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嗯……老爺?老爺,這就累了?奴家還沒夠呢。”


    “小妖精,老爺我隻是……隻是歇口氣,也還沒夠呢……”


    夾雜在喘息聲中的男子聲音雖然有些不服輸,但語氣已經有些萎靡了,顯然是騎虎難下卻又不肯把不行說出口,恰在這時候,屋外深沉的夜色中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敲門聲響起。


    “咚咚咚!”


    “誰啊?”


    男子佯裝不悅,心中卻是大喜。


    “老爺,申夫人帶著兩個人來了,說是情況緊急,要立刻報案。”


    “申夫人?哪個申夫人?”


    “是攔江客申雲公申大俠的的夫人。”


    “羅英女俠?嘶——這定然是有大事發生了,不可怠慢,你速去將羅女俠他們帶到客廳,我這便起床更衣,請羅女俠稍作片刻……”


    下屬的腳步聲遠去後,屋子裏又有低聲交談。


    “我這便得去處理公事了,夫人也先喘口氣,等我回來再繼續這盤腸大戰。”


    “唉……去吧老爺,奴家雖是婦道人家也知道這公事要緊,奴家便先溫著床,等老爺回來。”


    “多謝夫人體諒……”


    男人忙不迭起床更衣,考慮是要見的是申大俠夫人,他還特意用清水簡單擦洗了一遍身上,洗掉殘留下來的恩愛氣息,然後才推門而出,快步來到了客廳。


    “……羅大俠,久等了。”


    “吳大人言重了,我們深夜前來報案,打擾到吳大人休息了。”


    剛離開溫柔鄉的截雲縣令吳子貴心裏正有說不出來的感激:“我本就是縣令,背負朝廷厚望照看這一方水土與百姓,隻要是有正事,何分晝夜?羅大俠請講便是。”


    羅英看向方瞞,示意他來開口。


    方瞞朝著這位截雲縣令抱拳說道:“縣令大人,可知道不死藥?”


    “不死藥?這是何物?”


    “此乃玄雍國的一味秘藥,藥性極其……極其歹毒,京城中的大人們知曉其毒性,如今截雲城中已出現了不死藥的痕跡,還請大人速速上報,請朝廷派人前來定奪。”


    吳子貴略微皺了皺眉頭,沉吟片刻後問道:“敢問這位公子是?”


    “在下方瞞,潛龍第八的方瞞,不死藥的線索是由與我同行的道一宗天下行走呂盼所發現,隻是呂行走他的身體抱恙,委托我們前來告知朝廷。”


    “嘶——”


    吳子貴作為這截雲城裏的縣令,他的確還不清楚這所謂的不死藥是什麽東西,但是能夠驚動羅英深夜登門就已經足夠引起重視了,再加上一個潛龍第八和道一宗天下行走。


    縱然是冷落了在床榻上守著溫柔餘溫的娘子,也得先把這公事處理妥當了。


    “我明白了,我即刻起筆文書上報朝廷,不過若隻是我這縣令往上報,朝廷響應未必及時,我想請三位與我一同前往鎮魔司,若是鎮魔司願意幫忙,他們傳訊京城的速度可比我這縣衙要快多。”


    “縣令大人和我們想到一塊去了,我們也打算去一趟鎮魔司。”


    “如此甚好……”


    吳子貴沒有任何怠慢,奮筆疾書寫好了上呈朝廷的文書,交給衙門裏的信使命起連夜啟程後,便和方瞞他們一去前往鎮魔司,截雲城的鎮魔司裏隻有一位棕衣在主事,不過鎮魔司棕衣大抵是職務之便,似乎知曉不死藥,沒有絲毫拖遝,連忙動用了鎮魔司的情報網絡往玉京城裏傳去消息。


    從鎮魔司出來,已經是三更天了。


    截雲城雖無宵禁,但此時街道上已經人影稀疏了,但巧的是剛吳子貴還遇到了個熟人。


    “呦,這不是吳大人嗎?”


    吳子貴的熟人滿身酒氣和胭脂氣,想來是剛尋過歡,身邊還跟著幾個仆從。


    方瞞打量了一下這幾個仆從,若說是什麽正兒八經的強者倒是算不上,但起碼個個都是有境界傍身的練家子,顯然吳縣令深夜偶遇的熟人可不是個普通人,非富即貴。


    “趙公子。”


    吳縣令挑了一下眉頭,顯然他不認為偶遇到這位熟人是什麽好事。


    “吳大人這深夜出行,還帶著個……呦,還帶著個美人兒和壯漢,咦?怎麽還有個糟老頭子?哈哈,這是要去哪兒,玩什麽花樣啊?這麽新鮮,能不能讓我旁觀一下?”


