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份上旬,霍書記終於下了決心,在年級大會上宣布:一班由岑儷琳擔任班長,陳景順任副班長。


    底下就坐的同學們,發出了小聲議論的一片嗡嗡聲音;可能這個決定還是讓人們感到了意外吧。


    憶江南明白,書記的策略是打算“以邪製邪”。


    既然你們喜歡抱團做小動作、結夥要搞垮別人、對於要求進步的同學進行打擊,那麽就請你們來擔任學生幹部,嚐試一下怎麽樣為同學們辦事情。


    霍書記畢竟從部隊起就幹政治工作多年了,還是很有經驗的。


    前段時間遭受打壓的一些班組幹部,這次都還是安排在主要崗位上,以控製整個局麵。


    把那些小動作做的比較多的人,安排在一些需要為大家出力幹事的崗位上;比如那個在宿舍裏最喜歡罵人摔東西的溫雲娣,就安排她當副組長,做一些發發開水票、洗澡票、戲票電影票、助學金之類的具體工作。


    憶江南默默地看著,她需要學習書記的“治人之道”和人事平衡的技巧,這對於她畢業以後的工作大有裨益。


    有時候,她還覺得,這些工農兵大學生,就像一個個小學生一樣,還要用當幹部來引導她們的行為、要不要再排排坐吃果果啊,她還真想笑了。


    岑儷琳、伍珊玥、範慧雲等幾個人非常高興,她們喜笑顏開聚集在宿舍裏,彈冠相慶。


    岑儷琳興高采烈地用略帶沙啞的嗓子喊道:“我們勝利了”。


    她拿出了40斤全國糧票,特地去街上換了一隻老母雞。


    星期天在宿舍裏用煤油爐子和洗臉盆燉了好幾個小時,等待那個香噴噴的雞湯香氣充滿了整個三樓時,再特意請來了溫雲娣、王桂華、方菊華、郝曉紅、吳美芹還有新當選的文娛委員莊秀娥一道喝雞湯,作為慶祝!


    宿舍裏的女同學,偶爾也會做點小菜,互相品嚐,何況是很難得的老母雞雞湯呢?


    也不見得來喝雞湯的人都是別有用心,無非是老鄉、很要好的同學聚在一起,熱鬧熱鬧罷了。


    在那個物資奇缺的年代,幹嘛香噴噴的雞湯都不喝啊、正所謂“有喝不喝豬頭三”、不喝豈不是傻瓜啊。


    被邀請來喝雞湯的人,都是這麽想的;於是,岑儷琳的宿舍裏一時人滿為患,熱鬧非常。


    與岑儷琳同一個宿舍裏的路水蓮和李莉玲,在別人都湧到自己宿舍來喝雞湯時,她們兩人卻憤而離去。


    “誰稀罕喝她的雞湯、她這是別有用心,我們才不上當呢,可是哦”。


    憶江南是個很喜歡觀察分析思考的人,她很冷靜很客觀的觀察書記采取的治理辦法。


    作為工農兵大學生,一個年級的同學年齡可以相差10多歲,不同性格之間的差別太大。


    入校前,絕大多數人都有各種各樣社會實踐,來自五湖四海、來自不同家庭環境、來自不同的行業單位。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學校這個環境的工農兵大學生,就是這個群體裏、集合了不同小眾的小世界。


    有的人自我意識特別強烈、說一不二不顧他人;有的人不能分辨是非、人雲亦雲甘當槍炮或尾巴;有的人個人素養比較差、言行舉止野蠻粗魯;有的人習慣臆想、以己心度他人喜歡傳播一些流言蜚語……


    也沒有看到什麽原則性的根本分歧,隻是個人的認知理解和處理方法不同。


    少數人完全意識不到自己在一個集體中應該如何擺正位置,習慣於人為的鬧意氣、道聽途說信口開河、居然也能攪得烏煙瘴氣、傷害同學。


    說到底還是人民內部矛盾,隻能是批評教育、自我改造促使其融入集體。


    霍書記現在用“擒賊先擒王”的辦法,他想先把一團亂麻的繩子一頭牽出來、加以利用;再依靠群眾的力量進行監督,也不失為一種嚐試。


    憶江南現在覺得很輕鬆,一方麵她原先的一些想法獲得了陳景順等一批骨幹的認可,甚至連一直對她有看法的陸遠良組長這次也完全表示了讚同;另一方麵她的想法也獲得了書記認同,現在都成為了處理現實問題的事實依據。


    所以她當不當這個名義上的副班長,都無所謂了,她更喜歡的是參與在這個過程當中的感覺。


    功夫在權利之外、此處無聲勝有聲,這就是威信的力量!


    她看到了書記,在進行人事安排時照顧到了的特殊性與廣泛性。


    在會上隻是點了一下要追查造謠者,他想要解決的是自由主義和小團體問題,就看到了那幾個人嚇得低下頭臉色就不自然了。


    書記敢“以邪製邪”、這本身就是一種膽量;敢於嚐試、就很對憶江南的胃口,她現在就需要觀察、學習。


    在年級大會上,突然提起了學生談戀愛的問題,根據《高教60條》和晚婚晚育的原則,霍書記的表態是:


    “第一,是不談;第二,是在不影響工作學習、不造成不良影響的前提下、畢業後根據工作需要適當照顧、絕不人為拆散”。


    說到這一條,全體學生都豎起耳朵認真聽,受到了同學們的極大歡迎:“這樣既堅持原則、又實事求是、令人口服心服”;“各種情況區別對待,違反紀律的,盡管處分就是了。”


    書記的這個態度,成為了此次大會的最好消息。


    新班委上任,遇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一班的男生們與77屆的幾個男生打架了。


    事情的起因很簡單。


    一班有一位非常老實的男同學、就是那位梳著二八分頭、穿著中山裝走進學校、外號叫“老幹部”、大名楊維炬同學。


    在接熱水的時候,一個轉身不小心把水灑到了後麵同學的鞋麵上。


    那是77屆的1名男生、有點不依不饒就發生了爭吵,結果被77屆2名學生把人給打了;衣服被扯破了、一隻新的鐵桶也被踩扁了。


    一班的男生都知道那個楊維炬、口拙舌笨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在班裏麵都幾乎沒有存在感的老實人。


    而77屆學生,是文化大革命以後、第一批通過高考入校的天之驕子。


    他們當中有些學生平日裏很是趾高氣揚,連老師都不放在眼裏;就是那位“西格瑪”老師,也被學生轟下了講台、理由就是“講課不好,一個中專生怎麽有資格教大學生”。


    一時居然搞得一批青年教師都人心惶惶、有點不敢走上講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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