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暗流深處


    **


    消毒水的氣味在病房裏凝滯,像一團化不開的陰雲。林遠的機械義眼泛著幽藍的冷光,死死盯著手機屏幕,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白。照片裏,鼎盛集團會議室的水晶吊燈下,戴著白手套的手正翻動著一份文件,\"翡翠商會滲透計劃\" 幾個燙金大字在標題欄閃爍,刺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那字跡仿佛帶著尖銳的芒刺,一下又一下紮進他的心髒,那些蟄伏在記憶深處的背叛與陰謀,此刻如潮水般洶湧襲來。


    就在他呼吸愈發急促,周身寒意漸濃之時,蘇晚晴的指尖突然搭上他緊繃的手背。那溫度像是穿透寒冬的一縷暖陽,透過皮膚傳來,緩緩驅散了他眼底翻湧的殺意與寒意。林遠的肩膀微微顫動,緊繃的神經在那溫柔的觸碰下,終於有了片刻的鬆懈。


    監護儀規律的滴答聲裏,蘇晚晴睫羽輕顫,沾著冷汗的碎發黏在蒼白的臉頰上。她強撐著掀開眼皮,看見林遠正盯著手機屏幕,喉間溢出氣音:\"別看了。\" 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尾音還帶著未褪的虛弱。


    她試圖撐起身子,手腕上的留置針隨著動作扯動輸液管,透明的液體在墨菲氏滴管裏劇烈晃動。林遠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將手機倒扣在床頭櫃,骨節分明的手掌穩穩托住她的後背。當他俯身調整枕頭角度時,後頸敏感的皮膚突然被冰涼的指尖掃過,電流般的觸感讓她不受控地打了個激靈,背脊瞬間繃成優美的弧線。


    病房的白熾燈在頭頂滋滋作響,照亮了兩人驟然急促的呼吸。


    消毒水的氣味刺得鼻腔發酸,林遠的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他看著病床上那張蒼白如紙的臉,小心翼翼地將保溫杯傾斜成三十度角,溫熱的水流緩緩滑過她幹裂的唇瓣。她吞咽時,喉間凸起的骨頭像隨時會折斷的枯枝,牽動著他每一根神經。


    窗外暴雨拍打著玻璃,在地麵砸出一朵朵銀色的花。林遠垂眸避開她探究的目光,發梢滴落的雨水暈開了袖口的深色水漬,\"你剛醒,別操心這些。\"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像生鏽的齒輪,每轉動一下都帶著鈍痛。掌心的指甲深深掐進肉裏,試圖用這種刺痛驅散心底翻湧的恐懼 —— 如果今天再晚來十分鍾,他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麽。


    \"有我在,不會再讓你出事。\" 金屬保溫杯在掌心留下一道涼意,林遠強迫自己露出個微笑,卻比哭還難看。他的後背抵著冰涼的牆壁,指腹無意識摩挲著口袋裏皺巴巴的診斷書,紙頁邊緣鋒利得能割破皮膚。


    窗外的雷聲響徹天際,照亮了他藏在陰影裏微微顫抖的肩膀。


    深秋的風裹著細雨拍在玻璃窗上,孩童抱著磨白的帆布書包,運動鞋上還沾著巷口泥點。他扒著門框露出半張通紅的小臉,掌心歸墟卦象隨著急促呼吸明滅不定,沾著雨水的睫毛微微顫動:\"林遠哥,阿虎說商會庫房又少了三箱翡翠原石。\"


    少年突然壓低聲音,左右張望後踮腳湊到辦公桌前,沾著油墨的手指在空氣中虛點:\"而且這次連監控都被黑了,硬盤裏全是雪花。我用您教的卦象推演,發現......\" 他喉結滾動,目光裏浮起恐懼,\"卦象的死門正對著咱們辦公室的方位。\"


    * 警報聲在意識深處驟然炸響,林遠脖頸處的納米傳感器泛起幽藍漣漪。他的瞳孔瞬間收縮成針尖狀,後頸植入的機械義體發出輕微的嗡鳴,鈦合金骨骼在皮下無聲震顫,將空氣裏浮動的危險因子解析成數據流。


