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哪裏比不上那個了野男人?”


    王德發怒目圓睜,神色越加癲狂。


    他一早,就讓黑雲山寨去追殺,甚至還繪出畫像。


    絕對逃不掉。


    “為什麽不能想從前那樣!”王德發雙手掐住翠萍脖子,瘋狂傾訴。


    “我現在什麽都有了,身份地位。隻要你從了老子,一切都能給你。”


    他對這個丫頭,有著異樣情感。與那些紙醉金迷之上的粉紅肚子不一樣,沒有阿諛奉承,也沒有卑賤如奴。


    他滿是征服欲。


    隻不過,更多是想要占有,來填補這些年的空虛,來衝淡金錢腐蝕下的神經。


    翠萍死死扒拉脖子上的巨手,因為窒息,眼眸透露微微白色。


    微弱道:“救命...”


    腦海裏,閃過走馬燈火。


    王德發在小溪邊為她抓小魚,給她繪人像,給她簪花...


    突然黑雲一轉,大雨磅礴之下,黑夜冷寒。翠萍父母病倒在床,不停咳嗽,留她和石頭在一旁哭泣。


    王德發站在門外冷視,手握枯黃油紙傘。


    伴隨雷霆閃爍,轉瞬即逝的白光,映射出他冷漠的眼神。


    他嘴角戲謔,開口道:“伯,咱已經給您倆兒,挑了塊好地方。”


    ......


    脖子咯吱作響,對方力勁兒越來越大,翠萍視野模糊起來,嗓子裏傳不出任何聲音。


    隱隱約約間,眼前出現父母和弟弟,三人笑容和親,朝她招手。


    身影消散後,又出現乾元俊朗的麵龐,雄姿英發。


    “乾元哥...”


    翠萍嘴角露出一抹甜蜜,眼眸顫抖。


    窒息感麻醉大腦,四肢莫名輕飄飄起來。


    眼皮無比沉重。


    在即將合上的那一刻,門口闖入一匹棕馬,門板碎木停滯在半空。


    上方布衣青年,她感到無比熟悉,但是記不起來是何人。


    “那是誰...”


    “好累...”


    腦袋裏,響起自己沉沉的聲音。


    她目睹對方用繩子,把壓在她身上的那人給丟出門外。


    還朝著她走來,青年一臉慌亂和愁容......


    視野漆黑之刻,一雙溫暖的大手,抱到她腰間,瞬間將心裏迎來的冰涼給消融。


    很快,耳畔傳來朦朧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翠萍!”


    “翠萍!”


    聲音猶如亮光,瞬間刺破黎明。翠萍愕然開眼,大口大口吞息。


    清冽的空氣滋潤養肺,瞬間將枯竭的身體拉回正軌。


    一切都想起來,這個男人正是心心念念的光芒,無所不能的乾元哥。


    她仰頭望這布衣青年,淚水漣漪。


    峰巒此起彼伏,輕聲哽咽。


    方乾元一身是血,單手抱起翠萍,躍到馬背。


    手揮馬鞭,他駕馬撞爛房屋,從破口處躍出,絲毫不知翠萍醒了。


    “馬匪來了!”


    “馬匪來了!”


    他大扯嗓子,駕馬在村子裏亂轉。


    天黑不久,大多數人還在吃飯。可這一聲怒吼,將不少人給嚇得掉了碗筷。


    “什麽!馬匪!”


    “怎麽會?馬匪怎麽知曉進村的路?”


    “走走走,去看看。”


    幾個老人聽出聲音,是乾元那孩子。


    踏踏踏——


    方乾元駕馬來到老槐樹下,高皺眉頭。對陸續趕來的村裏人講清原由。


    周圍幾人嘩然,瞠目結舌。


    “怎麽會!屠村!”


    “官府不是把黑雲山寨給剿了嘛!”


    提起屠村,眾人惶恐不安,更何況,方乾元一身是血,不像是鬧著玩。


    有幾個村婦直接癱倒在地,黑雲山寨可是惡貫滿盈,殺人放火,雞犬不留。


    “大家先離開這裏。那些馬匪,應該還在路上。”


    方乾元安撫大家。


    他也不知道會來多少馬匪,眼下趕緊逃遁才是。


    皺起眉頭道:“你們先帶著翠萍離開,我看看有沒有落下誰。”


    懷裏姑娘瞬間驚醒,緊緊抱住方乾元。


    “不要,我要和乾元哥一起。”


    方乾元眉頭一顫,合著早就醒了,在裝睡。


    他鬆開手,沉聲嗬斥道:“胡鬧!什麽時候了!”


