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域之西,自來多霧。


    此地不列九橋、不歸魂塔,碑域諸典之中唯餘三字記載:


    “空字裂。”


    無人知其由來,唯夢印偶有失頻波動者,魂圖呈現此域的古老紋理。


    而今,裂穀再開,夢印異動,碑頁浮現殘印之光——


    【一】魂頻錯落,碑頁微裂


    碑域西崖,晨霧未散,碑心石紋忽起斑斕裂紋,如古墨滴落。


    夢印之光泛灰,無可解析之字頻接連閃現:


    【???】


    【魂印斷鏈】


    【未被書寫者】


    【你是否……記得我?】


    孟子康率先察覺夢印異狀,翻閱《魂印紀年錄》對照,赫然發現——


    “此名……從未登記。”


    “也從未被任何族群所錄。”


    碑頁隨即暗顫,一縷散魂流光溢出,如怨風拂袖。


    孟子康頓足於崖前,喃喃低語:


    “此地,是被遺忘者的歸所。”


    焰歸者踏入風中,神色莊重:


    “碑域千年魂頻運行,終有‘記憶之隙’。”


    “此地,乃‘碎名之地’。”


    【二】未名之地,魂火回響


    沈茉淩步入裂穀之中,魂識微晃。


    腳下石麵微光流轉,呈現一道道未成形的印文,有的殘缺,有的模糊,有的仿若孩童初書之痕,字勢未穩,魂義未定。


    她低聲詢問夢印:“這是何人所留?”


    夢印沉默良久,終現一行微弱文義:


    “無其名。”


    “有其跡。”


    “魂頻不成章,言義不成句,未入冊而未被忘。”


    她忽憶祖母謝老夫人曾言,沈氏譜牒之上有一頁空白——


    隻畫著一圈淡墨。


    她記得那時她問祖母:


    “那是誰的名字?”


    謝老夫人隻說:


    “是個應被記住,卻無法再說起的人。”


    “不是忘了,隻是……太難提起。”


    【三】彌驍之視 · 沉語感魂


    彌驍隨沈茉淩而至,未言半句,卻麵容沉肅。


    他望著腳下刻滿魂跡的碑石,一步步走近。


    忽而跪地,用指尖緩緩描摹其中一段:


    畫中為兩枚極淡的重疊印紋,形似舊唐印,但中央無字。


    夢印輕震,魂頻突然共鳴。


    焰歸者低語:


    “這不是族印,也非宗印。”


    “是——‘為未名者所設的代銘’。”


    彌驍仿佛感知到了什麽,靜靜地伸手,從懷中取出那本《無章之述》。


    他打開空白頁,輕輕寫下四道筆跡——非字非文,僅為線、圈、點、彎。


    沈茉淩蹲下身,細觀其形,忽然淚目。


    她懂了。


    那是他記得的,某一個曾給予他溫暖、卻無名可述之人的痕跡。


    他用不成言的筆跡,留下了最真的名。


    【四】“碎名冊”設立儀式


    碑域諸族聞訊聚於西崖。


    鏡界質疑:“此魂非歸我界,憑何刻入碑錄?”


    北冥使者卻言:“無名者不因其無聲而應被抹除。”


    孟子康拱手於碑前,提議設立:


    【碎名冊】:


    設立於碑域西崖“記心石台”;


    凡魂頻曾現,夢印曾記,雖無名義、無文字者,皆得一位留痕;


    不入《史名總錄》,不並《魂印紀年》,卻得永存;


    任何族、任何人、任何曾“記得”的人,可來留一石、一印、一線,為其立跡,不必成文。


    沈茉淩率先取石,於“台心”刻下:


    “此人為我祖譜失名者。”


    “我記得他常笑。”


    碑頁震蕩,夢印顯義:


    【碎名·第一號】


    無名之魂,留於心者可書之。


    焰歸者宣:


    “碑域,自今日起,許你無言之印。”


    【五】心印成碑,夢印微響


    夜深時分,彌驍再次來到“記心石台”。


    他未攜書卷,也無魂印,隻帶來一枚灰石。


    他用指甲刻下一行最樸素的痕跡:


    一道圓弧,一點星光,一個斷折的線條。


    他靜坐良久,淚未流,卻目光微亮。


    沈茉淩悄然站在他身後,沒有打擾。


    良久,夢印顯現,字義浮空:


    【此石所載】


    不因文,不因法,不因宗,不因冊。


    唯因一心,未忘其人。


    焰歸者提筆將其收入“石台序頁”:


    「心印成碑,碎名不滅。」


    「碑域之史,不獨為王侯而書。」


    「亦為沉者、殘者、未曾發聲之人,留一頁無言之史。」


    碑光緩緩籠罩石台,西崖夜色靜謐,唯魂義流轉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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