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山雨欲來


    五月的風裹挾著潮濕的草木氣息,阿風緊了緊身上的蓑衣。自三日前離開青州城,這場時斷時續的細雨就未曾停歇。胯下的風影打了個響鼻,鬃毛上凝結的水珠簌簌落下。


    \"老夥計,再堅持會兒。\"阿風輕撫馬頸,望著遠處雲霧中若隱若現的山影。那是苦山山脈的第一峰——休與山,《山海經》中記載的\"帝台之棋\"就產於此地。作為遊曆四方的采藥人,阿風此行為的就是尋找傳說中的神物。


    山路漸陡,雨絲在鬆針間織成銀簾。阿風忽然勒住韁繩——前方三丈處的岩縫裏,一抹異色刺破雨幕。那是塊雞蛋大小的石頭,表麵布滿蜂窩狀的孔洞,在雨中泛著七彩光暈。


    \"帝台之棋!\"阿風滾鞍下馬,蓑衣刮倒了一片掛著水珠的龍膽草。他單膝跪地,指尖觸到石頭的刹那,竟有溫熱感順著手臂蔓延。古籍記載果然不虛,此石能\"禦百毒\",是當年黃帝祭天時所用的聖物。


    正當他解下腰間皮囊準備收納時,風影突然焦躁地刨著前蹄。阿風警覺回首,隻見二十步外的灌木叢劇烈晃動,枯枝斷裂聲如同爆豆。他迅速將神石塞入懷中,青銅劍已然出鞘。


    第二章:白猙現世


    白猙的嗚咽聲在雨後的山穀裏回蕩,竟帶著幾分悲愴。阿風握劍的手鬆了鬆,這才注意到猛獸左前爪的傷口已經潰爛發黑,鏽蝕的箭鏃周圍凝結著紫黑色的血痂。風影拖著傷腿湊近嗅了嗅,突然打了個響鼻,馬眼裏竟流露出同病相憐的神色。


    \"你也是受害者?\"阿風收起青銅劍,懷中的帝台之棋仍在微微發燙。他試探著向前邁了一步,白猙立刻繃緊肌肉,但終究沒有攻擊。雨後的陽光透過神石孔洞,在濕漉漉的岩石上投下變幻的光斑,那些光斑竟漸漸組成一幅模糊的星圖。


    正當阿風驚疑不定時,白猙突然用獨角挑起地上一截斷箭。箭杆上刻著的\"黑水\"二字讓采藥人倒吸一口涼氣——這是專破異獸護體罡氣的玄鐵箭,隻有北境的黑水部族才會鍛造。可這個以馴獸聞名的部族,早在三年前就被朝廷剿滅了。


    \"嗷——\"白猙突然人立而起,前爪在空中劃出詭異的軌跡。阿風瞳孔驟縮,這分明是軍中傳信的暗號手勢!他猛然想起三年前那樁懸案:黑水部族滅門當晚,戍邊將軍府曾丟失半卷《山海圖誌》,而眼前這頭白猙劃出的,正是圖誌上記載的\"白民之國\"圖騰!


    帝台之棋突然劇烈震動,七彩光暈籠罩住白猙的獨角。在阿風震驚的注視下,那支鏽蝕的箭鏃竟被緩緩逼出傷口,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叮\"聲。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箭鏃落地的瞬間,遠處林間突然響起此起彼伏的狼嚎,其中夾雜著金屬碰撞的聲響。


    風影突然咬住阿風的衣袖拚命往後拽。采藥人回頭望去,隻見休與山西側升起滾滾黑煙,那方位正是......青州府衙存放《山海圖誌》殘卷的藏書閣!


    第三章:采藥奇緣


    白猙的利齒輕輕叼著阿風的衣角,力道控製得恰到好處,既不會撕破粗布衣衫,又能讓他感受到不容拒絕的牽引。采藥人回頭望了望正在嚼食赤莖草的風影,老馬甩了甩尾巴,竟似通人性般點了點頭。


    攀越鷹嘴岩時,阿風注意到岩壁上刻著古怪的符號——像是甲骨文與星象圖的混合體,其中幾個符號與帝台之棋的孔洞形狀驚人地吻合。他懷中的神石又開始發燙,那些符號在雨後陽光下泛出淡淡的金紅色,仿佛被無形的火焰灼烤著。


    石洞前的紫藤瀑布散發著奇異的甜香,阿風撥開藤蔓時,幾朵紫色小花落在白猙的獨角上,瞬間化作晶瑩的露珠滾落。洞內傳來\"咕嘟咕嘟\"的煮水聲,混著某種草藥清苦的氣息。阿風突然僵在原地:這味道他太熟悉了,正是師父獨創的\"九轉還魂湯\"配方!


