射出破碎的光。*


    聽到推門聲,孩童猛然抬頭,額前淩亂的碎發下,一雙大眼睛蓄滿了淚水。\"林遠哥,蘇姐姐她...\" 他踉蹌著從長椅上跳下來,腳下的帆布鞋在瓷磚地麵打滑,羅盤險些脫手,\"她會沒事的,對不對?\" 顫抖的尾音像斷了線的風箏,在寂靜的長廊裏飄出好遠。


    林遠喉結動了動,想要說些安慰的話,卻發現喉嚨裏像是被澆築了鉛塊,沉重得發不出聲音。記憶裏蘇晚晴被符咒灼傷的手腕、不斷滲出黑血的傷口在眼前交替閃現。他緩緩蹲下身子,粗糙的指腹拂過孩童柔軟的發絲,觸感像初春的新草,卻無法驅散心底翻湧的寒意。指尖殘留的溫度,終究暖不過走廊盡頭那扇緊閉的手術門。*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是阿虎發來的消息。商會倉庫的縱火案現場勘查完畢,消防栓的水帶被人為割斷,監控係統被植入了新型病毒,所有數據都化為烏有。照片裏,滿地焦黑的碎石中,一枚刻著鼎紋的金屬紐扣格外刺眼 —— 那是鼎盛集團安保人員製服上的標誌。林遠的瞳孔驟然收縮,機械義手不自覺地握緊,發出金屬扭曲的吱呀聲,仿佛連他的憤怒都要具象化。


    “林遠哥,我又算了一卦。” 孩童突然拽住他的衣角,掌心的卦象泛起詭異的血紅色光芒,“這次的卦象比之前更凶險,商會裏還有內鬼,而且... 而且有一股神秘力量在暗中操控一切。”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小小的肩膀微微顫抖,“我算不出來那是什麽,但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黑暗裏盯著我們。”


    林遠蹲下身,與孩童平視,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別怕,有我在。不管是什麽妖魔鬼怪,我們都能把它們揪出來。” 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像是在給自己打氣,又像是在承諾。


    回到病房,蘇晚晴已經醒來。她靠在枕頭上,蒼白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卻比哭還難看:“讓你擔心了。” 她的聲音虛弱得像一縷遊絲,每說一個字都要耗費巨大的力氣。林遠快步走到床邊,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仿佛握住了全世界:“傻瓜,說什麽呢。隻要你沒事,讓我做什麽都行。” 他的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試圖傳遞一絲溫暖。


    蘇晚晴咳嗽了幾聲,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商會... 現在怎麽樣了?” 林遠看著她倔強的眼神,心中既是心疼又是無奈。他將事情的經過緩緩道來,說到內鬼和神秘力量時,蘇晚晴的眉頭緊鎖,眼神中閃過一絲憂慮:“看來,我們麵對的敵人,比想象中更可怕。”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老周匆匆跑進來,手裏拿著一疊文件,額頭上滿是汗水:“林爺,大事不好!鼎盛集團聯合其他幾家商會,要對我們進行商業封鎖。他們控製了原材料供應鏈,還散布謠言,說我們的翡翠都是假貨!” 他的聲音急促而慌亂,仿佛世界末日就要來臨。


    林遠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機械義眼的藍光暴漲:“他們還真是不擇手段。” 他轉頭看向蘇晚晴,眼中閃過一絲猶豫:“晚晴,你好好休息,商會的事交給我。” 蘇晚晴卻緊緊抓住他的手,指甲幾乎要掐進他的皮膚:“我和你一起。商會是我們的心血,不能就這樣毀了。” 她的眼神堅定,透著一股不服輸的勁兒。


    經過商議,林遠決定兵分兩路。他和阿虎去調查原材料供應鏈的情況,試圖找到突破口;蘇晚晴則留在商會,處理謠言危機,安撫合作商。孩童也自告奮勇,要繼續用歸墟卦象尋找線索。


    在原材料市場,林遠和阿虎喬裝打扮,混入人群。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黴味和刺鼻的化學藥劑味道,貨架上原本琳琅滿目的玉石毛料,如今隻剩下寥寥無幾。林遠的機械義眼快速掃描著周圍的環境,突然,他注意到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那人穿著破舊的工作服,戴著鴨舌帽,刻意低著頭,懷裏卻抱著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


