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嵐城是南雲郡的主城。


    在致人變成張牙舞爪的野獸的怪病在南雲郡裏爆發之後,南雲郡守趙銘當機立斷封鎖了城門,保住了這座主城。


    現如今在南雲郡內,像雲嵐城這樣通過封鎖出入換來暫時無虞的地點還有多處。


    大到一座城,小到一座莊園,分布在郡內各地。


    不過這些暫時的安全點也都難以避免地陷入了孤立無援之境,隨著時間推移,糧草見底人心浮動,也不知還能夠堅持多久。


    “……徐哥,你看下麵是不是有兩個人?”


    地麵上。


    一對男女正在山林間奔行。


    兩人的身手都不俗,女子摘花飛葉皆可傷人,抬腿崩碎的一塊石頭,更是如同數百利箭散射而出,男子出手更是勢大力沉,澎湃的血氣在山林間掀起陣陣氣浪,繁枝茂葉起伏而動猶如波濤。


    可盡管如此,這兩人仍舊隻能且戰且退。


    因為他們已經落入了包圍之中,漫山遍野都是病入膏肓之人,他們神情扭曲雙眼血紅,咧開的嘴角流淌出的涎液都帶著一抹妖異的紅色,如同是餓壞了的野獸,聞到了鮮肉的氣味後狂奔而去。


    不。


    野獸都不至於此。


    野獸尚且知道疲憊與疼痛,但這些紅眸的人卻是前仆後繼無畏死活,就算是被崩飛出來的石子繃斷了雙腿,用雙手在地上趴也朝著那對且戰且退的男女而去。


    “娘子,走!”


    “這邊,快、走……”


    “娘子!”


    “相公你走……”


    “不!”


    “相公,塵兒還小,需要你照顧……”


    “可是……”


    人力有窮。


    這句話在這對男女身上生效了,他們的狀態本就不太好,尤其是女子儼然還有舊傷在身,偏偏這些圍攻他們的血眸人或許因為已經不算是人了,力氣沒有個盡頭。


    此消彼長。


    眼看就是一出生死離別。


    雲層之上。


    忽有霞光綻放,爾後一朵朵細如雪花的冰蓮飄然落下,冰蓮落地不生根,而是哢嚓一聲破碎,細碎的冰晶釋放出海量的寒氣,掀起了一陣冰封大地的寒潮。


    層林盡染上霜色。


    多如茫茫的紅眸人也被封在了這霜色之中。


    死寂無聲。


    這不是徐年第一次出手救人了,在進入了南雲郡的地界後,但凡是遇到了類似這種情況,他都是能救便救,橫豎也不過是一次神通的事情。


    舉手之勞。


    死裏逃生的男女顯然見識不淺,朝著天上抱拳躬身。


    “多謝前輩出手相救!感激不盡……”


    “申大俠。”


    天上的霞光隱去,但這聲音轉眼就來到了麵前。


    力戰了一場的男人愣了一下,抬眸看去,隻見一身白衣的大焱鎮國公正站在自己麵前,身後還有個紮著一雙羊角辮,看起來活潑精怪的小姑娘。


    “原來是鎮國公大人,多謝大人救命之恩,這是賤內羅英。”


    “妾身見過鎮國公大人……”


    這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在四麵島上與徐年有過一麵之緣的攔江客申雲公。


    一別其實也就數日,但現在的申雲公比在四麵島麵對玄雍皇子高殷時,顯得更為狼狽和疲憊,他急忙問道:“敢問大人來此,是否意味著……朝廷的人手已經到了?”


    徐年微微頷首:“快了,朝廷的人手已經在路上了,我們先來看看南雲郡的情況。”


    “原來如此,不瞞大人,眼下南雲郡情況已經十萬火急,就連雲嵐城也撐不了多久……娘子,不要睡過去娘子!堅持一下,鎮國公大人來救我們了,朝廷的人也快要到了,不會有事的,我們不會有事的……”


    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剛剛與申雲公並肩作戰的女子趔趄了一下,跌坐在地上。


    她抬起手捂著額頭。


    捂得很用力。


    壓在額頭上的指肚都有些泛白。


    前額與兩側的皮下經脈凸起,仿佛變成了活物一樣,一陣陣的收縮和湧動,更重要的是原本淡青色的經脈,隱隱約約泛起了一線紅色。


    “娘子,吃藥……吃了藥就沒事了……”


    申雲公連忙從貼近心口的衣物裏兜裏拿出來了一包藥粉,也顧不得用水化開了,他輕輕捏開了羅英的嘴巴,小心翼翼將藥粉一點不漏的倒了進去,然後合上了羅英的嘴。


    在不安與焦急中等待著藥性化開。


    羅英努力睜大著眼睛,額頭上跳動幅度誇張到仿佛是有什麽活物要破肉而出的經脈也漸漸平息了下來,但就在申雲公剛鬆了一口氣的時候,羅英忽然身子一蹌,吐出了一口血。


    “娘子,娘子……”


    申雲公急忙看向徐年,祈求道:“大人!我知道有誰能救我夫人一命,求您帶我們去找他,隻要我夫人安然無恙,申某這條命都是您的,以後任憑差遣!”


    曾攔江救人的大俠為了妻子,膝蓋一彎便要給徐年下跪。


    隻是徐年搖了搖頭。


    靈力輕輕一托,申雲公自然是跪不下去了。


    “申大俠言重了。”


    張天天走到羅英身邊,抬手在羅英脖子、手腕上搭了一會兒,然後取出了兩枚丹藥給她服下,再以一根銀針在羅英的額前紮了幾下,滲出了幾滴黑色的淤血。


    “你夫人染病多久了?”


    “十多天了,她……她是最早一批染病的,隻是靠著修為和藥物壓製。”


    “藥物?你剛剛給你妻子吃的藥,是不是出自李施診?”


    “是,是那位神醫開的藥。”


    “嗯。”


    張天天拿起剛剛用過的銀針,徐年隨手一揮,一塊寒冰化作水流將銀針洗了一遍,張天天把銀針擦幹收了起來。


    申雲公擔心地問道:“姑娘,您也是大夫?認識李神醫?我妻子她……她還有救嗎?”


    “你妻子是用力過度氣血浮動,一下子壓不住病情而已,現在是已經沒什麽大礙了,但是你心裏應該清楚,這隻是治標不治本,關鍵還在於你妻子體內的怪病,若是這病不能除,早晚還得出事。”


    “明白,我明白,多謝姑娘了……”


    眼見羅英暫時無事了,申雲公這才鬆了一大口氣,他抱住羅英,神情中帶有險失所愛的餘悸。


    羅英雖然還有些虛弱,但也露出了一個安慰的笑容,盡管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這樣究竟還能撐住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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