    “我不。”翠萍仰頭,哭泣道。


    “丫頭。馬匪就要來了,下來。”


    村長走出人堆,拄著拐杖,一臉沉黑。


    幾個大爺也瘋狂上壓力,連勸帶罵。


    他們看出來,乾元這孩子估計習過武,有全身而退的底牌。翠萍,隻會成為累贅。


    翠萍抽噎幾聲,鬆開手,跳下馬背。


    她也明白過來,乾元哥帶上自己反而會更危險。


    “你們快走!最好是找個地方藏起來。”


    方乾元交代幾句,揚鞭而去。


    馬蹄嘈雜,掀起一陣灰浪。


    翠萍哀愁注視,雙手撫摸小胸脯。


    “乾元哥,你一定要小心......”


    村西口,林子裏,十幾個匪徒,趴俯在山坡上。


    他們手握寒刀,眼裏滿是壓抑不住的激動。


    一片芭蕉樹下,獨眼大當家目光緊鎖石路,上下打量駕馬的布衣青年。


    “這馬,怎麽那麽像老三的赤駒。”


    可也沒有多想,他招手喚來一旁的小弟,小聲詢問道:“老二和老三呢?為何還沒來集合?”


    “二當家和三當家,還沒有消息。”小弟裹著頭巾,被大當家抓住衣領,身體顫抖。


    大當家隨意一丟,將小弟甩到一棵樹上。


    他用手搓著額頭,罵道:“這兩個飯桶,盡會給老子找事。”


    最擔心的,就是老二,哪位王仙師可是特地吩咐,將畫像之人抓來。


    可月亮都升起來了,還不見人影。


    麵部扭曲,一陣咬牙切齒。


    這次屠村,不能放過一個活口。他可知道,這王仙師哪怕是黑城城主,都是畢恭畢敬。


    若是出現紕漏,他這個黑雲山寨真算是活到頭了。


    對此,他給每個人都分配了任務,就是要合圍,勢必要幹淨利落。


    王德發一瘸一拐,從小道走來,身上衣服破爛,裏麵露出光暈閃爍的靈甲寶衣。


    剛才正是這寶衣,才扛住方乾元暴力一鞭。


    周圍匪徒畢恭畢敬,一口一句“王仙師”。


    王德發沒有好臉色,來到大當家麵前。


    臉色慘白,嘴角冒著血跡。


    “為什麽還不動手?他們可從小道跑了!”


    興師問罪道,同時下發指令,讓他們趕緊去追。


    “放跑一個!老子把你們腦袋全砍下來!”


    大當家一臉賠笑,解釋道:“王仙師,這不是等著萬無一失嗎?等人齊了,再追也不遲。”


    “保證一個不落。”


    王德發冷哼一聲,用手點了點大當家太陽穴,寒戾道:“為何那人還活著。”


    “看看,好好看看!”嘴角抽搐,揪起大當家頭發,顧向策馬的方乾元。


    “本仙差點被這小子給暗算!”


    “這就是你所說的萬無一失!”


    將渾身怒火傾瀉而出,若不是這件靈衣,估計就被一鞭子扯成兩截。


    靈衣可是好不容易才從底下拍賣會得到,可是能夠抵擋養氣中期修士傾力一擊。


    大當家心中咯噔一聲,原來這小子就是要劫殺的那人。難怪看著很熟悉。


    這麽一說,老二失敗了。


    “王仙師息怒。”他連忙下起保證,一臉堆笑。


    “一定砍下這小子的腦袋,獻給王仙師。”


    王德發憤憤拂袖而去。


    大當家笑容的臉,瞬間冷淡下來。


    眼裏充滿殺意。


    “狗雜種,遲早撕了你。”


    .....


    小石路上,方乾元轉悠兩圈,確認沒有村民落下。


    可他有些疑惑,秀才的屍體哪去了?剛才那一鞭,用了10分力。還用馬踩了一遍,不可能活。


    “算了,不管了。”


    就算爬走,也沒有幾口氣兒,估計死在某個犄角旮瘩。


    他調轉韁繩,朝著小路衝去。


    踏踏踏——


    可他剛剛抵達老槐樹,身後響起一陣爆喝。


    “殺!”


    方乾元惶恐探頭,隻知道聲音在身後山上,馬依舊狂奔。


    可前方,突然冒出倆人,拉起拌馬鎖,不知何時埋伏到此處。


    胯下馬遭到驚嚇,仰起前肢,嘶鳴瀚天。


    有埋伏!


    方乾元直接被馬甩在地上,摔個踉蹌。


    嘴角輕嘶。


    可下一秒,十幾支箭嗖嗖飛來。


    他心中一駭,腳底像在泥巴地裏般,瘋狂打滑,怎麽也爬不起來。


    “老東西,救我。”


    危機時刻,他隻能將希望寄托蒼道子身上。


    “哈哈哈!”


