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韜立後心思未下,始平公主求賜婚求到了麵前。


    元韜說道:“你既知崔浩勉強,何必強硬下嫁?崔浩不比尋常士子,他自清高孤傲,眼裏少容得人。我即便為你賜了婚,以他的脾性,他慢說不應,他即使無可奈何應了,你與他也做不了恩愛夫妻。”


    始平公主道:“我這些年,唯他一人可入目。皇兄,我生在天家,向來也算循規蹈矩,不曾以身份壓人。如今我唯求他一人,難道我天家的身份,竟然連這個也求不來嗎?”


    元韜說道:“你即使生為天家,天家也不是時時萬事順遂,為所欲為。我自己做許多事,也要多方思量。你求崔浩,如果單單日是為了他的人,我可以為你賜婚。”


    始平公主眼中噙著淚,說道:“我是為我的不甘。皇兄,我貴為一朝公主,對他已是不計身份,不斂自尊。這些年,他對我冷淡疏離,對我時時踐踏。我今日求皇兄賜婚,不為我的心,不為他的人,隻為我的不甘。從前到現在,我從產曾有過一刻任性過。請皇兄成全一次我的任性。”


    始平公主為崔浩一人,這些年,棄了騎馬射箭,認認真真學起漢禮,讀著詩文,修習書法,元韜是看在眼裏的。雖時時想勸說她一番,然而看她用情至深,又多少執拗,每每勸說的話到了嘴邊,又收回去。


    如今被始平公主一說,倒有幾分動容,說道:“天家的公主,拿的腔調確也太過了。如此不識抬舉,為你身為天家公主,卻受一個低等臣子的委屈,我便為你賜婚,也叫他知道天家的威儀!。”


    元韜發了話,當天賜婚的聖旨便傳到了崔府。這聖旨卻沒有當著眾人的麵直宣,而是單單遞到崔浩手裏,叫他私下拜讀。


    崔浩拿到了這單獨的聖旨,便知道有些不妙,私下裏展開一看,滿是皇上的訓斥之詞,大意為:始平公主傾慕你多年,你冷淡疏離,不受不拒。如今始平公主被你耗到年已十五,仍未成嫁。公主傷心,罪責在你。公主尊嚴,豈容你如此踐踏?天家威儀,豈容你如此藐視?如今著你速速迎娶始平公主,不得怠誤!


    崔浩收到這聖旨,略一思量,捧著聖旨直向皇宮而去。他平日裏常被皇上召到宮中說話,守門的侍衛並不為難他,裏麵傳話進去,得了皇上的允許,便放他進了宮。


    崔浩進到皇上辦公事的殿前,捧著聖旨,當院一跪,揚聲說道:“臣崔浩來領罪!”


    始平公主正在皇上麵前說話,崔浩一聲“領罪”,鼻子一酸,眼淚便掉了下來。


    她心儀崔浩這麽多年,沒想到崔浩寧肯到皇上麵前來領罪也不願意娶她麽?


    元韜沒想到崔浩來得這般快,還不是遵旨而來,卻是請罪來的。


    不由臉上大怒:“傳話問他,他既然自來領罪,那他罪在何處?”


    內侍官傳話出去,崔浩在殿外說道:“臣不敬皇威,怠慢天家,罪不容赦!請皇上降罪!”


    始平公主聽到,眼淚流得更急。一時間便泣不成聲。


    元韜則怒道:“我看他是膽大妄為,目中無人!虧我平日對他看重,他如今卻居然不遵我的旨意跑到我麵前求罪!真是豈有此理!很好,他既然來領罪,便讓他領!他自己說罪不容赦,自然不能赦!來人,崔浩藐視皇威,抗旨不遵,將他帶下去,拖入大牢,先關押三日,再行問審!”


    殿外立刻有侍衛遵聖旨將崔浩帶下去,往大牢裏投走。


    突來的劇情急轉讓始平公主多少有些始料未及。本來還在傷心難過,一見如此,愕了一愕。她再為自己不甘不平,再惱怒崔浩,也隻是想為難他一下為自己出口氣,哪裏想著要把他往牢裏投了?


    元韜不等她開口,先已經帶著氣說道:“今日受牢獄之苦,是他咎由自取,你莫要心軟為他求情。我看他是少有才名,被人捧慣了,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今日不治他個罪,隻怕他日後更是狂妄目中無人!始平,我原想著今日為你出氣,他若好好地遵了聖旨應了婚事便罷,沒想到他大膽到聖旨都不遵了。你且回宮去,此次我必為你好好找回委屈!”


    始平公主得了元韜的話,隻得從殿裏退了出來。一路走,一路心裏還有些怔忪。事情的進展出了她的意料。她原想著,崔浩要麽遵聖旨勉強娶了她,日後或三年或五年,對她冷若冰霜。要麽托人好言到太妃麵前求情退婚,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沒想到他全不是自己想的樣子,竟然捧著聖旨直辣辣就跑到皇上麵前來請罪。更沒想到,皇上平日與他親近無間,竟然因為她的事情動了這般怒氣,一言出口便將崔浩下了牢獄。


    始平公主怔忪一往自己宮裏走,心情從一開始的傷心惱怒,到惶惑不安,到心神無主,眼見著到了自己的宮門口,抬腳未入,一轉身,說道:“去太妃宮中走一走。”


    太妃宮裏正和賀椒房、舒椒房坐在一起說話。


    始平公主掉著淚走進來。一見有人在,急忙伸手擦臉。


    太妃先是一愣,然後開口笑道:“你這是多大的姑娘了。這一臉恍似受了委屈的樣兒,不過是看你對安熹子李侍衛麵上耍橫說了你兩句,這便是受不下去了?”


    始平公主不待見李蓋,宮裏多數是知道的。


    李蓋的夫人自前次小產後,一直身子不繼。前兩個月終於沒有熬住去了。前兩天他的母親又為他張羅親事,被始平公主聽說了,當著李蓋的麵便冷嘲熱諷地說了幾句難聽話。大概是亡妻屍骨未寒,他薄心寡義之類。太妃聽說了,便將始平叫到麵前,狠狠訓斥了一番。


    賀椒房一看這架式,知道母女倆肯定是有話要長說一番了。趕緊拉著舒椒房告退走人。


    這邊人一走,始平公主便皇上下旨為她逼婚,崔浩跪到殿前請罪,被皇上怒投大牢的事情說了一遍。


    太妃聽完,當時便臉色沉了下來,罵了聲:“湖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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