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許說過,這件事他自己會處理,他說得很認真,這讓周澤也有些猶豫;


    以前看電視,其實最討厭看那種女主或者其他配角明明自己實力不行隻會添亂的前提下,老是去大包小包地往自己身上攬責任,最後出了事兒,還得讓主角去處理。


    周澤上大學時,受室友影響,做完兼職來時,陪他刷過一段時間的火影,看得不多,但覺得小櫻就是個事兒逼。


    老實說,


    在這件事上,


    周澤挺糾結的。


    如果老許是為了保護誰或者純粹為了再續前緣的話,強行把這件事丟自己身上,不讓別人去管,這會讓周澤和店裏的其他人很反感。


    畢竟,


    如果你自己兜不住了,


    到時候還是得大家來幫你擦屁股,


    逼,你裝了,得瑟也得瑟了,


    到頭來,忙得要死要活的還是別人。


    這還不像是老道,老道雖然經常趟雷,但老道的本意不是為了趟雷而趟雷,他老了,但惜命,怕死得緊,他隻會不經意間踩上地雷,可不會騎著馬揮舞著馬刀像是坦克發起衝鋒!


    但,


    那很可能是涉及到海神的事兒,


    老許,


    能搞得定麽?


    “老板,還要咖啡麽?”


    鶯鶯小聲地問道,她能看出來,自家老板在想事情。


    周澤搖搖頭。


    “來,我們來洗澡澡,把自己洗幹淨,洗得香噴噴的,然後睡覺覺。”


    安律師纏著小男孩進衛生間要幫他洗澡。


    眼紅周澤有鶯鶯很長時間了,


    現在他終於也有了自己的超潔絲薄。


    小男孩一臉的不樂意,但在安律師允諾明天帶他去接小luoli放學的條件下,他同意了,屈服了。


    為了,


    愛情。


    一大一小進去洗澡,


    安律師還要騷包得吹個頭,


    讓小男孩自個兒人先上樓找左拐的那個房間,到**躺著等他上來。


    周澤撇過頭,看窗外大雨滂沱。


    不知道為什麽,


    總覺得今天的雨裏,像是多出了一些不同的氛圍。


    老許出去了,


    死侍和小黑妞還在公墓那裏溜達,


    小luoli家上學了,


    屋裏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安律師洗好澡,吹了一個帥帥的頭型,穿著他的豹紋睡衣走了出來。


    “喲,你們還不睡呐?”


    安律師像是在問你們還沒吃呐?


    周澤搖搖頭。


    “那我先上去睡了啊。”


    安律師甩了甩頭,


    翻身農奴把歌唱,


    敵占區人民迎解放,


    高高興興地上了樓。


    “安律師,變了好多呢。”


    鶯鶯小聲對周澤道。


    剛開始,安律師一副國軍軍官被拉進土八路裏一樣,這裏瞧不上,那裏看不起;


    “人嘛,總是會變的。”


    周澤不以為然。


    “不是,老板,鶯鶯發現好多人之前剛認識時,感覺挺酷酷的,結果進屋待久了後,就好像變味兒了。”


    鶯鶯低著頭,在思索著這個問題。


    “呀,人家懂了,這就是企業文化!對的,企業文化的熏陶!”


    周澤端起咖啡杯,不想接這個話題,


    但杯子裏已經空了。


    掩飾尷尬隨便張望了一下,發現鶯鶯手裏拿著的已經不是女仆的自我修養了,周澤指了指那本,道:


    “最近在看什麽?”


    “企業家自傳,房子買了很多了,但好氣哦,現在房子好像漲不動了,人家還要天天擔心它到底什麽時候會崩盤。


    所以人家打算學學做生意,看能不能行得通。”


    唔,


    要從置業嚶,


    變成創業嚶麽?


    “很好,我相信你可以的。”


    周澤點點頭,鶯鶯想創業的話,他還是支持的,反正他又沒錢去投。


    “老周。”


    這時,


    樓道拐角位置,


    安律師探出頭,


    對坐在樓下的周澤招了招手。


    “怎麽了?”周澤問道。


    “你上來看一下。”


    周澤起身,


    跟著安律師上了樓。


    許清朗的房間門是開著的,安律師領著周澤走了進去,同時道:


    “小僵屍認錯門了,進了許清朗的房門,我進去把他帶出來,結果發現了點別的。”


    之前一陣子,屋因為房間有限,曾有過多人合住的情況發生。


    比如老道就曾和老張合住過,老道也曾和死侍合住過,嗯。


    周澤這個老板,也不得不在體恤下屬的情況下,以身作則。


    和鶯鶯以及小luoli合住。


    不過,老許倒是一直自己一個人住,房間裏的陳設很清潔幹整。


    其實,


    除了長得漂亮,也習慣性地保養自己的皮膚以外,許清朗倒是從沒有特別娘的時候,也沒那方麵的傾向。


    房間裏也看不出什麽特別的,很正常。


    “看不出來?”安律師問道。


    周澤點點頭,


    看不出有哪裏不對勁啊。


    安律師笑了笑,走到牆壁邊,道:“看見這些縫隙沒有?”


