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告訴梅耶:


    “你要知道,難產幾乎要了她的命。她又經曆了罕見的高燒,我本來以為她活不過來了。”


    “現在,她能離開診所,說明她還想繼續活下去。”


    其實,醫生是想勸梅耶放棄固執的想法。世界上的女人那麽多,他再重找一個女人作妻子,也不是一件難事。何必一定要帶海瑟薇回家呢?


    醫生希望梅耶能拋棄固執的想法,放過海瑟薇,也是放過自己。


    梅耶也找到了小威廉去過的雜貨店。店主老頭搖著頭說:


    “他們太固執了。堅持要朝著錯誤的方向前進。如果他們能從脾氣暴躁的阿曼契人手中逃脫,那就是他們的幸運。”


    梅耶來鎮上的時候什麽都沒有帶,他的步槍和行李還都在莎拉的馬場。海瑟薇已經走了一天了。如果他回馬場取行李,還要再耽誤一天時間。


    他甚至想著,就帶著手槍去追海瑟薇。可是,他到了鎮子西麵,看著無邊無際的草原,又把馬勒住了。


    他調轉馬頭,打馬朝著莎拉家牧場的方向狂奔。直到快到牧場的時候,梅耶才放慢馬速。


    回到莎拉家的時候,他幾乎無法卸下馬鞍。他癱坐在放馬具的房間裏,無聲的痛哭起來。


    梅耶心裏想著,為什麽海瑟薇要再一次逃跑,難道她不知道前麵有印地安人嗎?他該怎麽辦,還要徒勞的追海瑟薇嗎?


    當他哭夠了抬起頭來時,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莎拉。莎拉剛從後院的菜地回來,手臂上挎著一個泛著黃色光澤的菜籃子。


    外麵已經很熱了,莎拉把兩隻手的袖子都挽了起來,露出白皙圓潤的兩條小臂。她問梅耶:


    “沒有找到她?”


    梅耶僅僅是點了點頭,他不想說話。


    “幫我掰些嫩玉米去吧。玉米快成熟了,我們今天烤嫩玉米吃。”


    說完,莎拉就轉身朝著主屋走去,沒有再看梅耶一眼。梅耶收起眼淚,悄無聲息的隨著莎拉進了主屋。


    早晨的時候,梅耶感到渾身酸軟,他咬緊牙關才從床上爬起來。梅耶走進客廳的時候,看到科洛正在磨一把刀刃很薄的閹割刀。


    嬰兒被放在一個藤編的移動嬰兒床裏,正赤著腳不停的朝天蹬著。莎拉帶著一頂隻有男人才戴的寬帽簷軟帽,正在囑咐米婭和貝拉:


    “不能聽到小喬治哭就喂他牛奶,一定要到了每天喂奶的時間再喂。而且隻能喂半奶壺。”


    “要是把小喬治撐死了,你們可就沒有弟弟了。記住了沒有?”


    莎拉瞥了一眼梅耶。梅耶為起床晚了感到難為情。他渾身酸軟,就好像發高燒似的,可是他的額頭並不燙。


    餐桌上的盤子裏,給他留的煎雞蛋和牛排都涼了,顯然他們已經起床很久了。科洛站起來,準備跟莎拉一塊兒去馬廄幹點活。


    梅耶知道自己也應該去幫忙。可當他挪著兩條好像灌了鉛的腿,坐到飯桌旁時,他無論如何也站不起來了。


    “我們去把幾匹小公馬閹了。這事已經拖了好長時間了。我本來希望等克裏斯病好了,讓他來幹。”


    莎拉說。米婭在旁邊插嘴道:


    “這件事對於小馬太殘忍了,我們不能別這麽幹嗎?”


    “那麽,你喜歡看著一群釘著鐵掌的馬,整天互相打架嗎?也許有一天,他們中的一匹,會像踢你爸爸頭一樣踢你的頭。”


    莎拉對女兒雖說很好,但是她也不想女兒們作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她不介意把事情不太美好的真相告訴女兒們。


    她站在嬰兒床邊,微笑著看著小喬治。和小喬治咿咿呀呀的聊了一會天,又抓住他的小腳親了一下。


    梅耶看著莎拉說道:


    “我和你們一起去,我能幫得上忙。”


    “你看上去不太好,不像能幫忙的樣子。”


    莎拉看了一眼梅耶的臉色後說。


    “我沒有生病。隻是睡得時間太長了,身體有些軟。”


    “你這段時間太緊張,太累了。你不用去了,就呆在家裏看著這三個孩子好了。看孩子的活兒,不比閹馬輕鬆。”


    梅耶喜歡莎拉的兩個女兒,雖然他和她們才認識幾天。兩個小姑娘在一起時總是吵架,一般都是為了確定誰來照顧小喬治。


    莎拉和科洛走後,梅耶懷著愧疚的心情吃完早飯。


    吃完早飯後,他又開始擔心起海瑟薇來了。雜貨店老板警告他,阿曼契人攔在海瑟薇前進的路上。他們因為要報複軍隊,會殺死看到的每一個白人。


    梅耶覺得,自己必須趕快找到海瑟薇,以免她遇到危險。小喬治躺在嬰兒床裏看著梅耶,嘴裏可愛的咯咯笑著。


    梅耶不敢去看小喬治,他怕看了他後,就沒有勇氣離開莎拉的馬場了。他就弄不明白海瑟薇的想法。


    這麽可愛的一個孩子。莎拉想收養他,莎拉的兩個女兒爭著照顧他。海瑟薇作為親生母親,卻要拋棄他。這讓梅耶感到他根本看不懂海瑟薇。


    他拿起了他的來複槍,出了主屋的門,卻沒有馬上離開。他朝旁邊的馬廄走去,想先幫莎拉把活幹完再走。


    li當他走進馬廄時,就聽到小馬們的吼叫聲,叫聲中充滿了恐懼。天氣太熱了,把地都曬得幹巴巴的。馬廄裏也被小馬們踢踏得塵土飛揚。


    他吃驚的看到,科洛使勁拉著拴著小馬右後腿的繩子。莎拉手裏拿著閃著寒光的小刀,正在給小公馬閹割。


    梅耶從來沒有見過,女人幹給牲口閹割的活。科洛吃力的拽著栓馬腿的繩子,小馬使勁踢動著後腿。看樣子,他們幹得並不輕鬆,急需要幫助。


    他立即跨過欄杆,進到馬圈裏,幫科洛拉住栓馬腿的繩子。有了梅耶的加入,小馬終於沒力氣踢後腿了。趁著這個時間,莎拉快速的給小馬完成了閹割。


    又用了幾分鍾,莎拉才給小馬的傷口縫合好,並且用烈酒消了毒。科洛和梅耶抽掉拴著馬腿的繩子,莎拉也站直身子喘了口氣。


    梅耶來回搓著雙手,朝著莎拉建議道:


    “我拉住馬腿,讓科洛拿刀子閹割行嗎?”


    “不用了,莎拉的閹割技術更好一些。”


    科洛想都沒想的拒絕了這個提議。看到梅耶驚訝的樣子,莎拉笑著說:


    “克裏斯教會了我。我們剛結婚的時候,馬場的人手不夠。我的力氣拽不住馬腿,所以隻能幹動刀子的活了。”


    幫著閹割了幾匹馬,梅耶才覺的有了精神。他不再緊緊拽馬腿了,還積極的跟著莎拉虛心學習。在莎拉的指導下也閹割了幾匹小公馬。


    等他們把所有的小馬都閹割完,三個人的後背都被汗水濕透了。莎拉在馬槽裏用清水洗幹淨手臂,甩著手上的水領頭朝主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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