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過海城的海岸線時,“魚鮮鮮”門口的車隊已排得整整齊齊。


    石無痕拉開副駕車門,對司機小陳叮囑:“開慢點,蘇小姐住的海景公寓門口那段路在修,繞小區東門走。”


    蘇晴彎腰上車時,他忽然塞過來個保溫袋:“店老板剛炸的蝦片,熱乎的,回去配茶吃。”


    石無痕的車跟在蘇晴後麵,到海景公寓東門時,他讓小陳停在路燈下:“我送她到樓下。”


    電梯裏,蘇晴看著他手裏拎著的保溫袋,忽然笑:“張師傅的蝦餃、林燕青的糖火燒、老板的蝦片,我的冰箱快放不下了。”石無痕按亮18樓的按鈕:“放不下就放我那兒,反正離得近。”


    家門口,蘇晴接過保溫袋,指尖碰著他的手背:“路上小心。”石無痕點頭,看著她掏鑰匙的動作,忽然說:“明早我來接你吃早茶,巷尾那家的艇仔粥,老板淩晨四點就熬上了。”


    石氏豪宅的車燈剛掃過雕花大門,楊媽就舉著燈籠迎出來:“少爺回來了?老爺子的醒酒湯燉好了,加了海蠣子,養胃。”


    石明皇被扶著往裏走,腳步還有點飄,嘴裏卻念叨:“那梭子蟹比北京的海膽對味……”石世峰笑著幫他解外套:“明天讓廚房再蒸,管夠。”他急忙和妻子楊曉婷,一同扶著父親石明皇往豪宅裏走。


    李經理和何宸瑜站在路邊等車,晚風吹得襯衫領口發飄。


    “我後天上午九點要準時到會議室,”何宸瑜劃著手機,“這兩天有空得把北京的項目資料整理一下,給石董過目。”


    李經理點頭,看著輛出租車拐過來,忽然笑:“還是海城的夜風舒服,帶著點海腥味,比北京的幹風潤。”


    另一邊,顧家的黑色轎車平穩駛入別墅區,蘇晚靠在顧沉舟肩頭打盹,發梢蹭著他的西裝紐扣。


    “醒了?”顧沉舟幫她把滑落的披肩拉好,“剛讓張媽溫了牛奶,回去喝了再睡。”


    蘇晚迷迷糊糊點頭,車窗外的路燈在她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像把北京的熱鬧、海城的靜,都輕輕揉進了夢裏。


    淩晨一點,海城的海岸線在月光下泛著銀輝。蘇晴把蝦片倒進玻璃碗時,她咬著蝦片走到陽台,海風帶著點鹹濕的氣,吹得風鈴叮當作響。


    遠處的漁港傳來零星的汽笛聲,像在跟北京的禮炮聲遙遙呼應。


    蘇晴忽然覺得,這趟從北京到海城的路,從閱兵場到海鮮排檔,從天安門到海景公寓,都被石家的日子串得緊緊的,像串浸了海水的珍珠,每一顆都閃著暖光,紮實又明亮。


    蘇晴咬完最後一片蝦片,指尖沾著點鹹香的粉末。她抬手關了陽台燈,玻璃門合上時,把海風和汽笛聲都輕輕擋在了外麵。


    冰箱裏果然塞得滿滿當當,張師傅的蝦餃在最上層,林燕青的糖火燒用油紙包著,透著點焦香。她忽然想起石無痕說“放我那兒”時的語氣,像海邊曬了一天的石頭,溫溫的,帶著點不容拒絕的篤定。


    手機在客廳響了一聲,是石無痕發來的消息:“剛到家,陽台風大,早點睡。明天周六,過來接你去玩。”


    她對著屏幕笑了笑,指尖在對話框敲了敲:“好的,你也早點睡。”發送的瞬間,窗外的風鈴又輕輕響了一聲,像是替誰應了句好。


    次日,上午十點,“聽濤苑”的噴泉在陽光下濺起碎金,石無痕的邁巴赫剛停穩,勞斯萊斯裏的石明皇已經探出頭:“這小區名聽著就潤,比京城的‘王府壹號’多了點水汽。”


    楊曉婷笑著推他:“先讓無痕叫蘇小姐,您急什麽。”石世峰正翻手機裏的老地圖:“三十年前我跟你爺爺在這附近卸貨,碼頭邊的石階現在怕是修成觀景台了。”


    蘇晴開門時手裏還拿著本菜譜,石明皇眼尖:“丫頭在研究海鮮?正好,中午讓無痕酒店的廚子給你露一手。”石無痕自然地接過她手裏的袋子:“裏麵是早上剛買的海菜,想著給爺爺做海菜包子。”


    車隊先去老碼頭。石明皇拄著拐杖踩在木棧道上,看漁民卸剛撈的海虹,忽然對蘇晴說:“這東西在京城叫青口,蒸著吃寡淡,得用海城的蝦油炒才香。”楊曉婷幫蘇晴拍掉肩上的海風帶來的細沙:“他呀,這輩子就惦記這口鮮。”


    車隊往老碼頭開時,車窗外的景象正順著海風慢慢鋪開——左手邊是直插雲霄的玻璃幕牆大廈,銀灰色的樓體反射著陽光,像給海城鑲了道金屬邊;右手邊卻還是矮矮的紅磚牆,牆頭上爬著綠藤,晾衣繩上的藍布衫在風裏晃,倒比高樓更有煙火氣。


    “這樓比國貿三期還高?”石明皇扒著車窗看,拐杖頭在腳墊上輕輕敲,“當年我在這兒扛包時,最高的樓也就三層,還是木頭的。”楊曉婷笑著指遠處的跨江大橋:“那橋晚上亮燈才好看,像條光帶把江兩岸拴住了。”