    “跟上他。” 林遠低聲對阿虎說。兩人遠遠地跟在那人身後,穿過幾條狹窄的小巷,來到一棟廢棄的倉庫前。那人警惕地左右張望,確定無人跟蹤後,推開了倉庫的鐵門。林遠和阿虎對視一眼,悄悄跟了進去。


    倉庫裏光線昏暗,堆滿了各種貨物。那人走到一個角落,掀開一塊破舊的帆布,露出一台老式電腦。他快速地敲擊鍵盤,屏幕上顯示著密密麻麻的數據和翡翠交易記錄。林遠的瞳孔驟縮,他認出這些數據,正是翡翠商會近半年的采購記錄。


    “原來你就是內鬼!” 阿虎怒喝一聲,衝上前去。那人反應極快,抓起一旁的鐵棍就朝阿虎砸來。林遠也迅速出手,青銅秤杆橫在胸前,擋住了鐵棍的攻擊。金屬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響,在倉庫裏回蕩。


    經過一番激烈的搏鬥,內鬼終於被製服。林遠從他身上搜出一部手機,裏麵有許多與鼎盛集團聯係人的聊天記錄,還有一些關於翡翠商會的機密文件。“說,還有誰參與了這個陰謀?” 林遠眼神冰冷,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內鬼卻咬著牙,一聲不吭。


    與此同時,在商會裏,蘇晚晴正在召開緊急會議。會議室裏氣氛凝重,合作商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著,臉上滿是擔憂和不滿。“蘇姑娘,我們和翡翠商會合作多年,一直都很愉快。但這次的事,讓我們很為難。” 一位合作商皺著眉頭說道,“如果謠言不澄清,我們也隻能終止合作了。”


    蘇晚晴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各位,請相信我們。我們已經掌握了確鑿的證據,證明這些謠言都是鼎盛集團的陰謀。我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還大家一個真相。” 她的眼神堅定,話語中帶著真誠和決心。


    就在這時,孩童突然跑進來,臉色蒼白,氣喘籲籲:“蘇姐姐,不好了!林遠哥他們在倉庫遇到危險了!我算出... 算出他們有生命危險!” 蘇晚晴的心猛地一沉,她顧不上多想,立刻起身:“走,我們去救他們!” 她的聲音堅定而決絕,仿佛已經忘記了自己還在病中。


    鐵門被撞開的瞬間,金屬摩擦聲撕裂了倉庫裏凝滯的空氣。蘇晚晴踩著滿地碎裂的玻璃碴疾步而入,鳳凰長槍在她掌心迸發刺目火光,將堆積如山的廢棄紙箱映成血色。她瞳孔驟縮 —— 林遠單膝跪地,染血的手掌死死按住阿虎肩頭汩汩冒血的傷口,後者的匕首已經卷刃,指節發白地攥著半截斷刃


    十二名黑衣人呈扇形包抄,麵罩下漏出的呼吸聲粗重如獸。為首者手腕翻轉,寒光凜冽的蝴蝶刀在指間劃出危險弧線:\"蘇家的大小姐,來得正好。\" 林遠猛地抬頭,額角傷口滲出的血珠滑進睫毛,他沙啞著嗓子嘶吼:\"晚晴快走!他們有 ——\"


    話音未落,三道淬毒飛鏢擦著蘇晚晴耳畔釘入牆麵,木屑飛濺。她旋身甩出槍尾鎖鏈,纏繞住最近的黑衣人腳踝,借力騰空時火焰驟然暴漲,將那人兜頭罩住。慘叫聲中,她穩穩落地,長槍重重杵在水泥地麵,迸濺的火星驚飛了梁上棲息的烏鴉:\"我說 —— 住手!\"


    聲波震蕩著堆積的鐵桶,發出嗡嗡回響。黑衣人首領嗤笑一聲,突然抬手打了個響指。倉庫角落的陰影裏,緩緩走出個蒙著麵的老者,他枯瘦的手指上纏繞著蛛網狀的銀色絲線,每走一步,都有細密的裂紋在地麵蔓延開來


    * 金屬摩擦地麵的刺耳聲響驟然響起,十幾道黑影如鬼魅般散開,將蘇晚晴圍在中央。為首的黑衣人麵罩下泛起幽藍冷光,機械義眼在夜色中掃描著她的生命體征,喉間發出電子合成的嗤笑:\"林家的小情人倒是有情有義。\"


    林遠的機械義肢迸濺著電火花,他用染血的手掌在碎石上艱難爬行,右臂義體的關節處已扭曲成詭異的角度。劇烈的灼燒感從脊椎蔓延至太陽穴,每一次掙紮都像有無數鋼針在穿刺神經,但他仍咬著牙撐起上半身,額角青筋暴起:\"晚晴,快走!他們人太多了!\"