    醉醺醺的趙公子說話也有些輕佻無禮,隻是吳縣令在他麵前有些無可奈何,但羅英卻少了些顧忌,冷哼一聲,腳下一踢,一塊小石頭便擦著趙公子的鬢角飛射出去。


    擦出了一道血痕。


    吃痛的趙公子愣了一下,他抬手摸了摸鬢角,看到手上血跡後才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麽,勃然而怒正要發作,但是其中一位仆人連忙上前耳語了幾聲,趙公子嘴角顫了顫,壓下了怒火,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啪!”


    這一巴掌不算很重,隻是態度拿出來了。


    “剛吃過酒,腦子裏糊塗著,沒認出來是申夫人,還請申夫人見諒……”


    羅英神情冰冷,但也沒再說什麽。


    吳縣令歎了口氣,拱手說道:“趙公子,近日這截雲城中恐會有危險,還請公子不要亂跑,多多注意自身安危。”


    “嗯嗯,我知道了,多謝吳大人提醒,不過說這城中有危險,是何危險?總不能是玄雍國要打進來了吧?”


    “涉及朝廷機密,請公子恕我無可奉告。”


    “好吧,理解,隻是吳大人,雖說這公事要緊,但也要保重身體啊,這深更半夜還出來替朝廷做事,可真是辛苦啊,改日我定要在父親麵前好好為吳大人誇讚幾句……”


    等到趙公子帶著幾個仆從走了後。


    方瞞好奇問道:“這人是誰?”


    吳縣令苦笑說道:“南雲郡守趙大人的獨子趙花宸,近日在截雲城遊玩。”


    “郡守之子?我看他對吳大人你似乎不怎麽友善。”


    “趙花宸在截雲城犯過事,對薄公堂的時候我沒偏袒他,罰了十個大板子,自那之後他就記上我了,好在趙大人明辨是非,倒也沒有因為他兒子對我有意見就給我穿小鞋,或者說趙大人拿他這獨子也有些腦殼疼……”


    一夜奔波。


    等到朝陽升起,方瞞踩著灑在地上的金光來到了截雲城外的瀑布旁,找到了靠在一塊石頭上,懷裏抱著小福睡著了的呂盼,想到自己昨夜的奔波,他沒好氣地在呂盼的屁股上踹了一腳。


    呂盼其實在方瞞到來時就已經醒了過來。


    “你這是沒事了?”


    “嗯,好多了。”


    “昨晚你到底咋回事?”


    “……”


    “不能說?那就當我沒問。”


    呂盼搖了搖頭:“不……說出來其實也沒什麽,隻是有些嚇人。”


    方瞞不解問道:“能有多嚇人?”


    “我之前有沒有和你說過,我先天就有天機命數這方麵的能耐?”


    “我又不是瞎子,看也看出蹊蹺了。”


    “簡單來說,我總是知道自己該做什麽,若說每個人冥冥之中都會受到命數的指引,那我的命數指引就不隻是冥冥,而是相當於有一個清晰無比的聲音就在耳邊不斷告訴我接下來該去哪兒該做什麽。”


    “所以昨晚你的命數告訴你要出劍殺那老頭?”


    “是,但……但是……”


    呂盼撫摸著剛剛睜開眼還有些睡眼朦朧地小福,玉質金相的道人手掌微微顫抖,似乎沒有完全從昨日的餘悸中完全走出來。


    “但是命數要我殺的可遠不止是那位老先生,而是要我殺光城裏的所有人,我自然是不可能這麽做,所以本命和命數相衝,道心顫抖險些失控。”


    方瞞猜到了呂盼是有些控製不住,但卻怎麽也沒猜到呂盼的拔劍衝動竟然不僅僅是針對那一個老人,而是全城人。


    截雲城雖然不是南雲郡的主城,但也是一座大城了。


    城中百姓近十萬。


    若是呂盼遵從著命數指引,這昨夜流出來的血都夠把橫穿截雲城,肩負著全城用水的雲江給染成紅色了。


    “我說句實話啊老呂,就憑你想要殺光截雲城,這也不太可能。”


    呂盼點點頭:“或許吧。”


    方瞞拍了拍呂盼的肩膀,說道:“至少現在沒事了,截雲城的縣令和鎮魔司都識大體,連夜幫忙把不死藥的消息往上報,相信大焱朝廷很快就會派人來查了。”


    “嗯,這樣最好……那位老人家怎麽樣了?”