    他轉頭看向蜷縮在防彈沙發裏的蘇晚晴,月光透過防彈玻璃在她蒼白的臉頰上投下冷霜。少女攥著毛毯的指尖泛白,眉頭緊鎖如結了冰的弓弦,墨色瞳孔裏翻湧著驚濤駭浪般的憂慮。


    \"別怕。\" 他摘下戰術手套,露出掌心交錯的神經接駁口,輕輕覆上她冰涼的手背。合成皮膚傳遞著體溫,在她額頭落下帶著硝煙味的吻,\"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起身時金屬指節勾住一縷散落的青絲,動作輕柔得像是在觸碰易碎的琉璃,納米纖維西裝在起身瞬間自動修複了袖口的彈孔。*


    窗外突然炸開的探照燈將他的剪影釘在牆上,後腰處的電磁手槍已經滑入掌心,暗巷裏傳來的腳步聲正以軍用級戰術頻率逼近。


    商會庫房裏,冷氣混著鐵鏽味撲麵而來。阿虎抹了把額角的冷汗,軍靴碾過滿地碎玻璃,脆響在寂靜中格外刺耳。監控屏幕漆黑一片,數據線如同被利爪撕碎的蛛網般散落。他踹開歪斜的金屬貨架,露出背後那扇本該堅不可摧的防爆門 —— 此刻卻像被無形巨手捏扁的易拉罐,邊緣翻卷著詭異的波浪紋。


    \"林爺,我們三班倒盯了整整三個月!\" 阿虎踢開腳邊半截沾著熒光藍粉末的撬棍,喉結劇烈滾動,\"昨晚最後一班崗還一切正常,今早六點電子鎖突然報警。您看這切口...\" 他舉起手機照亮保險櫃內部,鋸齒狀裂痕在冷光下泛著幽藍,\"根本不是液壓鉗能弄出來的,倒像是用了等離子切割器。最邪門的是警報係統完全沒反應,就像...\"


    他突然噤聲,目光掃過滿地狼藉中突兀出現的撲克牌 —— 黑桃 a 正中央,赫然印著半截血手印。


    林遠單膝重重磕在水泥地上,膝蓋處的仿生關節發出細微的液壓嗡鳴。食指關節彈出三棱狀的掃描探針,機械義眼表麵泛起幽藍的數據流漣漪。隨著藍光呈扇形掃過地麵,倉庫裏經年累月的油漬、碎屑在熱成像下無所遁形,一串 39 碼的陌生鞋印突兀浮現 —— 橡膠鞋底特有的蜂巢紋路,與商會成員統一配備的作戰靴完全不同。


    他沿著鞋印追至倉庫後門,義眼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聲。熱成像畫麵中,那串腳印在門檻處詭異地扭曲變形,最後一個鞋印邊緣泛著未消散的熱量殘影,仿佛留下痕跡的人曾在此短暫滯留。林遠將掌心貼在生鏽的鐵門把手上,傳感器立刻捕捉到殘留的皮膚油脂成分 —— 這不是普通人類的汗液,其中混雜著某種納米修複劑的特殊分子結構。


    就在他準備調取監控係統時,頭頂的防爆燈突然炸裂,玻璃碎片如雨點般墜落。黑暗中,一陣帶著臭氧味道的冷風掠過脖頸,仿佛有雙無形的眼睛正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當備用應急燈亮起時,後門的金屬門框上赫然出現一道焦黑的灼燒痕跡,形狀恰似某種未知飛行器的尾焰。


    林遠的指尖在紅木辦公桌上敲擊出規律的節奏,深灰色西裝下的肌肉微微繃緊。他伸手扯鬆領帶,金屬袖口在台燈下泛著冷光,碰撞時發出的脆響像是某種危險的前奏。


    “調所有守衛的排班表,還有近一周的出入記錄。” 他突然起身,椅子與地板摩擦出刺耳的聲響,“告訴老周,讓他查清楚最近商會賬戶有沒有異常支出。重點排查跨境轉賬和匿名收款,哪怕隻有一分錢的流水也不能放過。”


    辦公室陷入短暫的寂靜,隻有中央空調的嗡鳴聲在回蕩。林遠走到落地窗前,俯瞰著樓下霓虹閃爍的街道,指節無意識地摩挲著窗框邊緣。當他再次開口時,聲音裏裹著結霜的寒意:“鼎盛集團既然敢再次動手,說明他們在我們內部安插了棋子。從今天起,所有員工的通訊記錄、行蹤軌跡都要加密審查,我要知道是誰在給敵人通風報信。”