    蘇晚晴卻逆著黑衣人逼近的方向走來,高跟鞋在地麵踏出清脆的節奏。她扯開被撕扯的裙擺,從靴筒抽出泛著寒光的匕首,長發被夜風吹得淩亂,眼中卻燃燒著比月光更冷冽的光:\"林遠,你忘了我們在廢墟裏發過的誓?\" 話音未落,最近的黑衣人已揮著能量刀襲來,她側身避開的瞬間,發梢被淩厲的刀風削落幾片,在空中劃出銀色的弧。*


    戰鬥一觸即發,鳳凰長槍的火焰與青銅秤杆的符文光芒交織在一起,照亮了整個倉庫。蘇晚晴和林遠並肩作戰,盡管傷痕累累,卻依然咬牙堅持。孩童也在一旁用歸墟卦象為他們提供支援,卦象的光芒時而閃爍,為他們指引敵人的弱點。


    金屬撞擊聲在廢棄工廠的鋼架間炸開,林遠反手格開一柄淬毒短刃,虎口傳來的震顫讓他瞳孔微縮。餘光瞥見蘇晚晴的身影如靈蛇般遊弋,黑色作戰服勾勒出緊繃的脊背曲線,她正踩著傾倒的油桶借力躍起,軍靴擦著敵人耳際掠過,手中匕首泛著冷光直取喉結。


    林遠瞬間讀懂了她的戰術意圖,靴底在滿地碎玻璃上劃出刺耳聲響。當蘇晚晴的匕首即將觸及目標時,他突然矮身橫掃,戰術靴帶起的碎石如同子彈,逼得三名敵人同時後仰躲避。蘇晚晴借力在空中旋身半周,匕首改刺為削,在敵人頸側留下一道血痕。


    兩人的動作形成完美閉環,仿佛經過千百次演練。林遠順勢攬住蘇晚晴的腰肢,在她落地瞬間完成借力轉身,寒光凜冽的三棱軍刺擦著兩人耳畔飛過,深深沒入身後的水泥柱。呼吸交織間,他聞到她發梢殘留的硝煙味,與記憶中那抹若有若無的鈴蘭香奇妙交融。


    終於,在眾人浴血奮戰、齊心協力之下,黑衣人攻勢漸頹,最終狼狽撤退。林遠和蘇晚晴力竭,雙腿一軟,重重癱倒在地,大口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他們的衣衫破碎,滿是血汙與塵土,頭發淩亂地貼在汗濕的臉上,可目光交匯的刹那,疲憊不堪的麵容上,同時綻出劫後餘生的燦爛笑容。林遠強撐著最後一絲力氣,緩緩伸出手,輕輕握住蘇晚晴的手,聲音沙啞卻滿含深情:“晚晴,有你在身邊,真好。” 他的掌心滾燙,傳遞著劫後餘生的慶幸與眷戀。蘇晚晴臉頰瞬間泛起紅暈,盡管累得連說話都費勁,卻仍笑得眉眼彎彎,堅定回應:“我們永遠都在一起。” 這一刻,周圍的喧囂仿佛都已遠去,世界隻剩下彼此,曆經生死考驗的他們,更懂得這份相伴的珍貴,十指緊扣,似要將對方融入自己生命,攜手奔赴往後的漫漫時光 。


    * 倉庫深處的陰影如同活物般翻湧,一道修長的身影倚在鏽蝕的鋼架後。那人戴著的黑色麵具上雕刻著詭異的鱗紋,在月光折射下泛著冷芒,唯有眼洞處兩點猩紅在黑暗中若隱若現。骨節分明的手指摩挲著鉑金戒指,符文在指尖流轉,泛起幽藍微光。當聽到遠處傳來的腳步聲時,他忽然低笑出聲,沙啞的嗓音像是毒蛇吐信,在寂靜的倉庫裏激起陣陣回音。


    夜風卷著沙塵掠過貨架,吹得他身後黑色鬥篷獵獵作響。他緩緩轉動戒指,符文光芒大盛,倉庫角落的蛛網突然無風自動,密密麻麻的黑影順著牆麵蠕動。一場遠比想象中更凶險的陰謀,正隨著符文的嗡鳴在黑暗中緩緩展開,而毫不知情的眾人,已然踏入了精心布置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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