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趙玖鳶警惕地問。


    夜已漸深,她看不清眼前的人。


    隻感覺到那人用手臂將自己禁錮在牆角,茂密而寬大的綠葉遮住了兩人的身影。


    “畫藏好了?”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


    是謝塵冥。


    趙玖鳶心口一鬆,點了點頭:“是,多謝將軍。”


    這幅畫還是謝塵冥的手筆。


    那不過是一副普通的玉女出浴圖,隻不過,上麵那玉女的臉,被謝塵冥送去,仔細塗改過了。


    現在圖上的那張臉,是玄瑤最厭惡的,永寧侯嫡女的臉。


    這一切都是為了生辰宴那日做鋪墊,她想了一個詳盡的計劃,讓害死柳枝的人在那一日得到應有的懲罰。


    “他碰了你哪隻手?”謝塵冥忽然問。


    趙玖鳶一愣,抬起左手,道:“這隻。”


    謝塵冥掏出一張絲帕,抓著她被玷汙的手,用力地擦拭起來。


    “本將不喜歡自己的東西被別人觸碰。回去之後,好好清洗。”他眼底滿是厭惡。


    趙玖鳶抿了抿唇,應道:“是,奴婢知道了。”


    直到趙玖鳶的手背都有些發紅,謝塵冥才停了下來。


    他卻沒有收起帕子,直接將那帕子塞進趙玖鳶手中:“這是永寧侯嫡女的帕子,過兩日,你找個由頭故意漏給他。”


    趙玖鳶打開帕子細細打量了一番,隻見手帕右下角刺著鴛鴦戲水的花樣,上麵還繡了一道霓虹,想必與那位名門貴女的閨名有關。


    趙玖鳶微微有些發怵:“將軍為何不一起給我?還要奴婢去送兩次?”


    “畫是你藏的,但手帕是他自己撿的。”謝塵冥挑眉。


    趙玖鳶明白了他的意思,深深歎了口氣,滿臉厭煩。


    謝塵冥輕笑一聲:“沒想到,你麵對自己如此厭惡的人,也能演得情真意切。”


    不知為何,方才看見她那副嬌滴滴的模樣,心裏總覺得有些不舒服。像是隱隱有一團火在燒,燒得他五髒六腑都倍感焦躁。


    他抬手輕輕撩撥了一下她垂落的發絲,聲音低啞:“本將忽然覺得,有些看不清你了。難道你麵對本將時,也都是演的?或許實際上,你恨極了本將?”


    趙玖鳶心底一慌,強壯鎮定道:“怎麽會?奴婢怎麽會恨將軍?將軍可是幫了奴婢大忙。”


    “你知道就好。”謝塵冥站直了身子,抬起一隻手,問,“本將要的東西呢?”


    趙玖鳶乖乖從袖口拿出之前抄寫的名單,放到謝塵冥手中:“請將軍過目。”


    謝塵冥接過紙張掃了一眼,冷笑道:“倒真是不少。”


    他將名單收好,又道:“本將還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還有什麽事?”趙玖鳶微微蹙眉。


    他怎麽沒完沒了的?


    謝塵冥背著手,緩緩道:“聽聞玄瑤同貢使有來往的書信,但我找尋幾日,都未曾找到。你可知,她若是有絕密書信,會藏在哪裏?”


    “奴婢怎麽會知……”趙玖鳶話說一半,便被謝塵冥冷銳的眼神打斷。


    她想借口不知道拒絕,但謝塵冥這副樣子,顯然沒有那麽好敷衍過去。


    於是她隻能假裝絞盡腦汁地思考起來。


    玄瑤的書信,一向是放在書房。可她究竟有沒有同貢使有書信往來,又將書信藏在哪裏,趙玖鳶一時也想不起。


    “將軍,奴婢真的不知。”趙玖鳶如實回答。


    謝塵冥聞言,倒也不氣惱,隻淡淡地道:“無妨,本將給你幾日時間。”


    這豈不是強人所難?


    這麽難的事情,謝塵冥都找不到,她又如何能幾日就找到?


    但,趙玖鳶忽然想起,她曾不小心撞見玄瑤打開過一個暗格。難不成,重要的信件全都藏在暗格之中?


    若是玄瑤當真與貢使暗通書信,想必也不是什麽好事。


    趙玖鳶思緒萬千,她理清思路後,緩緩開口:“將軍,你要奴婢背叛自己的主子,去偷主子的東西。可你有沒有想過,若是公主出了事,公主府這些下人又該如何安置?”


    玄瑤雖然可惡,常常苛待下人,可公主府就是這些下人們的庇護所,外人欺負不到他們頭上,還能有豐厚的月銀。


    謝塵冥知道她話中有話,擰眉問道:“你又有什麽條件?”


    趙玖鳶清了清嗓子,低聲道:“奴婢想離開公主府,而且,要活著離開。不但奴婢要活,公主府上上下下幾百人,都要活。”


    謝塵冥冷笑:“你自顧不暇,還有空管公主府幾百號人?”


    趙玖鳶抿了抿唇:“若是公主犯的事,會牽連府上的下人們,就算將軍生氣,奴婢也不能……不能幫將軍。”


    她拿不準陛下會如何處理玄瑤的事。


    玄瑤犯下的事,有可能罄竹難書。若是陛下遷怒於整個公主府,那這些下人通常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謝塵冥明白她的意思,沉默片刻,再看向她時,眼底已經沒有了嘲弄之意。


    “本將答應你,無論陛下如何懲罰公主,本將都會保你離開公主府。更不會連累公主府的下人們。”他說。


    趙玖鳶見他答應得如此輕而易舉,又追問道:“將軍說真的?”


    “隻要你能找到公主與貢使來往的書信,這點小事,並不難。”謝塵冥眼底閃過一絲精光。


    他頓了頓,又問:“怎麽?你還想本將給你立個字據不成?”


    趙玖鳶咬了咬唇,思考著是否要厚著臉皮要這份字據。


    謝塵冥看她這樣子,氣笑了。


    “你當真就如此不信本將?”他問。


    趙玖鳶擠出一個笑容:“將軍的話,奴婢自然是信的。隻不過,還是落實在白紙黑字上,更為妥當。”


    “本將就算毀約,你又能如何?”謝塵冥輕蔑地睨她,“你不過一個婢女,敢與本將談條件,已是膽大包天。”


    說的也是。他若是想反悔,白紙黑字亦能反悔。就像從前他說過會回來提親,可還不是食言了?


    趙玖鳶心中有些鈍痛。


    她打消了立字據的想法,堆笑道:“將軍說的是。”


    這笑意帶著一絲苦澀的味道,讓謝塵冥莫名覺得有些刺眼。


    他深吸了口氣,轉身道:“走吧,本將要回屋休息了,你也同本將一起回去。”


    “是。”趙玖鳶小跑了幾步跟上,默默地垂著頭跟在他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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