    “目前還在申大俠家裏,等著看大焱朝廷有什麽指示了,不過這就用不著你我來操心了,我們要不去四麵島湊個熱鬧?聽說八方錢莊在搞什麽慶典,現在趕過去,興許能趕上個尾聲。”


    “這就走嗎?你那位嫂嫂不是留你在截雲城多玩幾日,等申大俠回來?”


    “這不是看你在截雲城難捱嗎?再說了,申大俠也在四麵島,我們這會兒趕過去,說不定正好也能見到申大俠。”


    “好吧,那就去這八方錢莊湊湊熱鬧,我們往哪兒走?”


    “去四麵島要乘船過海,從停雁關那邊走吧……”


    ……


    南雲郡地勢陡峭多有山脈,從天空往下看去,就像是個被隆起的山脈圈住的地界,雖然不乏有些隱蔽進出的小道,但想要平穩地出入南雲郡,則難以避免要走幾條固定路線。


    這幾條固定路線上全都設有關隘。


    畢竟從南雲郡再過去就是蕭大將軍鎮守的大焱南境邊界了,若是玄雍國暗中潛入南雲郡切斷了這幾條進出要道,便會影響到大焱南境大軍的糧草供給。


    停雁關正是其中之一。


    不過誰也沒想到,這些原本是用來防外的關隘,如今卻起到了防內的作用,切斷了南雲郡的進出道路,避免已經在南雲郡蔓延開來的怪病再流向外界。


    “……都說眾生如螻蟻,這在天上向下看去,密密麻麻的人湊在一起,和一群螞蟻確實沒什麽不同。”


    “下去了?”


    “好嘞徐哥,我們下去吧。”


    虹光從天而降,直落在了停雁關內,起初還驚得守關的將士們握緊了兵刃,但當來者自報家門之後,坐鎮停雁關的將領把從天而降的年輕男女請進了城樓相敘。


    “末將戍離軍參將魏銘,見過鎮國公。”


    戍離軍,正是蕭大將軍所率領的鎮守著大焱南境的大軍。


    “請問鎮國公,朝廷派了多少人手過來?南雲郡已經是十萬火急,若是再不能遏製這郡中的怪病,唯恐怪病蔓延到其他地方,後果將不堪設想。”


    這不怪魏銘心急如焚,南雲郡的情況有多緊急,禦空飛來的徐年和張天天也不是沒有看到。


    遠的不說。


    就說說這停雁關外,便聚集著大量拖家帶口的百姓。


    他們都想要離開南雲郡保個平安,隻是魏銘卻不可能開啟停雁關的城門,畢竟誰也不確定這些神誌清醒的百姓當中有沒有誰已經身患怪病,隻是還未表現出來。


    隻是一味閉著城門不放行,雖然停雁關暫時也不缺糧草,有定期發放給這些聚攏在停雁關外的百姓們,可這終究也不是長遠之計。


    目前已經爆發過了三次衝突,出現了傷情。


    “朝廷派出的人手還在路上,我們是先行一步過來了解情況。”


    聽聞此言,魏銘當然有點失落,不過他也能夠理解,算算時日,朝廷派出的人手的確不可能這麽快就趕到南雲郡,總不能指望人人都有鎮國公這般的禦空之力。


    “末將明白了,鎮國公有何要問的?”


    “要問的當然是南雲郡的怪病了,不過你也不是大夫,問你問不清楚,為你們開過能緩解病情的藥方的遊方大夫李施診呢?還在南雲郡嗎?”


    張天天這話有點不客氣。


    魏銘雖然還不知道張天天是誰,但一來既然是鎮國公帶來的人想必有其能耐,二來這話雖然不中聽但卻在理,若是要他一個武將來闡述病理才真是難為人,所以他沒有任何不滿,直言道:“在的,李神醫一直都在協助我們對付這怪病,幫了很大的忙。”


    張天天問道:“李叔人在哪兒?”


    魏銘知無不言:“李神醫眼下應當是在雲嵐城內。”


    徐年微微頷首,說道:“魏將軍這兒需要我幫忙嗎?若是不用,我們便去雲嵐城了。”


    魏銘搖了搖頭說道:“鎮國公盡管去便是了,能夠早一日解決這怪病,便是末將現在最大的所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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