    \"小友既來,何不進來喝杯茶?\"沙啞的聲音從洞內傳出,每個字都帶著奇特的回音。阿風的手不自覺地摸向藥囊——三年前師父進山采藥失蹤時,腰間掛的正是這個裝夙條用的蛇皮囊!


    白猙突然人立而起,前爪在洞口的青苔上劃出三道痕跡。阿風瞳孔驟縮:這是采藥人之間傳遞危險的暗號!他懷中的帝台之棋劇烈震動起來,七彩光暈照亮了洞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那分明是三百六十五道正字,記錄著某個被困者度過的日日夜夜。


    洞內傳來鐵鏈碰撞的聲響,混著老者痛苦的咳嗽。阿風突然發現自己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回頭望去,休與山頂不知何時聚起漩渦狀的黑雲,雲層中隱約有青銅戰車的輪廓。風影在山下發出淒厲的嘶鳴,而白猙的獨角正對著雲層,折射出妖異的血光。


    第四章:隱士玄機


    石洞內的火光將薑翁的身影投在岩壁上,竟顯出三頭六臂的奇異輪廓。阿風下意識按住懷中的帝台之棋,神石透過粗布散發出脈動般的溫熱,與洞中央那尊青銅丹爐的呼吸頻率漸漸同步。


    \"猙兒爪上的玄鐵箭,是衝著這個來的吧?\"薑翁從藥臼底部拈起一粒黍米大小的金丸。阿風瞳孔驟縮——那分明是朝廷禦用的\"九轉金丹\",傳說中能起死回生的貢品!白猙突然人立而起,獨角在洞頂劃出七道星芒,那些刻痕竟與阿風藥囊上磨損的北鬥圖案完全重合。


    老隱士的笑聲在石洞內激起奇特的回聲:\"六十年前我在此煉丹時,可沒見過會觀星的白猙。\"他枯瘦的手指撫過《休與山誌》,竹簡突然自行展開,浮現出用朱砂新添的注釋——墨跡未幹的部分赫然記載著三日前青州府衙的黑煙事件。


    丹爐突然爆出三聲脆響,爐壁上的饕餮紋竟開始緩緩遊動。薑翁麵色驟變,抓起沙棠籽塞給阿風:\"有人動了山根處的禹王鎖!\"洞外傳來樹木倒伏的轟鳴,阿風懷中的神石劇烈震顫,在岩壁上投射出扭曲的山脈影像——休與山西側竟浮現出巨大的青銅鎖鏈虛影,而鎖鏈盡頭...拴著一輛積滿青苔的帝王車駕!


    白猙的獨角突然迸發刺目白光,照亮了洞壁最深處。阿風這才發現,那裏懸著一柄生滿銅鏽的短劍,劍穗上褪色的五色絲絛,與他師父失蹤當日所佩的劍穗一模一樣。薑翁的聲音突然變得年輕起來:\"采藥人,你可知黃帝祭天時,為何獨選休與山?\"


    山體深處傳來悶雷般的震動,帝台之棋的七彩光暈中,漸漸浮現出無數跪拜的人影——他們穿著不同朝代的服飾,卻都朝著山頂方向做著相同的獻祭手勢。風影的嘶鳴從遠處傳來,混著某種巨物摩擦鎖鏈的金屬哀鳴。


    第五章:歸途悟道


    白猙的獨角在晨霧中泛著珍珠般的光澤,它用鼻尖輕推阿風背上的藥簍,三株赤莖草在簍中無風自動。阿風忽然發現,這些草藥的葉脈竟組成了一幅微縮的山形圖——正是休與山北坡文莖樹生長的方位。風影的傷痂上不知何時覆了一層晶瑩的露珠,每滴露水裏都映著七彩光暈,仿佛將帝台之棋的神力封存其中。


    山腳下的村落籠罩在詭異的寂靜中。阿風推開第一戶人家的柴扉,隻見灶台上煮著的藥罐正泛著不祥的綠沫。染疫的孩童手腕處浮現出蛛網狀黑紋,與白猙當初中毒的症狀一模一樣。當他取出夙條時,懷中的神石突然投射出光束,在土牆上映出《休與山誌》缺失的那頁——原來夙條需配合月牙潭的苔蘚才能解此奇毒。


    \"沙棠籽不是這麽用的。\"阿風攔住正要吞籽的漁夫。他按照神石所示,將籽粒在船頭磨成粉末,撒入水中竟形成一條發光的航道。老漁夫渾濁的眼中突然閃過精光:\"六十年前有個道士,也是這樣...\"話音未落,上遊突然漂來半截焦黑的旗杆,旗麵上殘存的北鬥圖案與阿風藥囊的磨損處嚴絲合縫。


