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十年來,駙馬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勞累,因為是諸多的不順。


    這其中有家人的反對,妻子的不合作,以及皇室的過河拆橋,都讓他感覺到了難以言喻的心累。


    最最令他心寒的是,皇室的態度。


    當初為了娶寧昌,想著在陸家開國皇帝麵前加分,駙馬就把很多秘密說出來,其中戰王的問題自然也提過。


    在駙馬眼裏,戰王就是一把鋒利的刀,誰掌握在手裏,誰就沾光。


    而駙馬雖然一直把戰王捏在手裏,卻一心是為了皇帝。


    結果出事的時候,皇帝卻沒有幫他一把。甚至是落井下石,竟然一口是駙馬自己幹的事情。


    駙馬是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會落到很多人鄙視的地步。


    就好像這京城裏的人家,一個個對戰王很好一樣。


    其實他們和他有區別嗎?


    他們這些京城的人,不也是一味對戰王府的冷漠,甚至常常是往戰王府一家人的傷口上添油加醋。


    這麽看來,他們挖苦他,簡直就是五十步笑一百步。


    有什麽資格看不起他?


    但他們人多勢眾,所以駙馬的聲音很快就被淹沒。


    憋屈啊!


    可以說,這漫漫的長夜裏,駙馬一直睜大眼睛,睡不著覺,足足有十年的光景。


    不單單是人老了,覺就少了很多的原因。


    更多是因為一到夜晚,他就有會在閉上眼睛後,夢到死在他手裏的楊家人(餘穎讓阿一動的手腳)。


    如果說,以前他感覺自己是自己人生的男主角。


    那麽在遇到阿一後,他才知道自己也不是無往不利的,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


    戰王一家並不是玩偶,可以隨便擺弄。


    於是他開始懼怕黑夜,在黑色的地方有太多可以隱藏的地方,那麽他所在的地方要點滿燈盞,這樣就沒有黑暗的地方。


    因為他記得那個人說過,會有人來找他。


    日子就在這種焦灼的狀態過下去,駙馬再也不是那個意氣風發的男人。


    這種情況最終影響到他們夫妻之間感情,一直被嬌養的公主感覺自己不再是駙馬注目的中心,再加上駙馬毀容,竟然開始找新的樂子。


    而一直很堅強的男人,其實也希望得到妻子的支持,卻沒有得到。


    於是,兩個人就開始了貌合神離的生活。


    他有自己的打算。


    至於,公主也找到了自己的樂趣。


    甚至有時候駙馬回過頭去,想到從前,就感覺過去的自己很蠢。


    什麽底牌都沒有留,人心果然是最難琢磨的。


    駙馬也知道自己的將來,隻能是受萬人唾棄的下場。


    唯一能為兒孫們做的事情,就是多活幾年,給他們爭取一段發展的時間。


    早年自己做的孽,最終報應到了自己孩子身上。


    出去的他們,在現實中碰的是頭破血流,甚至他們不得不假造了自己的來曆。


    往外遷移的時候,吃了不少苦頭,但還是重新開始。


    是他這個做父親的、做祖父的人,對不起他們,甚至是有可能成為他們的拖累。


    卻隻能是暗中幫著點。


    如今,駙馬躺在床上,感覺自己的日子已經不多。


    不過現在那些孫子輩的孩子,已經開始自己新的生活,駙馬終於感覺可以放心,可以走人。


    就在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實在是睡不著。


    最終爬起來的時候,油燈猛地一暗,那些小小的火焰,被一股氣流差點吹散,然後就恢複了正常。


    “是哪位貴客到了?”駙馬已經對自己的生命不在意,所以穿上衣服,慢悠悠地問。


    “這就是駙馬?”小楊河吃驚地指著駙馬問道。


    這時候的他,真的無法相信,這就是他們家的大仇人?


    這明明就是一個糟老頭子,好吧。


    駙馬已經老花眼,於是眯縫著眼睛,看著突然出現在他眼前的人。


    而餘穎看到駙馬的那一張滿臉皺紋的臉時,也是微微一驚。


    緊跟著感覺歲月是把殺豬刀,把有魅力的中年帥哥變成一個糟老頭子。


    果然餘穎搞出的事情大大打擊了他的心,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他的日子過得是十分煎熬。


    活該!


    另外,也不知道這個男人,知不知道這些年他的女神已經背叛了他?