    窗外的夜風卷起他的衣角,在黑暗中劃出淩厲的弧度,仿佛預示著一場腥風血雨即將來臨。


    與此同時,醫院病房裏,蘇晚晴正強撐著坐起來,拔掉手上的輸液管。她剛要下床,卻因雙腿發軟險些摔倒,幸好孩童眼疾手快扶住了她。“蘇姐姐,你不要命啦!” 孩童急得直跺腳,“林遠哥說了讓你好好休息!”


    “我躺不住。” 蘇晚晴咬著嘴唇,臉色蒼白如紙,“商會現在危在旦夕,我不能躲在這裏什麽都不做。” 她掙紮著走到窗邊,看著窗外陰沉的天空,“而且... 我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孩童看著她堅定的眼神,無奈地歎了口氣:“那我陪你一起去找林遠哥,但你要是覺得不舒服,一定要說!”


    當林遠在商會書房查看資料時,門突然被推開。蘇晚晴倚在門框上,發絲有些淩亂,卻努力挺直脊背,故作輕鬆地笑道:“怎麽,不歡迎我來幫忙?”


    林遠又氣又心疼,快步上前扶住她:“你不要命了?傷口還沒愈合!” 他的聲音帶著怒意,可眼中滿是關切。蘇晚晴卻輕輕拍了拍他的手:“我沒事。我們一起查,總能發現些蛛絲馬跡。”


    三人圍坐在書桌前,將所有線索攤開。林遠的機械義眼快速掃描著文件,孩童則閉眼掐算,歸墟卦象在他掌心旋轉,發出微弱的青光。蘇晚晴仔細對比著賬目,突然發現一筆十萬的支出,收款方竟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


    “你們看這個。” 她指著賬本,眼神中閃過一絲興奮,“這筆錢支出的第二天,庫房就開始丟東西。”


    林遠的手指在桌麵上敲擊,思考著各種可能性。突然,他想到了什麽,調出商會員工檔案,快速搜索著與那家小公司有關的人。果然,一個名字躍入眼簾 —— 商會采購部的小李,他的妻子正是那家公司的法人。


    “阿虎!帶人去把小李找來!” 林遠的聲音冰冷如霜。


    不一會兒,阿虎押著小李走進書房。小李臉色蒼白,眼神躲閃,額頭上滿是冷汗。“林、林爺,您找我有什麽事?” 他的聲音顫抖著。


    林遠直視著他的眼睛,機械義眼發出藍光,仿佛要將他看穿:“說吧,你和鼎盛集團是什麽關係?庫房的翡翠原石是不是你偷的?”


    小李雙腿一軟,癱倒在地,淚水和鼻涕糊了一臉:“林爺,我也是被逼的!鼎盛集團的人威脅我,如果不幫他們,就殺了我老婆孩子!” 他抽泣著,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盤托出。原來,鼎盛集團早就盯上了翡翠商會,先是買通了小李,讓他在商會內部做內應,然後又策劃了一係列栽贓陷害的陰謀。


    林遠握緊拳頭,強壓下心中的怒火:“他們下一步計劃是什麽?”


    “我、我不知道!” 小李拚命搖頭,“他們隻讓我偷東西,其他的什麽都沒說!”


    就在這時,孩童突然睜開眼睛,臉色蒼白:“林遠哥,我算出... 今晚商會會有一場大火,而且... 而且蘇姐姐會有危險!”


    林遠和蘇晚晴對視一眼,眼中滿是擔憂。“阿虎,立刻安排所有人疏散,加強戒備!” 林遠站起身,“晚晴,你和孩子先離開這裏,我留下來守著。”


    蘇晚晴卻堅定地搖頭:“不,我們一起。” 她伸手握住林遠的手,“無論發生什麽,我們都一起麵對。”


    濃稠如墨的夜幕裹挾著腥甜的鐵鏽味壓下來,商會主樓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著冷芒。林遠握緊腰間軟劍,玄色勁裝下肌肉緊繃如弓弦,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碾出細微的沙沙聲。蘇晚晴跟在他身後三步處,鎏金護甲下的掌心沁出薄汗,繡著暗紋的裙擺掃過牆角時,驚起兩隻倉皇逃竄的蟑螂。


