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移民聚集區的博薩餐館二樓,老板摘掉耳機,專注地分辨此起彼伏的槍聲,已然握不穩手柄:


    “這幫人是腦子起泡,在灰都打防空炮?他們是想拆了自家的首都嗎?”


    聽聞暴亂的喧囂,領班失去了追擊對手的心情,退出即將勝利的遊戲對局:


    “拆?帝皇安的房他們咋拆?別忘了,黑水配有直升機和無人機呢!海藍衫們搬自行高炮救場,不能說意外,隻能說天性摳門,舍不得上製導武器。換我來,先使單兵導彈鎖無人機,多炸幾台助興!”


    廚師技不如人,又喪失兩位隊友,輸掉距勝利咫尺之遠的晉級賽,氣急敗壞地甩飛手柄,一手擋眼一手握拳,差點兒沒問候兩個好隊友的娘親:


    “你倆個龜兒子能穩重點兒嗎?沒聽過人打炮?還導彈射無人機,一發賠五十萬?真學你打仗,三天就給格威蘭打破產了!”


    “去,老子有的是錢!”提到錢,領班先是一陣後怕,又露出小人得誌的快活神情,“得虧我拋得快,提前清倉,又買了跌,昨天一天,格威蘭的證券指數跌了一百個點,哈哈,保持這個勢頭跌下去,跌他個三五周,老子不得發達了,還接什麽黑活,天天遊戲野味,辦他!”


    “哼,買跌買跌,跌的都是別人的血汗錢,吸血蟲!”口氣再怎麽惱羞成怒,廚師眼裏的羨慕是藏不住的,“媽的,我那個孝順兒子還催我給他買婚房,我買他姥姥個腿!說什麽有錢人賠本賣房籌錢跑路,看看黎謝圖街的,哪家不是燈火通明?洛戈森家的那個千金,還邀請名流去莊園避難,收買人心呢!連地產商的促銷手段都識不破,我真想把那個混小子塞回他媽肚子裏,返廠重造!”


    “兄弟,這廠可不興返啊,”老板點火起煙,吐霧過肺。他的嗓音疲態盡顯,肥胖的臉蛋爬滿惆悵的皺紋,“你兒子算顧家的了,我閨女?嘿,進貴族學校一年多,給有錢的小雜碎盯上了,不是我半夜堵路,怕是要被野豬拱了!唉,她們這些小屁孩,說什麽情呀愛呀的,真是電視劇看多了,做起公主夢了!”


    對此,胡特是穿起黑鬥篷,頂上工人帽,係好圍巾,照著鏡子打理頭發,良言相告:


    “欠拾掇了,揍一頓比啥都頂用。我出趟門,飯前回來,記得留我一碗海鮮湯。”


    “揍?你舍得揍自個兒的心肝肉嗎?”老板戴回耳機,歎出一個老父親的滄桑,“自家的萵苣總要便宜外麵的豬,唉。”


    領班重新匹配遊戲,笑嘻嘻地甩給胡特一包煙:


    “出門留神啊,避著海藍衫,免得他們應激走火!”


    “了解,你們保重,祝晉級順利。”


    胡特叼著未點燃的香煙,走上空寂無人的街道。因海軍的戒嚴與搜查,車水馬龍的移民區無人賞光,關門的店鋪十之八九,開門的店鋪也不指望來客消費,全賴鄰裏之間相互扶持,熬過難關。


    胡特走進小巷裏,檢查流浪漢們的臨時聚落,隻看到一床床破爛的棉被與防水布。這些保溫物品冷得發灰,應是多天未使用,想必流浪漢們覓到好居所,用不著再禦寒遮風。


    胡特縱身一躍,跳進下水道。灰都下水道的出入口點位,胡特背得滾瓜爛熟,在下水道裏趕路,是避開海軍陸戰隊的不二選擇。


    胡特點燃香煙,用煙味遮蓋惡臭。管道上的老鼠很膽大,探著頭來吞吸二手煙。臭水裏的鯰魚冒出觸須,吃掉煙蒂,咕嚕咕嚕地縮回水裏。胡特步如流星,在鼠朋魚友的目送下奔赴目的地。