    他頭上已經綠了,有好大一片青青草原。


    當然因為公主是他的真愛,所以駙馬一定會原諒她的。


    不過,現在的他和十年前的他,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想到這裏,臉上帶著笑容的餘穎把麵罩拉下來,笑眯眯地走過去,看了一眼穿得是整整齊齊的駙馬。


    然後餘穎開口道:“貴客?這倒是不敢擔,我們是你的仇家。”


    她一旁的三個男人看著這個糟老頭子,握緊了拳頭。


    很想打下去。


    隻是他們最終沒有打下去,因為一拳下去,絕對是讓他立馬死的下場。


    這一刻,他們都認同一句話,阿姐說過,讓他死得太快,反而是一種解脫,就讓他在懊惱中生活著,其實對他就是最大的懲罰。


    現在看著駙馬的鬼樣子,他們倒是有所悟。


    “是你。”駙馬雖然外表上有些腐朽,但腦袋還沒有昏。


    於是他看了一眼那三個少年郎,一個個都是身材高大,看上去過得很好。


    不過駙馬主要精力是放在餘穎身上,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這些年來,他一直在思考,整個事件裏應該主要是那個病病殃殃的文郡主拿的主意。


    竟然是他看走了眼。


    當然還有一點,那就是曆史上沒有文郡主這個人,他自然沒有防備她,可以說低估了她。


    那麽駙馬一直在想,文郡主應該是怎麽樣的人?


    甚至,他猜想她一定還活著。


    今天一看,這位應該夭折的女人果然還活著。


    那個告狀的家夥果然不是普通人,竟然救了她,不然她早就應該死掉。


    其實駙馬到了這個時候,有種很是無力的感覺,他感覺曆史又回到了原本的軌道上,這一切都是源於他曾經輕視的人。


    早知道,就應該不為了和親的事情救活她,就應該早早讓她死掉。


    這位曆史上並不存在的女性,到底是什麽來曆?


    竟然讓他在陰溝裏翻船。


    “你是誰?”駙馬看著餘穎,問出這一句話。


    在他想來,這位不怎麽可能是土著。


    其實,致力養傻戰王府的策略還是很成功的。


    “我就是我。”餘穎笑著回答。


    然後餘穎感覺這位應該有話對自己說,於是對三個弟弟說:“你們到外麵盯著。”


    三個弟弟中的老二直接就走人,但老三的眼珠子亂轉,顯然不想走。


    於是餘穎又補充了一句,“湧弟,你盯著點他,我有些話要給駙馬說。”


    “好了!”楊湧就揪著三弟走人。


    “兄長,你難道不好奇?”楊河擰著身子問。


    “不好奇,阿姐想要咱們知道的,一定會告訴咱們,不想讓咱們知道,那麽就不要知道。”楊湧道。


    “兄長,你真的是讓我不知道說什麽好?”楊湧雙手一攤道。


    楊河很想知道,阿姐想要和駙馬談什麽?


    偏偏阿姐仿佛知道了什麽,給他配了一個牢頭,看得十分緊。


    哎!


    他打不過自家那個兄長。


    見狀,他隻能是耷拉下腦袋,就不反抗了。


    同時他看見二兄楊滬正盯著外麵,這個笨蛋這麽聽阿姐的話,竟然也不去偷聽。


    唉!


    看到餘穎把三個弟弟打發出去,駙馬眼睛就是一亮。


    “你果然不是土著。”駙馬說道。


    “彼此彼此,我是為了你而來。”餘穎沒有承認什麽,但也沒有否認什麽。


    “哈!我做錯了什麽?”駙馬此刻有些激動。


    “如此對待戰王一脈,你竟然說沒有做錯什麽嗎?”餘穎冷聲道。


    “那又怎麽樣?這是戰王欠寧昌的。”


    “欠寧昌的?嗬嗬嗬。”餘穎冷笑了一聲,“那你說說戰王怎麽欠了寧昌的?”


    “作為一個男人,竟然在未婚妻被和親的時候,一聲不響,讓她被人搶來搶去。”駙馬漲紅了臉說。


    顯然,駙馬認為餘穎是知道什麽的,所以說話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掩飾什麽,言語中帶著幾分鄙視。


    “哈!據我所知,和親應該是皇帝下的聖旨,和戰王有關係嗎?”餘穎說道。


    按說這位公主已經是和人定下婚約,不會和親。


    但也不一定,當年劉邦的親女兒已經結婚生子,不也是被要求和親?