    \"東南角第三根廊柱有暗格鬆動。\" 林遠突然駐足,劍尖精準點在青磚縫隙。眾人舉著火把圍攏,火光照亮牆縫裏新鮮的鑿痕。孩童跪坐在庭院中央的八卦盤前,十二根青銅卦簽無風自動,歸墟卦象的幽藍光芒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化作零星光點消散在夜風裏。他蒼白的手指在卦盤上瘋狂遊走,沾著朱砂的指尖在盤底劃出刺耳聲響,\"卦象破了!他們... 他們已經混進來了!\"


    話音未落,西側圍牆轟然倒塌,數十道黑影裹挾著寒芒破風而來。林遠旋身揮劍,劍刃與暗器相撞迸出火星,餘光瞥見蘇晚晴甩出軟鞭纏住為首刺客的脖頸,卻不知何時有暗箭擦著她耳畔飛過,削落一縷青絲。孩童的哭聲在混戰中顯得格外淒厲,他顫抖著將最後一支卦簽按進卦盤,歸墟卦象徹底熄滅的瞬間,商會地底傳來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


    刺耳的金屬扭曲聲撕裂空氣,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火舌從地底噴湧而出,將天花板的防火材料瞬間點燃,燃燒的碎屑像流星般墜落。林遠的耳膜嗡嗡作響,刺鼻的濃煙裹挾著塑膠燃燒的焦糊味,幾乎讓他睜不開眼。灼熱的氣浪掀翻了附近的桌椅,他踉蹌著扶住牆,喉間泛起鐵鏽味。


    \"所有人不要慌,按計劃疏散!\" 他扯下領帶捂住口鼻,聲嘶力竭的吼聲在警報聲中格外清晰。人群開始有序撤離,但混亂中突然傳來重物坍塌的巨響。林遠瞳孔驟縮 —— 原本的逃生通道被燃燒的橫梁徹底封堵,而蘇晚晴單薄的身影,正被困在火牆與鋼筋混凝土構成的牢籠中央。*


    火星落在她的發梢,林遠看見她蒼白的臉在火光中忽明忽暗,高跟鞋深陷在變形的地磚縫隙裏。她試圖推開橫梁,卻被滾燙的表麵燙得縮回手。火焰貪婪地舔舐著橫梁,在兩人之間築起一道越來越寬的火障。


    “晚晴!” 林遠的瞳孔驟縮,機械義體關節發出齒輪咬合的尖銳嗡鳴。他幾乎是撞開坍塌的碎石,青銅秤杆在空中劃出半輪幽綠弧光,將斷裂的鋼筋混凝土橫梁劈成兩半。蘇晚晴的發絲掃過他的下頜,溫熱的呼吸噴在頸側,而身後破空聲卻如毒蛇吐信。


    寒意順著脊椎竄上後頸,林遠下意識側身,匕首擦著肩胛骨刺入義體。納米合金外殼迸濺出藍色火星,他反手將秤杆向後橫掃,卻隻聽見布料撕裂的聲響。殺手早已借力躍開,黑色作戰靴踏碎滿地玻璃,兜帽下猩紅的戰術目鏡正鎖定著他的要害。


    “鼎盛集團的狗,倒是會挑時機。” 林遠將蘇晚晴護在身後,義體受損的右臂不受控地抽搐,金屬關節滲出粘稠的液壓油,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紫光。


    ** 夜幕濃稠如化不開的墨,蘇晚晴額間鳳凰胎記泛著血芒,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鳳凰長槍驟然吞吐烈焰,槍尖迸濺的火星在空中拖曳出百丈赤練,直取殺手咽喉。那殺手周身纏繞的黑霧翻湧如活物,竟在千鈞一發之際分裂成三具虛影,淬毒匕首裹挾著腥風擦過她耳畔,瞬間在青石地麵蝕出滋滋作響的深坑。