    周澤湊過去,用手摸了摸,確實好像有刮痕小凹槽。


    安律師從許清朗桌上拿了一瓶放在那裏的墨水,扭開蓋子,湊在那條凹槽邊緣倒了下去。


    一時間,


    像是多米諾骨牌傾倒了一樣,


    黑色的區域開始慢慢地擴散和覆蓋出去,


    一時間,


    四麵牆壁,加上屋頂天花板位置,


    都有黑線走過,


    營造出了一個極為複雜的圖案。


    密密麻麻,


    很是震撼,


    天知道許清朗偷偷摸摸地在這裏拿刻刀刻了多久。


    也多虧安律師心細如發,竟然能在無意間闖進來時,發現了這個。


    “這是什麽?”


    周澤問道。


    “請神的陣法,道家裏正宗的請神陣法。”


    安律師摸了一下自己的頭發,


    晃了晃身子,


    道:“還缺一環兒。”


    說著,


    安律師走到桌邊,爬上了桌子,上麵是個日光燈,長長的燈管兒。


    “找到了,果然在這裏頭。”


    說著,


    安律師像是解開了什麽,


    一幅畫垂落了下來,


    就在這房間的正中央位置!


    當看到這幅畫時,


    周澤皺了皺眉,


    畫中,是一個人踩著蛇頭踏浪而行,這幅畫,好熟悉,他肯定見過。


    想到了,


    在那個被海神害死一家的富豪家裏,


    他們家的客廳裏掛著的,就是這幅畫!


    和老許屋子裏掛著的這一幅,


    一模一樣!


    安律師砸吧砸吧了嘴,咬了一根煙在嘴裏,一邊打火一邊嘀咕道:


    “老板啊,


    你家的這個廚娘,


    深藏不露啊。”


    通城五洲國際廣場,雖然才前半夜,但已經冷颼颼了,這個商業中心在當初周澤在這裏開店時就幾乎是大半隻腳踏進了棺材,


    現在,


    估摸棺材釘子都已經釘上去了。


    幾十年前,大家都想著造樓房修橋,那是一個基建狂魔的年代。


    那時候的人們,可能都不會意識到,中國的城市化過剩會來得這麽地快。


    尼桑車停在了馬路邊,


    許清朗下了車,


    他出來得急,沒穿外套,這個點兒,外頭還是有點涼的。


    夏天已經基本算過去了,秋風帶來了屬於秋天的蕭瑟。


    老地方,


    麵館兒的牌子還沒拆,


    隔壁店的牌子也沒拆,不過原本掛在兩側的對聯門匾則是被拆去了南大街了。


    許清朗拿出鑰匙,打開了卷簾門,他手裏還提著菜。


    進屋,


    係上圍裙,開始打掃衛生。


    一年前,許清朗在這裏開店時,其實做得也就是外賣生意,平時也沒幾個客人會真的跑到店裏來吃東西。


    但他的店裏,一直打掃得很幹淨,


    像他的人一樣。


    掃地,拖地,再拿抹布清理死角,許清朗做得一絲不苟。


    而後,


    開始炒菜,做飯。


    很快,


    三菜一湯就擺上了桌,


    今兒個,


    他請客。


    卸掉圍裙,給自己倒了杯勁酒。


    許清朗坐在桌邊,自斟自飲。


    很快,


    外麵的黑夜裏走來一個穿著紅色長裙的女人。


    紅色的高跟鞋紅色的裙擺紅色的發卡以及紅豔的唇。


    女人站在門口,有些拘束,在許清朗的示意下,她走了進來。


    她的腳有些崴,


    說是自己走路時不小心摔了一跤,可以看出來,她有些不舒服,而且出發的時候也有些匆匆,至少是沒時間計較自己服裝上的搭配。


    許清朗給她倒酒,


    她開始吃菜。


    許清朗點了根煙,看著她在吃。


    “你是不是有一個姐姐?”


    許清朗問道。


    “我有很多很多個姐姐呢。”


    女人答道。


    許清朗笑了,


    他想起了那天賓館一夜後自己醒來,


    發現床頭櫃上的兩千還是三千塊錢來著。


    “你想讓我介紹姐妹給你認識?”


    女人嘟著嘴,


    當著一個女孩兒麵前說其他女人,肯定會讓她不開心的。


    許清朗搖搖頭,道:


    “她死了。”


    死在自己懷裏。


    女人愣了一下,


    表情一下子從熱情慢慢地變成清冷,她放下了筷子。


    許清朗自顧自地端起酒杯,


    剩下的酒,


    一飲而盡。


    女人站起身,目光死死地盯著他,有些不敢置信道:


    “你知道我是誰?”


    許清朗沒答這個問題,而是側過身,看向自己身後,那裏,是後廚的方向。


    依稀記得,


    自己每晚和爹媽的人皮坐在一起,


    一家人整整齊齊地,


    吃飯。


    他還記得,


    那一天,


    隔壁的小luoli來到了自己店裏,


    張開嘴,


    “陰司有序,黃泉可渡”


    在自己麵前,


    把自己爹媽的亡魂收進了嘴裏,送入了地獄之門。


    那一天,


    他匍匐在地上,


    喊著,


    哭著,


    求著,


    對方,


    卻不為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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