    到了老碼頭,木棧道剛被晨露洗過,踩上去有點潮。石明皇拄著拐杖站定,看漁民正把一筐海虹倒在青石板上,紫褐色的貝殼還在微微張合。


    “這東西在京城叫青口,”他忽然轉頭對蘇晴說,“館子裏總蒸著吃,寡淡得像白開水,得用海城的蝦油爆鍋,加蔥段薑片炒,殼一開口就盛出來,鮮得能把舌頭吞下去。”


    蘇晴剛點頭,就見石無痕彎腰撿起枚空貝殼,遞給她時指尖沾著點濕沙:“這殼能做哨子,小時候在這兒跟漁民家孩子學的。”


    話音剛落,遠處傳來汽車鳴笛,一輛集裝箱卡車正從碼頭專用道駛過,車鬥上的“海城港”三個字在陽光下格外亮,和旁邊漁民搖著的小舢板形成了奇妙的對照。


    楊曉婷幫蘇晴拍掉肩上的細沙——許是海風卷來的,帶著點鹹濕的氣:“他呀,這輩子就惦記這口鮮。當年在京城住四合院,總讓保姆托人從海城捎蝦醬,說拌麵條比芝麻醬對味。”


    石世峰在旁笑:“後來幹脆在院子裏種了棵蔥,說炒海虹就得用現拔的小蔥,才有那股衝勁。”


    石明皇正跟卸海虹的老漁民搭話,問現在的漁汛怎麽樣。老漁民笑著說:“比以前規矩多了,禁漁期誰也不敢出海,不像早年間,網眼越織越小。”石明皇歎口氣:“是該這樣,不然子孫後代連海虹都吃不上了。”


    轉身往停車的地方走時,石無痕忽然指著遠處的天際線:“那幾棟高樓是去年剛落成的,底下埋著當年的碼頭地基,打樁時還挖出過老船釘。”


    蘇晴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陽光正從高樓的縫隙裏漏下來,在海麵上投下長長的光帶,像把新與舊,輕輕係在了一起。


    “走,去老街,”石明皇忽然來了勁,拐杖往地上一點,“我記得街口有個修鞋攤,老板的手藝比京城王府井的還好。”石世峰笑著應:“剛在舊書店翻著本《海城港誌》,說您惦記的那棵老槐樹,移到街心公園了,離老街就隔兩條巷。”


    轉去老街時,石世峰在舊書店翻到本《海城港誌》,指著泛黃的插圖:“爸,您說的那棵老槐樹,移到街心公園了,離這兒不遠。”石明皇立刻精神了:“走,去看看!”


    老槐樹下,石明皇摸著皸裂的樹皮,陽光透過葉隙落在他手上:“丫頭你看,這樹在京城活不了,離了這海風不行。”蘇晴剛點頭,就見石無痕買了串冰糖葫蘆遞來,山楂上還掛著晶瑩的糖霜:“小時候爺爺總買這個哄我。”


    從老碼頭往老街去的路上,車窗外的景致漸漸慢了下來。原本寬敞的柏油路變成青石板鋪就的窄巷,兩旁的騎樓掛著褪色的招牌——“張記修鞋”“老街餛飩”,字裏行間都透著年頭。石明皇忽然讓停車:“這兒能走著去,開車反倒錯過景致。”


    下了車,腳邊的石板縫裏還長著青苔。石世峰扶著父親慢慢走,楊曉婷拉著蘇晴落後半步,指著巷口的剃頭攤笑:“你看那銅盆,跟我小時候在京城胡同裏見的一模一樣,就是海城的銅鏽裏帶著點海鹹味。”


    剃頭師傅正給位老爺子刮臉,銅盆裏的熱水冒著白汽,混著旁邊糖畫攤的焦糖香,把空氣烘得暖暖的。


    石無痕不知何時走到前麵,指著家竹編鋪:“小時候爺爺總帶我來這兒買蟈蟈籠,說海城的竹子編得密,冬天不凍著蟲兒。”


    話音剛落,就見個紮羊角辮的小姑娘舉著棉花糖跑過,糖絲沾在石明皇的拐杖上,小姑娘咯咯笑著遞來張紙巾:“爺爺對不起!”石明皇笑得眼角堆起褶子:“沒事沒事,這糖比京城的粘牙,甜得實在。”


    走到老街中段,忽然開闊起來——原來是片步行街,擺攤的老人正用竹籃裝楊梅,鮮紅的果子上還掛著水珠。


    “這楊梅是本地山上摘的,”老人給蘇晴遞了顆,“京城沒有吧?泡在米酒裏治暑氣最靈。”蘇晴剛咬了口,酸甜的汁水流進喉嚨,石無痕已經遞來紙巾:“核別咽,這兒的老人說吞楊梅核會在肚子裏長樹。”


    往前再走百十米,就看見街心公園的柵欄了。石明皇眼睛一亮,甩開石世峰的手往前湊,果然見那棵老槐樹歪歪地立在中央,樹幹得兩人合抱,枝葉鋪得像把巨傘。


    樹下的石桌上,幾位老人正用海城話打撲克,見他們過來,笑著挪了挪凳:“來歇腳?這樹可有二百年了,比咱爺爺歲數都大!”


    石明皇摸著樹皮上的紋路,忽然對蘇晴說:“你看這樹疤,當年我跟你奶奶在這兒躲雨,就靠在這疤旁邊,她總說這樹像位老神仙,能聽見人說話。”


    楊曉婷在旁補充:“後來回京城,他總念叨這樹,說京城的槐樹直挺挺的,沒這棵隨和。”石無痕往蘇晴手裏塞了顆剛買的枇杷:“這是公園門口老太太賣的,說用槐樹花澆過肥,你嚐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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