    歸還帝台之棋那夜,山巔傳來九聲鍾鳴。阿風看見棋石自行浮空,每個孔洞都射出一道星光,在天幕拚出古老的星圖。最亮的那個光點,正對應著薑翁石洞的方位。風影頸間的銅鈴突然自鳴,鈴鐺內壁不知何時刻滿了與《山海經》相同的異獸圖文。


    當鶴唳聲響徹雲霄時,阿風腰間的藥囊自動解開,采集的各類藥草淩空組成一個\"道\"字。雲端的白猙額間獨角已化作玉色,它背上的薑翁手持一柄熟悉的銅劍——劍穗的五色絲絛鮮豔如新,正隨風舞出祝禱的軌跡。阿風忽然明白,那日洞中所見的銅鏽短劍,不過是時光長河中的一道幻影。


    山道上最後一片落葉打著旋兒落在阿風肩頭,葉脈間浮現出薑翁的手書:\"采藥人,你采的從來不是草。\"月光下,他新得的文莖果實微微發燙,果殼上密布著與帝台之棋相同的蜂窩孔洞。遠處青州城的燈火次第亮起,每一盞都像是棋石折射的星光。


    **第六章:星火相傳**


    阿風回到青州城時,正值夜市初開。街巷間飄蕩著熟食的香氣,孩童舉著糖人追逐嬉鬧,仿佛山中的奇遇隻是南柯一夢。然而當他經過城隍廟時,簷角懸掛的青銅鈴突然無風自動,發出與風影頸間銅鈴一模一樣的清音。


    廟前的老卦攤上,一位盲眼相士忽然抬頭,空洞的眼眶\"望\"向阿風:\"采藥郎,你身上沾著休與山的月光。\"阿風心頭一震——那相士的嗓音,竟與薑翁有七分相似。攤前的龜甲自行裂開,裂紋組成一個殘缺的\"禹\"字。


    當夜,阿風在客棧整理藥簍時,發現文莖果實的孔洞中滲出細碎的金沙。更奇的是,那些金沙在桌麵上自行流動,漸漸勾勒出一幅陌生的山川脈絡——其中蜿蜒的河流旁標注著細小篆字:\"鎖蛟處\"。窗外忽然雷聲大作,暴雨傾盆而下,可那金沙繪就的地圖卻滴水不沾。


    **第七章:蛟蹤初現**


    三日後,阿風循圖來到青州以北的落龍灘。當地漁民說此處自古有\"午時莫近水\"的禁忌,近來更有人看見水中閃過\"門板大的青鱗\"。正午時分,阿風取出沙棠籽含在舌下踏入淺灘,懷中的文莖果實突然發燙,燙得他不得不將其浸入河水降溫。


    刹那間,整段河道的水流竟逆勢倒卷!裸露的河床上赫然露出半截青銅鎖鏈,鏈環上刻滿與帝台之棋孔洞相同的星象圖。阿風剛要觸碰,鎖鏈突然劇烈震顫,遠處深潭炸開丈高水花,一道青影如電光般掠過水麵——那分明是段布滿逆鱗的蛟尾,尾鰭上還貫穿著半支玄鐵箭,箭羽的製式與白猙爪上那支如出一轍。


    風影在岸上驚恐嘶鳴,阿風懷中的金沙地圖突然浮空自燃。火焰中浮現出薑翁的虛影,老人雙手結著古怪的法印,唇間吐出四個字:\"九鼎重光\"。與此同時,休與山方向傳來悶雷般的震動,驚起群山中無數飛鳥,鳥群在蒼穹下組成一幅巨大的星圖——正是當夜帝台之棋投射在天幕的圖案!


    **第八章:禹跡迷蹤**


    阿風沿著倒流的河水溯源而上,發現河床底部每隔百步便嵌著一塊刻有星紋的青石板。這些石板排列成北鬥之形,指向遠處一座被雷劈過的古槐。當他撥開樹根處叢生的鬼針草時,露出半截殘碑,碑文記載著大禹治水時\"鑄鐵牛鎮蛟\"的往事——而那鐵牛的眼窩裏,赫然填著兩枚與帝台之棋材質相同的七彩石。


    正午陽光穿過槐樹焦黑的枝椏,在碑麵投下蛛網般的光斑。阿風忽然發現,那些光斑竟與白猙傷口殘留的毒痕完全吻合。他取出隨身攜帶的夙條汁液滴在碑文上,被汁液浸染的文字突然浮凸變形,化作一幅水脈圖:圖中九條暗河交匯處標著血紅的祭器符號,旁邊小字注明\"周穆王八年,投鼎於此\"。