    走到半路,一絲異香鑽入胡特的鼻孔。他放緩速度,順香味拐過岔路口,看到一縷炊煙與簡易的灶台,以及蹲在灶台前生火烤魚的流浪兒。


    對常人來說,以臭水垃圾為食的鯰魚,腥味濃烈到難以想象。可在流浪兒的嘴裏,它們卻是難得的珍饈,是能補充蛋白質的極品菜肴。


    陌生人的到來,沒有令流浪兒們意外。他們忙著給烤魚撒料,再把魚肉剝下來煮湯,攪進奇怪的草藥,喂給一名膚如枯皮的老婦人吃。


    胡特走上前,見老婦人麵如古銅色,眼圈泛黑,嘴唇發白,下意識地問:


    “生病了?”


    “別碰她,她有肝病,”一位流浪兒攔住胡特,不準他靠近,“傳染。”


    “哦…”胡特急忙退開幾步,用圍巾綁住口鼻,“藥用光了?”


    “不然呢?多少天沒打散工了,鈔票沒有一張。再說,你們的店都關停了,沒處換過期藥了。”


    胡特知道,這些流浪者是看不起病的。他們是被醫院排斥在外的群體,王庭不定期舉辦的義診是他們唯一能享受到的醫療服務。


    可王庭的義診停辦多少年了呢?自二十多年前,那位風流君主與貧民窟的女醫生一夜風流後,所謂的義診再沒有舉行過了。流浪者們隻好依賴移民區便利店與黑診所收來的過期藥,靠勞動、錢鈔或人情與移民們交換藥物,用止痛藥麻痹肉體的煎熬。


    而今移民的店鋪多數關門大吉,流浪者們也失去了僅有的醫療資源,便將矛頭對準海軍與富豪。重病人與孩子留守下水道,尚有行動能力的去黎謝圖街遊行示威,用威脅、懇請乃至乞討的方式索求生活物資,或者逼迫海軍讓步,早日恢複移民區的周轉,別把權力鬥爭的惡果賜給他們這些社會的邊緣人去品嚐。


    胡特留下兩張大鈔,告知流浪兒們艱難時可以去他們店裏借些糧食藥品應急,不自覺放輕了腳步,默默消失。


    再現身,胡特推開井蓋,抵達灰都大學附近的商業街。他撬開一家瑟蘭餐廳的卷閘門,從櫃台找到店主的號碼,撥通電話打聽阿格萊森的消息。


    對於常期遲到、曠工,還在工作期間與客人發生過肉體摩擦的博薩雇員,店主實在沒有好印象。但胡特的措辭誠懇,他便告訴胡特,店裏的員工艾娜克賽斯也許知道阿格萊森的去處。


    在詢問過艾娜克賽斯當日的情形後,胡特確信,店裏三個豬隊友對阿格萊森外出風流的推測是信口開河。聯係到前行之地的聖恩者曾發動的襲擊,胡特隱約感覺到,阿格萊森的處境不容樂觀。


    依洛戈森家族的財力和人脈,暗中拘禁阿格萊森可以說是易如反掌。之前阿格萊森能反將一軍,是依賴黑水的背景與情報係統,出其不意而巧奪勝利。現如今黑水事涉國王身死的風波,能否從海軍手中全身而退都存疑,莫說看護阿格萊森,或向胡特提供有關情報。


    說到底,他們二人同屬黑水編外人員,一是情勢所迫替黑水打工,一是收錢辦事、賬結人走,黑水沒有義務為他們的日常安全負責,就算要負責,也得等灰都安定再說。


    “唉,等灰都安定了,黑水有沒有實權還不一定呢…”說著,胡特打開冷櫃,順了瓶白樹汁解渴,自言自語地嘟囔著,“去問當事人吧,痛快些。”