    隻是後來,最終嫁過去的是一位倒黴的宗室女。


    但如果沒有宗室女,那麽隻怕那位已經結婚的公主,就逃不掉和親的下場。


    “......”駙馬一下子無言。


    因為說起來戰王那時候還隻是後起之秀,那時候的陸家底子也不厚,權衡利弊之後,不得不把寧昌嫁過去。


    其實戰王在後來也是頗為憤怒的,但沒有用。


    真的說起來,他隻是在遷怒,他不能遷怒於寧昌家人,但怒氣總是要發泄,所以戰王就成了他憎恨的人。


    想到這裏,駙馬笑了一下,隻是這個笑容有些苦澀。


    其實戰王並沒有對不起寧昌,真正對不起她的人,是她的娘家人。


    但事情到了這個時候,說什麽也晚了,戰王一脈已經被他弄的是七零八落,現在整個院子裏也都是楊家人的,他們應該是來找他算賬。


    這時候的他已經無所畏懼,就是下十八層地獄,也不畏懼。


    然後他終於說:“雖然是這樣,我也不後悔,隻要寧昌活得好就行。”


    雖然現在他們夫妻的感情變得比較薄弱,但他還是希望她活得是好好的。


    聽到這話,餘穎看著駙馬,簡直就是一個奇葩啊!


    這一刻她的手有些癢癢,很想給這個男人一個大耳刮子,什麽玩意?


    合著你還有理了?


    但因為現在這人已經是瘦弱之極,說不定這一巴掌下去,就能要了他的老命。


    不著急,這位就是現在想死,也不能死。


    畢竟有些事情餘穎查出來之後,很想知道這位是什麽想法。


    於是,她冷笑了一聲:“嗬嗬!”


    “你想要殺了我,那就來吧。”駙馬道。


    就見駙馬有些駝背的身子往前一挺身,仿佛根本就不會畏懼死亡。


    “殺你?”餘穎慢吞吞地吐出兩個字來。


    就見她嘴角上翹,這一絲的笑容帶著幾分神秘。


    然後她伸出食指和中指,並在一處,搖了幾搖,然後慢悠悠地說:“我想要殺了你的話,那麽早就宰了你,何必等到現在?”


    “嗬嗬!”駙馬身體往後一靠,嘴巴裏吐出的也是冷笑。


    看著餘穎的時候,駙馬的眼睛裏帶著幾分淡然。


    “其實,我早就明白過來,你放過我,也一直沒有殺我,並不是沒有能力弄死我,而是想要采用軟刀子殺人,一點點割肉。”駙馬說。


    說話的時候,他眯著眼睛,想要看清楚餘穎的表情。


    就見餘穎的雙手輕輕一拍,然後她就笑著說:“果然,駙馬爺很聰明,能猜出來我沒有殺你的用意,對啊!一死了之,那是便宜你。”


    聽了這話,駙馬一陣氣急。


    可以說,被氣得有些喘不上氣,指著餘穎說:“你這人這麽惡毒,將來沒有人敢娶你。”


    “哈哈!不嫁人也沒什麽關係。”餘穎說話的時候,拽過一把椅子坐下。


    說句話不客氣的話,對於結婚什麽的她就沒有想法。


    等著把幾個孩子帶大,然後她的任務就算是完成。


    駙馬看了一眼餘穎,很快就明白這位就是不在意男女之情,所以根本就沒有打算結婚。


    對於這種情況,駙馬有些沒轍,不婚主義管不著啊。


    於是,駙馬問道:“那麽今天你來,是為了什麽事情?像你這樣的人,應該不會白跑一趟,難道就是想要看著我死?”


    “看一個人的死做什麽?”餘穎冷冷地說:“其實想要讓你傷心欲絕,恨不得活不下去的方法,又不是沒有?”


    說到這裏的時候,餘穎看著駙馬。


    就見駙馬秒懂,身體有些繃直,伸著手想要抓住餘穎,同時急聲道:“你打算做什麽?”


    要知道最毒不過婦人心,再加上現在她已經知道源頭是寧昌,隻怕是報複寧昌。


    他隻要活著一天,就不允許寧昌吃虧。


    所以他才會十分激動,但他忘卻了自己的年紀與身手,於是撲了個空。


    甚至差點栽倒,最終還是有些支持不住,扶住一邊的東西,大聲喘息著。


    這一刻,他不得不承認自己老了。


    要是以前,就是抓不住,但也絕對不是這麽慫。


    而餘穎往後退了一下,看著駙馬。


    然後笑著說:“嘖嘖嘖,你現在知道害怕了嗎?”


    這聲音並沒有什麽太多的起伏,說不出的平淡,但駙馬的心揪了起來。


    他抬頭看了一眼餘穎,隻是已經開始老花的眼睛,竟然有些看不清餘穎的表情。


    於是他說:“你想做什麽?不要傷害寧昌。你要是動了寧昌,我會......”


    話說到這裏,駙馬竟然說不下去,因為不知道說些什麽,想要威脅餘穎,卻發現此刻的她處處都站上風,拿什麽做威脅?


    人家一家人本來就和他們有仇,報仇很正常的。


    所以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威脅對方,最終他狠狠地說:“別忘了,寧昌還有很多兒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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