    林遠瞳孔微縮,掌心古老符文迸發刺目金光。暗金色氣勁如靈蛇般竄出,在空中交織成囚籠虛影,鎖鏈表麵流轉的符文與蘇晚晴槍尖的火焰遙相呼應。殺手發出非人的尖嘯,黑霧凝成的羽翼拍擊出音爆,卻被氣勁鎖鏈死死纏住腳踝,整個人如同斷線風箏般墜向地麵。蘇晚晴趁機旋身突刺,槍纓炸開的火焰將黑霧灼出大片焦痕,空氣中彌漫著皮肉燒焦的刺鼻氣味。


    夜色如墨的巷子裏,金屬交鳴與氣勁相撞的轟鳴震耳欲聾。蘇晚晴手中長槍挽出九朵槍花,寒芒破空時竟帶起龍吟之聲;林遠掌心翻湧著暗金色罡氣,掌風所過之處磚石寸寸龜裂。兩人進退間默契天成,攻勢如長江大河連綿不絕,將黑衣殺手逼得左支右絀,後背早已抵上斑駁的磚牆。


    殺手眼中閃過陰鷙,突然棄劍擲出三枚淬毒透骨釘,趁著二人閃避的瞬間,身形化作黑霧向後暴退。就在他即將隱入巷口陰影時,一道銀色鎖鏈破空而至,將其右腿纏住!鎖鏈末端係著個不過七八歲的孩童,粉雕玉琢的臉上滿是認真,稚嫩掌心浮現出古老的歸墟卦象,符文流轉間,卦象化作青光暴漲,如活物般纏繞在殺手腳踝。


    “困龍縛!” 孩童清喝一聲,玄奧符文突然迸發刺目金光,殺手隻覺腳踝處傳來萬鈞之力,周身氣血運轉如被無形枷鎖桎梏,原本鬼魅般的身法瞬間凝滯。黑霧消散,露出他猙獰扭曲的麵容,喉間發出不甘的嘶吼。


    金屬匕首墜地的脆響混著悶哼在巷口炸開,殺手被眾人按在濕漉漉的水泥地上,喉間發出困獸般的嗚咽。林遠繃緊的脊背終於鬆弛下來,後知後覺發現掌心沁出的冷汗已浸透袖口。他轉身想對蘇晚晴露出個安撫的笑,卻在看清她模樣的瞬間,心髒猛地沉入冰窖 ——


    月光掠過她泛著青灰的臉頰,染血的碎發黏在蒼白如紙的皮膚上。蘇晚晴倚著斑駁的磚牆,右手死死捂住左肋,指縫間滲出的血珠正順著指尖墜入陰影。方才混戰中,那殺手虛晃的一記直拳竟暗藏殺招,她側身擋在他身前的刹那,染著銀釘的拳套重重砸在肋骨上,沉悶的骨裂聲像根鋼針紮進他耳膜。此刻她垂眸咳出的血沫濺在染滿硝煙的裙擺,嘴角卻還掛著倔強的弧度:“別擔心...... 我沒事。”


    巷口的霓虹燈在雨幕中暈成血色光斑,林遠的瞳孔劇烈收縮,耳中轟鳴著衝過去時,仿佛又聽見了十年前那個雨夜,母親倒在血泊中時急促的喘息。


    “晚晴!” 林遠的喉結劇烈滾動,指節因攥緊她的肩膀而泛白。冷汗順著下頜線滴落在蘇晚晴染血的衣襟上,他顫抖著探向她頸側的脈搏,指尖觸到那微弱的跳動時,眼眶瞬間被水霧漫過,“你堅持住,我這就帶你去醫院!”


    他單膝跪地,將昏迷的蘇晚晴橫抱在懷中。血腥味混著她發間殘留的茉莉香,刺得鼻腔發疼。懷裏的身軀輕得可怕,像是隨時會化作一縷煙消散。孩童攥著林遠衣角的小手不住發抖,阿虎舉著應急燈擋在前方,光束掃過巷口堆積的雜物,驚起幾隻倉皇逃竄的野貓。


    夜風呼嘯著掠過林立的樓宇,將林遠沙啞的呼喊撕成碎片。他踩著滿地破碎的月光狂奔,運動鞋踏過積水濺起冰涼的水花。每一步都震得胸腔發痛,卻死死盯著前方醫院的霓虹招牌,仿佛那是墜入深淵時唯一的救命繩索。身後孩童急促的喘息聲、阿虎沉重的腳步聲,與他劇烈的心跳聲交織,在寂靜的夜裏譜出一曲生死時速的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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