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乾稍稍想了一下,也就明白了。


    隨縣城下一戰,關羽、張飛盡顯英雄本色,如果不馬上脫身,待劉表反應過來,完全可以強行把他們扣下,他們也就去不成益州了。


    劉表此時還真沒想到關羽、張飛二人對荊州的重要性。


    在他看來,猛將乃莽夫爾。


    何況他荊州缺少猛將嗎?


    他荊州有襄陽和襄隨穀地之險,更能隨時撤到大江南岸,隻要有水師便足矣。


    別看孫策已率兵占據了江夏,可江夏既無人口,又無糧草,馬上他就能夠派兵收複江夏。


    此後,無非是要多守隨縣和新息渡口兩個易守難攻之處。


    在荊州江南四郡的支持下,他完全可以在襄陽、隨縣和新息渡口布置重兵。


    即便青州成公子確實是逆賊,他舉荊州與護民軍相抗,又何足懼哉?


    現在的關鍵問題是,搞清楚成公子推行的“君主立憲製”,以此來判斷成公子到底何意,才能有下一步的決定。


    要搞清楚“君主立憲製”,自然要請傳旨之人,也就是荀諶過來,為他們詳細解說。


    要知道,“君主立憲製”雖然還是保留了帝製,可明顯大幅度削弱了皇帝的權限。


    如此天大之事,憑什麽以成公子一言而定?


    涉及到皇權,起碼要與皇室宗親商議一下吧?起碼要與朝堂之上的三公九卿商議一下吧?


    以成公子進京的時間和宣布一年後推行“君主立憲製”來看,這些商議明顯都不存在。


    盡管內閣中有皇室宗親(劉虞、劉岱)、九卿(郭全、盧植)、州郡(賈琮、黃琬)的各方代表,可劉表完全不相信朝堂之上沒有反對意見。


    劉表可以肯定,推行“君主立憲製”,必然是成公子一言而定。


    如果這一新製對皇室有好處還罷,若是沒有好處,他劉表也不是沒有主見之人。


    哪怕劉備把青州說出一朵花來,新農體係畢竟還是侵犯了士族的利益。


    就憑他與荊州士族之間的友好,隻要他願意,完全可以聯絡荊州士族舉義旗,反成公子。


    當然,朝中三公九卿給他的信,曹操以曹嵩名義給他的信,汝南袁氏、許氏和沛國丁氏給他的信,目前他還沒有公開。


    這些來信代表什麽?


    自然是代表天下世家大族都不讚同成公子的新製,都要與成公子對著幹。


    可見,“反蔡聯盟”的勢力一點也不小。


    如果再加上橫亙東南的大江天塹,以及益州的山河之險,完全有實力與成公子分庭抗禮。


    誰說龍椅隻能由劉氏嫡親血脈來坐?


    自己與劉焉身上流的難道不是劉氏血脈?


    如果這不算嫡親血脈,那漢宣帝劉洵、漢武帝劉秀又怎麽算?


    所以,此時此刻,劉表已經起了歪心思。


    根據史冊的記載,曆史上的劉表性格特征有七:


    才華出眾:屬於後漢時期清流派的代表人物。


    見解獨特:十七歲時,就向自己的尊師,當時的南陽太守王暢提出:


    奢不僭上,儉不逼下,蓋中庸之道,是故蘧伯玉恥獨為君子。


    充分表明了他與眾不同的獨特見解。


    積極進取:不效仿清流派隱居山林的作派,而是積極投身仕途。


    從容鎮定:麵對荊州混亂的局麵,團結荊州世家大族,頒布一係列措施,不到一年時間,便穩定了荊州,且有蒸蒸日上之勢。


    擅用人才:無論是本地人才,還是外地來荊州的人才,劉表都是禮賢下士、求才若渴、


    優柔寡斷:在自己接班人的問題上,優柔寡斷,為家族悲劇埋下禍根。


    逐漸消極:在荊州形勢一片大好之後,且在荊州擁有重兵,他卻采取了消極防禦的政策,不參與北方諸侯之間的爭鬥。


    可見,劉表雖然此時起了一點歪心思,但他骨子裏的“清流派”思維,早晚要起到主導作用。


    果然,在荀諶為荊州人士講解了“君主立憲製”之後,哪怕荀諶承認自己隻是一知半解,並沒有深入研究,可劉表之前起的那點歪心思,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荀諶是怎麽解釋的?


    很簡單,荀諶問大家一個問題:血脈傳承的帝製,有哪些弊端。


    見眾人答不上來之後,荀諶便說了蔡成總結的血脈傳承的幾大弊端。


    首先自然是“爭位亂國”。


    自周以來,爭位之事屢見不鮮。


    而因爭位而弱國、亡國的例子,數不勝數。


    一旦開始爭位,後宮、外戚、宦官、士族、皇室五大權勢集團,均會參與進來,亦會把天下攪得民不聊生。


    而之所以要爭皇位,就是因為一旦上位,便唯我獨尊,對朝堂之臣、朝野之官以及天下萬民,皆有生殺予奪之權。


    而在君主立憲製之下,皇權被大幅度削弱,哪怕皇室中人,亦要遵守律法,否則必究。


    沒了無上的權力,還需要遵紀守法,可能有本事的人,就不會再想著去爭皇位了。


    既然自己有本事,還不如放棄皇位,從而獲取可以為官、證明自己能力的資格?


    其次就是“常出昏庸”。


    皇帝英明神武,其子卻未必。


    所以自立漢以來,昏君、庸君、亂君常出。


    僅剛剛駕崩未久的先帝劉宏,便是一例。


    而在君主立憲製之下,采用的不是“皇權治國”,而是“能人治國”。


    所以,哪怕有昏庸的皇帝,對天下治理的影響也微乎其微,甚至沒有。


    最後便是“帝王壽短”。


    嫡親血脈常居深宮,不事勞作,且年紀尚幼便經房事。一代代積累下來,導致嫡親血脈盡都體弱不堪,對人的壽命有極大的影響。


    而在君主立憲製之下,除儲君之外,其他人十六歲後,朝廷便會停其俸祿,需其自己自食其力,也就不會被於深宮之中。


    隻要不被鎖於深宮,皇家的嫡親血脈,身體便會越來越好,“壽短”之弊用不了十數年,便可以得到修正。


    陛下每天早上與成公子及其他弟子一起跑步,從跑百丈便氣喘籲籲,到如今跑五裏都臉不紅、氣不喘,就是實證。


    劉虞、劉岱兩位閣老因不放心陛下,每日早上都是陪伴陛下。兩位閣老本已孱弱的身體,竟然也眼見強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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