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軒站在鎮公所的公告欄前,看著新貼的紅頭文件發呆。清晨的陽光穿過泛黃的紙張,將“關於穩定基層經濟秩序的若幹意見”幾個大字照得發亮。他的手指輕輕劃過紙麵,觸到“鼓勵社隊企業自主經營”的段落時,停頓了三秒——這是他等待多年的信號。


    “沈先生,”鎮革委會的小劉幹事湊過來,臉上帶著討好的笑,“省裏剛開完會,以後咱們鎮的副業審批流程簡化了,您看紡織廠要不要申請擴大產能?”


    沈默軒轉頭,看到小劉身後站著幾個生產隊隊長,他們的目光都落在公告欄上,眼神中既有期待,也有不安。洪水過後的一個月裏,沈家通過靈泉粥和物資發放已經建立了絕對權威,但基層對政策的敏感依然如履薄冰。


    “當然要申請,”沈默軒笑道,“不過得一步步來。這樣吧,你幫我擬一份‘紅星紡織廠技術革新暨產能提升報告’,重點提‘響應中央號召,帶動鎮民就業’。”他頓了頓,壓低聲音,“另外,把去年咱們‘支援’縣糧站的兩千斤小麥寫進去,就說‘用集體餘糧換取設備升級資金’。”


    小劉心領神會,匆匆去了。沈默軒轉身時,看到三姑姑正拎著空粥桶從鎮東頭走來,桶底殘留的靈泉清香若有若無。他不動聲色地跟上,直到走進沈家老宅的地窖。


    “今天的粥加了多少靈泉?”沈默軒看著三姑姑往缸裏兌水。


    “按你說的,一比五,”三姑姑擦了擦手,“不過鎮民們都在議論,說這粥比以前稀了。”


    “稀了好,”沈默軒點頭,“太濃了反而顯眼。從今天起,粥棚改由公社接管,我們隻提供原料。”他從牆角的木箱裏搬出一袋空間玉米,“就說這是‘縣種子站特供的高營養品種’,煮出來的粥自然滋補。”


    三姑姑欲言又止,最終隻是歎氣:“你呀,越來越像個政客了。”


    沈默軒苦笑。自從趙鐵柱事件後,他不得不將靈泉的使用壓縮到最低限度。空間裏的黑土地已經閑置了兩塊,靈泉的水位也下降了三寸,這些變化讓他每晚都輾轉難眠——玉佩的秘密,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耗。


    上午十點,縣革委會的秦副主任突然到訪。沈默軒在會客室裏擺上靈泉泡的碧螺春,看著對方端起茶杯時眼中閃過的驚訝,心中暗笑——這茶葉是空間裏用靈泉水澆灌的古茶樹所產,清香馥鬱,尋常人一輩子也聞不到。


    “沈先生,”秦副主任放下茶杯,“省裏對你們的災後重建工作很滿意,尤其是‘集體副業反哺公社’的模式,想在全縣推廣。”


    沈默軒謙虛道:“都是托政策的福。我們也就是做點小事,比如紡織廠新招的三百名工人,都是各生產隊的剩餘勞力。”


    “說到紡織廠,”秦副主任掏出筆記本,“聽說你們有‘山泉水紡織工藝’,能不能詳細說說?省輕工業廳的領導很感興趣。”


    沈默軒心中一緊,麵上卻道:“哪是什麽工藝,不過是用後山的泉水洗紗,沒想到效果不錯。秦副主任要是喜歡,我讓人送兩匹布料給您夫人做衣服。”


    秦副主任笑著擺手:“我可不是來要東西的。這樣吧,下周省輕工業廳會派考察組來,你準備個現場會,把流程展示一下——當然,核心技術可以保密,但形式上要熱鬧。”


    送走秦副主任後,沈默軒立刻召集家人開會。沈默蘭翻看著新拿到的政策文件,眉頭緊鎖:“哥,政策雖然放寬了,但讓我們展示‘山泉水工藝’,這不是把空間往風口上推嗎?”


    “所以需要造假,”沈默軒拿出一張設計圖,“我打算在後山建一個假的‘泉水處理池’,用管道從靈泉引水,再用普通水稀釋,做出‘層層過濾’的假象。考察組看到的,隻會是經過偽裝的流程。”


    沈默遠疑惑:“為什麽不直接拒絕?”


    “拒絕意味著心虛,”沈默軒道,“現在的形勢,越配合越安全。再說了——”他敲了敲桌上的文件,“文件裏說‘對有特殊技術的社隊企業給予稅收減免’,我們需要這個政策。”


    接下來的一周,沈家全員投入到“工藝展示”的籌備中。沈默軒親自設計了處理池的布局,用青磚砌成三階過濾池,最底層鋪著從空間裏搬來的活性炭,中層是普通砂石,上層則是偽裝用的鵝卵石。靈泉從後山的暗渠引入,經過稀釋後從龍頭流出,肉眼看與普通泉水無異。


    考察組到來的當天,鎮子裏張燈結彩。沈默蘭穿著嶄新的工裝,站在處理池前侃侃而談:“我們的山泉水取自西山岩層,含有多種礦物質。經過三重過濾後,不僅能讓棉紗更柔韌,還能抗菌防蟲……”


    省輕工業廳的領導們頻頻點頭,其中一位專家突然問:“能不能測一下水質?”