    胡特提到的當事人,自然是洛戈森家的千金小姐。坊間傳聞,在海軍向灰都開進時,洛戈森小姐不知何故,竟拒絕了父親的要求,不去外地避難,而是留守莊園,廣邀灰都大學的師生與社會名流入園避難,被一些灰都大學的女學生在校園論壇裏譏諷為貪慕虛名的毒蛇。


    無論洛戈森小姐是出於哪種原因才留在灰都,今天,胡特定要登門拜訪,揪出阿格萊森的下落。


    從正門進,就從正門出。胡特鎖好卷閘門,回到大街,正要再次進入下水道,一位狼狽逃竄的青年卻搶在胡特前麵掀開井蓋,直接滾進下水道,撲通一聲摔進臭水灘。


    “閃開!”


    未待胡特有所反應,一隊身套海藍衫的士兵追逐而來。為首的隊長粗暴地推開胡特,瞄準下水道清空榴彈彈輪,留下兩人留守原地,率領其餘三人戴好防毒麵具,開啟熱成像爬進下水道拿人。


    “你,幹什麽的?雙手抱頭,趴下!出示你的證件!”


    兩名海軍士兵懷疑到了行跡可疑的胡特。他們完全不給胡特辯解的機會,便用鎮暴槍對準胡特,勒令胡特接受檢查。可他們的命令自相矛盾,對格威蘭人秉性有深刻認知的胡特立馬看破他們的意圖——


    類似灰都警察刁難中洲人的老手段,埋雷等中洲人踩,用來規避執法記錄儀的監察,好用警棍賞中洲人苦頭吃。


    很遺憾,他們挑錯人了。


    胡特在趴地的同時延展雙腿,讓雙腿從匪夷所思的角度繞到他們的視覺盲區,蟒蛇似地勒住他們的脖頸,隻幾秒鍾便絞暈了他們。


    胡特把他們搬進巷道,奪走他們的耳機,收聽隊長的命令。隊長說黑水的探員已被逮捕,讓他們準備接應,警惕黑水來劫人。胡特稍加思索,便脫掉一位士兵的裝備給自己換上,跳進下水道和隊長碰頭。


    下水道裏,催淚彈與煙霧彈的濃煙仍未散去。當胡特走到隊長身前,隊長驚惱不已:


    “讓你們原地待命,你下來幹什麽?不對,怎麽就你一個人?他——”


    胡特用胳膊纏住隊長的腰,把隊長當成鏈球,砸翻了另外三名強押探員的士兵。在打倒這些人後,胡特果斷將他們絞暈,扛起昏迷的探員逃向安全處。


    醒來後,探員沒有表達感謝,反而更加警惕:


    “你是哪邊的人?”


    “順道而為吧,”胡特脫掉軍服,換回原來的行裝,“我算是你們雇的臨時工?在溫亞德入的職,由維萊探員經手,你聽說過他嗎?”


    “他在伏韋侖辦事。”


    “那就沒錯,在伏韋侖劫持公主情人的正是在下,”胡特抬起右手,向探員表演控製身體彈性的能力,“我是出門找人,恰巧撞見他們抓你,隨手之勞,不必客氣。”


    探員的瞳孔為之一縮,戒備的神態轉為劫後餘生的鬆懈:


    “謝謝…來根煙?”


    “剛抽完,免了。他們果真動手了?不怕輿論?”


    “輿論?他們自認為是匡扶王室正統,找來緹潔雅殿下為他們背書!該死的,上峰就不該包庇這個蕩婦,讓我們給她的小白臉當保鏢,現在可好,她反捅我們要害,這下是芒刺在背了!”


    “還有多少探員在被追捕?”