    **第九章:玄箭溯源**


    當夜借宿漁村,老村長見到阿風包袱裏那支從白猙爪上取下的玄鐵箭鏃,枯瘦的手指突然劇烈顫抖:\"這是鎮龍軍的穿蛟箭!\"他翻出族譜記載,前朝曾有一支秘密軍隊專職\"巡狩山川異動\",其箭矢均用隕鐵打造,箭翎染成靛藍——恰與阿風在休與山石洞壁畫中看到的持弓人裝束一致。


    更驚人的是,老村長幼時曾見洪水衝出一具身著魚鱗甲的屍骸,其胸口插著的正是這種箭。屍體腰間銅牌刻著\"鎖蛟校尉\"四字,牌背的星圖與阿風在薑翁石洞所見分毫不差。


    **第十章:九鼎重光**


    阿風循著五色繩結殘留的祝餘草香氣追蹤至破曉,在蘆葦蕩深處發現一艘覆滿青苔的沉船。艙內散落著鏽蝕的青銅羅盤,指針全部指向休與山方向。當他拾起半塊刻有夔龍紋的鼎耳時,懷中的帝台之棋突然發出編鍾般的清鳴——鼎耳內側的銘文在晨光中顯現:\"穆王征西,留鼎鎮海眼\"。


    突然,整艘沉船開始劇烈搖晃。阿風踉蹌間撞開暗艙,裏麵竟整整齊齊碼著十二具身著魚鱗甲的骸骨!每具骸骨心口都釘著玄鐵箭,箭尾係著寫滿咒文的素絹。最年輕的骸骨手中緊握半卷竹簡,簡上記載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開元十三年,鎖蛟鏈斷,吞三校尉,餘眾以血祭鼎......\"


    **第十一章:血鏈回聲**


    正午時分,阿風帶著鼎耳返回落龍灘。河水突然沸騰如煮,沙棠籽在他口中化作一股辛辣的暖流。當他將鼎耳貼近水中青銅鏈時,整條河流瞬間靜止——水底浮現出九尊巨鼎的虛影,鼎身纏繞的鎖鏈上掛滿鈴鐺,每個鈴鐺裏都封著一滴暗紅的血珠。


    對岸岩壁傳來岩石崩裂聲,那道曾被蛟尾拍擊過的裂縫中滲出藍瑩瑩的液體。風影突然人立而起,前蹄在沙地上刨出個奇怪的符號:正是薑翁在石洞地麵刻過的祭祀標記!阿風猛然醒悟,取出夙條汁液灑向河麵,九鼎虛影立刻投射出星空倒影——北鬥第七星\"搖光\"的位置,赫然對應著休與山巔的某處。


    **第十二章:搖光現世**


    阿風攀上休與山北坡的絕壁時,發現岩縫中滲出帶著鐵鏽味的霧氣。當他用帝台之棋叩擊石壁,整片山體竟發出空腔般的回響——岩層剝落後露出人工開鑿的階梯,每一級台階都鑲嵌著會隨腳步變色的螢石。階梯盡頭是扇刻滿雷紋的青銅門,門環上懸掛的青銅鈴鐺,與河底鎖鏈上的血鈴形製完全相同。


    門縫滲出的寒氣在地麵凝成霜花,組成《休與山誌》缺失的那頁圖譜。阿風突然認出,這正是師父失蹤前夜在油燈下臨摹的圖案!當他用沙棠籽在霜花上描摹缺失的星軌時,懷中藥囊突然破裂,文莖果實的蜂窩孔洞中飄出金粉,在青銅門表麵拚出周穆王東巡時的祭天文。


    **第十三章:龍吟徹天**


    推開青銅門的瞬間,阿風聽到來自地心的沉悶心跳聲。巨大洞窟中央矗立著九根盤龍柱,柱間鐵索懸掛的青銅鼎正在緩慢旋轉。鼎內沸騰的液體中沉浮著玉石殘片,每片都刻著山海異獸的圖案。白猙不知何時出現在洞窟高處,它的獨角發出月光般的清輝,照亮了鼎身上\"禹鑄九鼎,以鎮九州\"的銘文。


    突然,所有盤龍柱的眼睛同時亮起紅光。阿風腰間那支玄鐵箭鏃自動飛向主鼎,在鼎沿撞出耀眼的火花。鼎中液體驟然化作血霧,在空中凝成半部竹簡——正是沉船骸骨手中缺失的下卷!竹簡記載的秘辛令人窒息:\"穆王非獵白猙,實為封鎮鼎中逃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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