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麽時候醒?”


    簡陋馬車上,素白手指隨意指著不知生死的女子,妖嬈的聲音酥到骨子裏,而一旁抱臂的黑衣男子不為所動,他的笑容是百年不變的溫柔。


    鬼右的視線沿著玉言枝的指尖落在人事不知的女劍修身上,臉上的笑容愈發深刻。


    他道:“你莫不是真惦念這救命之恩。”


    別說笑了,他們魔修最不齒的就是與正道修士同流合汙。


    玉言枝聽此,臉色不變,眼神卻有些深沉,她道:“救命之恩,這東西有何值得惦念。”


    妖嬈的玉言枝笑著,腦海裏浮現的是之前打錯人的一場鬧劇,心想著這恩情已還,又惦念什麽狗屁恩情,這不是吃飽著撐的。然而她助季清一事不能讓其他魔修知道,更不能讓對麵這個死對頭知道。


    殊不知這死對頭早已知曉。


    玉言枝又道:“況且元清劍修可是個剛正不阿之徒,怎會與我這魔修扯上關係。”


    鬼右聽著玉言枝話裏的調笑,勾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元清的確固執。”鬼右道。隻是說話的語氣不似對道不同的修士,更像是前輩對晚輩的無奈之情,諄諄教導之意。然而其中有幾分真假?


    於鬼右而言,魔窟裏的那般情況,若是他自己大概不會去救人,而是獨自逃生。


    黑色的眼睛溫柔依舊,細瞧去又沒多大感情,眼裏的女人和老人都入不了他的眼,他守護的從不是魔界。


    玉言枝對鬼右的話嗤之以鼻。她最為討厭的不過是鬼右這幅虛偽模樣,撇去正魔兩道的間隙,玉言枝更為喜歡的是季清,而不是瘋狂溫柔的鬼右。


    可惜,到底是一正一邪。


    女人和老人往往是比年輕男人感觸最多,簡陋馬車裏的唯一老人付老捋著花白胡子,感歎。


    “正直的劍宗女劍修若是知道是自己害了宗門,該作何感想。”


    這幅擔憂的模樣不知有多少幸災樂禍,付老最恨正道,在場的所有人都知曉。


    付老捋著胡子,渾濁的眼睛此時亮得驚人。


    “不過卻是可惜,這因果若給整個修真界,我們魔界大事何愁不成。”付老搖頭歎息:“這次隻拖上一個劍宗,倒是還要想辦法解決佛修。”


    玉言枝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怪異,又很快隱去。


    鬼右心知付老的話不過是發發牢騷罷了,劍宗對修真界有多重要,他們都是心知肚明的,沒了劍宗的修真界不過是拔牙的老虎,虛有其表,那些能大幅削弱魔修戰力的佛修,又該靠誰保護。


    靈修?


    別搞笑了,那群膽小鬼不縮著腦袋已是不錯,怎敢與魔修叫板,千年前魔修可是把靈修打怕了,如今是否修複還是兩說。


    鬼右的視線再次落在季清身上。


    “可不能告訴元清劍修此等事,若心魔再犯可是不美了。”鬼右回答了付老的話。


    車上兩人皆是點頭,如今他們需要季清的血液轉化因果,一月之後方可成功,可不能讓心魔出來,弄出什麽幺蛾子。


    不過……


    付老皺眉問:“她是什麽人?”


    從因果轉化的喜悅中出來,付老冷靜多了,有這般血液之人怎可能是普通之輩,要知曉那可是龍脈,凡是打龍脈主意的仙人都沒什麽好結果。


    “我們魔界萬年摸索,才想出用一百個正道修士的血液和神魂,轉化因果之法,如今竟隻憑這劍修一滴血液就完成了轉化大陣,這女子到底是誰。”


    “我已經派人去查了。”鬼右回答付老。


    付老捋著胡子,滿臉滿意:“還是鬼大人做事牢靠,那藍光之事也得好好查查。”


    玉言枝聽了,當下笑出聲,衝著付老眨眼睛,無骨的靠在付老身上,妖豔的臉上妖嬈盡顯,聲音也嬌媚極了。


    “付老說得是什麽話,這是怪小女子想的沒有鬼右多嗎?”


    付老笑著,渾濁的眼睛往玉言枝胸上看去,摸了摸鼻子,一本正經說道:“怎敢這麽想玉大人。”


    玉言枝這才放過付老,挑釁的看了眼鬼右,鬼右回一溫柔微笑,直氣得玉言枝跳腳。


    這男人!若是有機會,定要他好看。


    轉動發癢的五指,玉言枝不再看鬼右糟心的臉。


    簡陋馬車難得有一刻安寧。


    小道並不好走,時而有一陣顛簸,粗製馬車行駛著,趕車的是一個不知哪個落魄山村的啞巴村民。


    顯然這個村民並沒有駕車的吩咐驚訝,一晃一晃的難受極了,便是連魔修們也有些難以忍受,大抵是他們太久沒做過俗世的馬車了。


    “這還真是受罪,付老可還好?”


    玉言枝努著嘴,顯得嬌俏可人。


    付老點頭說:“無礙。”


    這借用俗世道路的法子是鬼右想出來的,玉言枝自然不喜,有什麽不滿意的便挑刺,不過她也是聰明的,每次都會拉上付老,一路上吵吵鬧鬧了許多次。


    “要我說直接用我的法寶,不消多少時間便能回到魔界。”


    “法寶?”鬼右依舊溫柔,臉語氣都顯得柔和:“有若寒的劍快?他的小徒兒可在我們手上,又怎會罷休。”


    若寒這個名字影響是大的,玉言枝幾乎咬牙念著若寒兩字,付老也是露出仇恨的目光。


    忘情峰上的若寒劍修可是妨礙了魔界許久,怎會不恨。


    馬車卻不會因這恨意停止顛簸,啞巴村民正趕著車,速度不快不慢,心中卻是美極了。


    這趟趕車的買賣可是合算極了,他本不是什麽駕車的好手,還因身有殘疾,口不能言,生意慘淡的很。


    今日撞了大運,得了這次合算買賣,想著家裏的聾子婆娘,更是激動不已,這場買賣結束一年的開銷都有了,他可得給自家婆娘買些好處的,讓她沾沾油腥。


    小道越來越平坦,馬車速度愈發快了,啞巴眼睛明亮,緊握僵繩,揮著鞭子。


    卻突兀的瞳孔微縮,雙手緊緊勒住韁繩,恐懼的看著前麵的懸崖。


    小道突然變成懸崖!


    怎能不驚恐!


    心一下沉了下去。


    啞巴勒住韁繩,左手急切的拍打馬車的小門。


    這趟買賣,可不能讓貴人們有事。


    然而裏麵三個魔修,一閉眼一玩弄手指一麵帶微笑,好不悠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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