    “不清楚,我是出門買菜時中的招,帝皇知道他們有多狠,在我家埋伏。萬幸我留了心眼,在家裏安裝了監控…”


    “他們不該抓你啊,要抓,也該抓大老板…”


    “你說謝爾德?誰曉得他和上峰躲到哪去了!”念到謝爾德的名字,探員忍不住吐了口血痰,看來是被催淚彈傷得不輕,“每天的命令全是靜觀其變,以待戰機,待他的臭腳!你們聖恩者是沒人敢動,大可以居家觀察,我們這些普通人就遭殃了,再拖延下去,還有人要遭那堆兵痞的黑手…你去哪?”


    “說了,找人,”胡特背對著探員,身影融入黑暗裏,“出左手直走,第三個路口左轉,再右轉走兩個路口,往上去是瑟蘭移民聚集地,他們應該不會去那邊查人。”


    “謝謝了。”


    胡特沒有應聲,在沉默中直奔黎謝圖街。趕到大致的方位後,他想頂開井蓋爬出去,卻感到井蓋被重物壓死,不得不發動祈信之力,沿下水孔鑽過井蓋,探查黎謝圖街是何情形。


    壓住井蓋的,是一輛漆黑的裝甲車。裝甲車旁站立著多位荷槍實彈的安保人員。他們盡皆怒目而望,用手裏的霰彈槍和防暴棍指向警戒線外的示威者,用冰冷的態度告誡這些舉著橫幅的流浪漢最好早點滾蛋。


    聚在黎謝圖街街口的流浪漢有多少?數不清,計不全,黑壓壓如同搬家的螞蟻,密麻麻像是北海的磷蝦。他們被安保人員驅逐了無數回,仍不願放棄抵抗,而是重聚街口,再高舉破爛的橫幅,舍棄生物為交流而進化的聲音,用行動傳達他們的意誌。


    胡特目睹流浪者們的意誌,羞愧感油然而生。從小,他的父母、鄰居、朋友都叮囑他,身為博薩移民,不要輕信警察,不要依靠王庭,不要出賣老鄉。因為格威蘭的公務人員不會向著靠錢買來身份文書的偷渡者,他這種博薩人注定是灰都圈的底層,即使搬出移民區,也逃不脫舊區的界限,永遠買不起新區的房產。


    自打成為聖恩者,離家獨幹後,他忘記了許多童年學來的道理,唯獨沒有忘記他的膚色墊在灰都的基層。


    替無名氏效力的時候,他沒有反抗;被格林女士抓現行的時候,他沒有反抗;從黑水的保護中綁人的時候,他隻顧著逃跑,他都快忘了,為自己爭取權益的感覺是怎樣。


    對這些或因離婚破產、或因失業負債、或因大病垮台的流浪者,他不知道該怎麽說,也不必開口說,他很清楚,到場的每一個人,都比他自己更有勇氣,更有資格承接帝皇的饋贈。


    “帝皇啊,禰看見了嗎?”胡特自嘲似地伏在地上,避開攝像頭與安保人員的監視,爬進洛戈森莊園,“在禰的城市裏,苦難肆意分生。”


    同於黎謝圖街,洛戈森莊園內卻鋪張風光。花園裏,明星政客挽手同行。廳堂裏,學生導師品酒飲茶。街外示威的流浪者似乎與他們無關,毫不騷擾他們的胃口,讀書者仍讀書,調情者仍調情,攀談者仍攀談,慶賀者仍慶賀。


    胡特陡然生出一個念頭——


    格威蘭再亂些,也未嚐不好。


    通過竊聽仆人們的交談,胡特在廣闊的莊園裏鎖定了洛戈森小姐的位置。洛戈森小姐與客人們不是同道中人,她懶洋洋地半躺在閨房裏,欣賞出賣她的朋友如何求饒,然後讓管家把錄音拿給朋友的監護人,請對方的家族反思對孩子的教養。


    驅走失魂落魄的害人者後,管家難掩憂心,向她送出勸告:


    “小姐,這一周來,到黎謝圖街抗議的人群肉眼可見地增多了。老爺的脾氣你是清楚的,他寧可把救濟金發到北共治區,也不會給破產者們留一口冷飯…”


    “慌什麽?安保公司的人又不是擺設,他們的業務水平經得住考驗。”


    “小姐,您要知道,同情流浪者的人遠比支持財產神聖而不可侵犯的人要多。


    我用望遠鏡勘察過,示威的人群裏不僅有流浪者與拾荒者,一些移民、工人與老年人都聚在外圍,支援他們聲討海軍…”


    “唉,失敗者終究是失敗者,海軍的指揮艦在北海與西海漂流,向我們喊話又有何作用呢?”


    “小姐,您應該清楚,向我們施壓等同於向議會施壓,向議會施壓等同於向軍方施壓,”管家的神情憂慮難藏,仿佛在畏懼什麽索命的幽魂,“和陸軍不同,海軍做不到自給自足,不盡快平息事態的話,那些想借機擁立新王的將領,恐怕要被士兵的怒火反噬了。”


    “父親的意思是?”


    “家主決議聽之任之,把爛攤子丟給軍方接手。”


    “我所做的,與他的想法不謀而合,不是嗎?”洛戈森小姐閉起眼,為懶散的容儀添了些無趣,“同情那些失業者不是我的工作,打發他們走吧。”


    “小姐…”


    管家欲言又止,唉聲歎氣後鞠躬告退,通知安保人員再驅逐示威者一回。洛戈森小姐打開電腦查看監控,隻見催淚瓦斯射進人群中央,安保人員用防暴棍砸腫流浪者的臉,在心裏估算今天的傷亡人數,悲哀且無奈地拉開窗簾,向陽光吐訴疑慮:


    “何必呢?”


    “不必趕盡殺絕吧,姑娘?”


    不知何時,胡特鑽過門縫,立在她的背後,冷冷地說。


    可洛戈森小姐的驚訝,比胡特想象中要少:


    “聖恩者都有潛行的癖好?”


    “看來我不是第一個來找你聊天的盜賊了。長話短說,與你接觸過的聖恩者、名為阿格萊森的外賣員,被你們弄到什麽地方了?”


    “看來,你不是軍方的人啊,怪盜先生?他啊,被我的父親送去聖城,免費接受帝皇使者的治療——您應當聽說過那種療法,應當吧?”


    “有錢人這麽小肚雞腸?”


    “提醒居心叵測者少動我們洛戈森家族的心思,變相的自我防衛而已。”


    “行吧,我在此替阿格萊森向你問好,”胡特瞥了眼監控裏的暴力鏡頭,推門而出,“恕我多問,你們上哪裏雇來這麽多冷血的打手?”


    “金錢可以誘惑帝皇以外的所有人,聖恩者。”


    消失之前,胡特釋懷大笑:“是嗎?多謝賜教。”


    重回下水道的胡特沒有注意到,在安保人員動手毆打示威者之後的第五分鍾,一團速度遠超火箭的物體撞向一位剛用棍子砸斷捕鼠人大腿的安保人員,在轟亂的人群中迸出一條血路,砸穿一輛裝甲車後才摔落在地。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莊園裏,負責下令的管家驚魂不定,“快通知小姐撤離!海軍或黑水的人開炮——”


    是嗎?


    不,那團撞破裝甲車,令暴動陷入死寂的物體,不是榴彈炮或穿甲彈,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金沙浮現在這個人的身前,凝為精靈先祖。先祖向靜謐的觀眾們頷首致歉,抓起這個人,消散於刹那之間。


    再出現,先祖押著試圖掙脫的文德爾,走在一家閉門的圖書館裏,停在一排陳列古籍的書架前,幽幽地歎了口氣:


    “你太頑固,依憑。”


    不容文德爾反擊,她取下一本發黃的古書,拉開文德爾的眼皮,強製其閱讀古書裏的文字,說…


    視界,開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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