    天空響起老道的笑聲,緩,穩。


    珠子飛出衣襟,體氳紅光。


    箭羽盡數被紅光抵擋,閃起電光火石,叮叮當當散落四周。


    方乾元黑瞳廣散,注視這離奇的一幕。


    赤珠所散發出的紅光,宛如無形護盾,抵禦一切。


    “安全了...”


    前方兩個漢子拔刀奔來,嘴巴大張。


    “殺!”


    身後也響起滿坡殺喊,十幾個包頭巾的匪徒,浩浩蕩蕩跑來。


    方乾元甩出黑粗長鞭,勾中眼前一個漢子的腳。


    猛的一扯。


    漢子沉聲摔倒,同時也將另一人也給拌倒。


    “媽的。”


    方乾元飛跨上馬,從兩個漢子身上踏過去。


    善後的事情就交給蒼道子,他可要溜了。


    一方麵是擔心翠萍們,另一方麵...


    保命要緊。


    “老東西,這些交給你了!別讓他們追上來。”


    甩下一句,瀟灑離開。


    月兒正圓,光輝拋灑大地,四周變得宛如白晝。


    他越到草坎上時,無意間瞥見坡下,靈泉旁邊候著一個人,身體幽黃,散發微弱熒光,如同魂魄。


    瞅一眼,懷著好奇。哪曾想,這人竟然轉頭對視。


    目光深邃空洞,挺滲人的,嘴角還露出一抹光勾。


    猝不及防,方乾元身體哆嗦一下,連忙轉頭。


    真希望是自己看錯了。


    “泥馬,什麽鬼玩意兒?嚇老子一跳。”


    再次回望,果然沒有什麽東西,隻有泛著熒光的靈泉水井口。


    長舒口氣,手拍馬屁股加速。


    靈泉口,水麵沸騰,大量靈氣快速沉降,水色瞬間暗淡。


    噗叢——


    一顆金色烏丸破水麵而出,快速奔向方乾元方向,身後拖拽金色長虹。


    方乾元目光直視前方,見一顆珠子飛入懷中,也沒有懷疑什麽,隻當蒼道子回歸。


    馬駛入小道,臉被周圍樹叢給刮的不行,生疼。


    咧嘴,他用手護著。


    “小爺英俊的臉呀,別破相了呀。”


    以後還要靠這張臉吃飯呢,可不能把自己毀了。


    路途坦蕩起來,他加快速度。


    眼前出現幾個人影,依靠皎潔月光,很快看清,是翠萍和幾個長髯老頭子。


    還好,都沒事。


    方乾元嘴角一笑,快速跟進。前方幾人也注意到,紛紛向他招手。


    “現在馬匪進村了,木竹村以後是不能待了。”


    躍下馬背,他勸眾人離開此處。


    “由我開路,大家一定要跟緊。”


    眾人相當配合,紛紛附和。


    翠萍笑語嫣然,倩倩點頭。


    方乾元舒心一歎,總算是個好結果。


    按著蒼道子的尿性,估計那些馬匪夠嗆。


    他招呼幾個勾腰駝背的老者上馬,翠萍也來幫忙。


    村長憂鬱跑來,詢問道:“王德發呢?”


    “死了。”方乾元斬釘截鐵道,旁光左右瞟著四周。


    他還是希望王秀才死,這樣,就沒有人會打擾翠萍。


    當時回去找,也是想確定秀才死因,若不死,可以再補上幾腳...


    “這樣啊...”


    村長唉聲歎了口氣,搖晃兩下腦袋,不再說話。


    “走。”


    人多勢眾,方乾元也不畏懼什麽,更何況手中可有“神器”,手感火熱。


    他猶如被打通了任督二脈,莫名一腔熱血起來。


    之前總覺得自己這不行,那不行。反過來才發現,這些人菜的很。連小石村裏,七旬老爺爺都比不上。


    最起碼,他掰手腕,從沒有贏過村裏人...


    這條路起初不平靜,半路跑出隻三米高的黑熊,奔著馬便刨。


    方乾元一鞭子過去,將黑熊手掌給抽出長深血痕,巨物畏畏縮縮退下,嗷嗚嚎啼。


    他將熊血塗抹在馬背上,森林裏的野獸聞到氣息,隻敢在草叢裏觀望,不敢上前。


    接下來,平靜的很。


    周圍樹叢,一雙雙綠光眼睛,隻敢俯望,不敢靠前。


    聽獸匠說,這條路通往青鎮,他賣皮子就是從這個路走。


    方乾元臉上笑嘻嘻,心裏媽賣批。


    之前可問過獸匠,結果就是一問一個不吱聲,搖起腦袋不知道。


    月亮沉降,天地間陷入昏暗,這是一天最寒冷的時候。


    上了年紀的老人,可是遭不住冷。


    方乾元指揮道:“大家盡量靠在一起,熱火一些。”


    翠萍小心翼靠過來,非常聽話。妙手直接攬著方乾元臂膀。


    “乾元哥,我也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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