    沈默軒心髒狂跳,卻微笑著示意:“當然可以。不過我們自己測過,ph值7.2,礦物質含量比自來水高30%。”他轉頭對沈默遠使眼色,後者立刻遞上一份偽造的檢測報告。


    專家接過報告,掃了一眼:“數據不錯,不過我們還是要帶樣本回去化驗。”


    “應該的,”沈默軒道,“如果沒問題的話,希望能申請‘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把這門工藝保護起來。”


    考察結束後,省廳領導對沈家的“創新”大加讚賞,當場表示會推薦紡織廠參加“全省社隊企業標兵”評選。沈默軒看著他們的車隊離開,轉身對沈默遠說:“立刻通知老周,讓他找省城的實驗室做一份‘符合國家標準’的水質報告,費用不是問題。”


    當晚,沈默軒來到空間,看著靈泉邊新挖的導流渠,心中感慨。曾經小心翼翼隱藏的秘密,如今卻要大張旗鼓地展示,這種反差讓他既興奮又恐懼。他摸出玉佩,對著靈泉喃喃自語:“老祖宗啊,希望您能保佑沈家,別在這節骨眼上出岔子。”


    三天後,縣革委會傳來好消息:中央下發文件,進一步穩定基層秩序,社隊企業的經營自主權擴大,允許“在政策範圍內自主定價、跨省合作”。沈默軒抓住機會,立刻與鄰省的紡織廠簽訂了第一批毛巾訂單,同時在縣城設立了“紅星紡織廠直銷店”。


    “直銷店的布料怎麽解釋來源?”沈默蘭有些擔心。


    “就說‘公社特批的邊角料’,”沈默軒道,“反正現在提倡‘搞活經濟’,隻要按時繳稅,沒人會深究。”


    與此同時,沈默軒開始著手處理空間的“產能過剩”問題。他在西山腳下建了一個隱蔽的倉庫,將空間裏多餘的糧食、藥材和禽蛋分批運出,以“公社儲備物資”的名義賣給縣糧站和藥材公司。每次交易前,他都會親自檢查運輸路線,確保沒有跟蹤。


    “哥,”沈默遠看著倉庫裏堆積如山的物資,“再這樣下去,空間都要裝不下了。要不要考慮擴大規模?”


    “不能貪多,”沈默軒搖頭,“空間的土地就那麽多,靈泉的供應量有限。再說了,我們需要的不是更多的物資,而是讓這些物資合法化的渠道。”


    十月的一個傍晚,沈默軒獨自來到鎮後的無名山。他站在山頂,俯瞰著鎮子裏錯落的新房,紡織廠的煙囪正在排放淡淡的青煙,粥棚前依然有排隊的人群。遠處的縣城方向,霓虹燈開始閃爍,那是改革開放的信號。


    他摸出隨身攜帶的小本本,翻到最新一頁,上麵用暗號寫著:“政策轉機已到,需加快合法化進程。


    重點:1. 紡織廠申請省級品牌;


    2. 空間物資轉化為‘科研成果’; 3. 培養第二代管理者(暫不記名)。”


    下山時,沈默軒路過趙鐵柱母親曾住過的病房。窗戶裏透出燈光,一個護士正在給病人換藥。他停下腳步,聽到護士對病人說:“這粥是沈家送的,喝了病好得快。”


    沈默軒微微一笑,繼續前行。他知道,在這個政策鬆動的年代,沈家的每一步都必須走得既大膽又謹慎。空間的秘密依然是最大的風險,但也是最大的資本——隻要運用得當,終有一天,這個秘密會成為沈家立足於時代浪潮的根基。


    回到鎮公所,沈默軒收到了省輕工業廳的來信。拆開一看,裏麵是“工農牌”毛巾的注冊商標證書,以及一張邀請函——邀請沈默蘭參加全省社隊企業經驗交流會。


    “蘭蘭,”沈默軒將證書遞給妹妹,“這次去省城,你代表的不僅是紡織廠,更是整個鎮子。記住,多聽少說,遇到問工藝的,就說‘祖傳秘方,不便透露’。”


    沈默蘭鄭重地點頭,手指輕輕撫過證書上的紅色印章:“哥,你說我們真的能成功嗎?”


    “我們已經成功了一半,”沈默軒望向窗外,夕陽給鎮子裏的新房鍍上一層金邊,“剩下的一半,就看這個時代能給我們多大的舞台了。”


    深夜,沈默軒再次來到空間。他站在靈泉旁,看著水麵倒映的星空,突然發現玉佩上的紋路似乎比以前清晰了些。他掏出祖譜殘頁,對照著玉佩的紋路,心中湧起一股衝動——或許,是時候開始破譯空間的終極秘密了。


    他摸出鋼筆,在筆記本上寫下:“政策如春雷,破土正當時。沈家的破曉,或許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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