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謙為何如此迫不及待?連年節都未過完,就急於起兵了?


    要知道,冬季未過,士兵隨時都要取暖,起兵所要付出的錢糧都要比春季起兵多得多。


    更何況還要準備足夠的禦寒衣物,以及取暖用的木柴。


    要不最早的編年體史書為何稱《春秋》?


    皆因古代冬夏是不宜出門的季節,更遑論用兵了。


    這還要從劉備返回下邳說起。


    自從“討董聯軍”收到呂布要撤出京都的通知後,劉備根本不等了,亦未去京都西門迎陛下回京,直接率兵返回了徐州。


    不是他不想去迎陛下回京,而是他的官職不夠,沒他的份。


    如果陶謙來了,自然官職足夠。


    可當前劉備隻是徐州別駕軍從事,官職大小連一郡太守都比不上。


    此時的劉備,和《三國演義》中不一樣。在《三國演義》中,他什麽事兒都想湊上一腿。


    這次,他可不想硬湊上去丟人。


    他隻是受陶謙派遣來聯軍露個臉,以表示徐州也願意響應“討賊倡議”。


    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陶使君的目的已經達到,還留在這裏做什麽?


    一路上,劉備可一點沒耽擱,比呂布早了四五天,便抵達了下邳。


    陶謙聽完劉備講述京都的各種事情後,麵色陰沉似水。


    原來青州護民軍如此厲害,僅僅一年半,就收烏桓、剿羌胡、滅董卓……


    而且,竟然還把呂布給逼到徐州來了。


    為何逼呂布入徐州?


    自然是不想放過呂布禍亂京都之罪,待呂布入徐州後,順帶連徐州一起剿滅。


    可陶謙可心不接納呂布兵馬呀。


    陶謙自然是要接納的。


    上次“兗徐犯青州”後,青州再無兵馬。


    這五年期間,陶謙為對付黃巾殘餘,勉強又招募了將近五萬兵馬,多數來自他的故鄉丹陽郡。五萬兵馬分別交予臧霸和孫觀兩人,至於劉備也分到了數千兵馬。


    如今,呂布帶著數千並州狼騎,和少量步卒,加起來也有近萬人,對陶謙來說,猶如雪中送炭一般,恰好可以充實他的徐州軍,他如何不接納?


    哪怕就算是他不接納呂布,難道青州成公子就願意放下他當年犯青州之事嗎?


    可見,是否接納呂布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隻要呂布一入徐州,他就擺脫不了與反賊相通之罪名了。


    看來這成公子確實是想報當年“兗徐犯青州”之仇啊。


    突然之間,陶謙有了一種想效仿當年泰山郡太守張舉,直接棄官逃跑的衝動。


    連幽州十幾萬叛軍、涼州十幾萬叛軍、董卓近十萬兵馬,都不是護民軍的對手,那徐州這三五萬兵馬,又如何能擋得住護民軍的進攻?


    陶謙這個後悔呀。


    當初為何要聽朝堂重臣和徐州士族的建議,派兵去破壞青州春耕呢?


    隻不過,陶謙也知道,他能坐穩徐州刺史這把椅子,全靠徐州士族的支持。


    陶謙思忖良久,隻好召集徐州的文官武將和士族代表一起商議。


    徐州何去何從,他一個人根本就決定不了。


    可這些人濟濟一堂,聽了劉備介紹了護民軍之戰績後,個個大眼瞪小眼。


    他們能怎麽辦?


    哪怕現在士族都拿出家底,招募士卒,擴大徐州兵力,可這些新兵又如何是護民軍的對手?


    半晌後,陶謙見沒人開口,便看向劉備。


    “玄德,你在琅琊做國相數年,對青州及成公子最為了解。你可有應對之策?”


    劉備一臉為難,沉吟了半天才開口。


    “使君,備有三策,可供諸位參詳。”


    “玄德快快道來。”陶謙大喜。


    “上策,使君向朝廷上表請罪,盡將當年‘兗徐犯青州’之過攬於己身,則可護徐州士族,亦可得當朝三公九卿之好感。


    “成公子之人,胸懷寬廣,必不會計較於使君。


    “中策,聯絡討董賊各部聯軍,使其盡聚徐州,建‘討蔡聯軍’,與各方諸侯共抗之。


    “聯軍各諸侯多為士族出身,必與殘害士族之成公子勢不兩立。


    “下策,聯絡揚州陳溫、荊州劉表以為退路,並由揚荊二州為後援,進可抗青州之軍,退可依大江之險。”


    劉備說完後,便眼觀鼻、鼻觀心,再不多言。


    很明顯,所謂的上策,便是出賣陶謙一人,保朝堂重臣、徐州士族及當年參與之臧霸、孫觀等人。


    士族可是知道當年琅琊國士族的下場。


    凡是參與了“犯青州”之士族,如莒縣蕭家,蕭建與其他參與之族人,皆被押往京都腰斬於市,蕭家財產全部被沒收,族人淪為普通農戶。


    如果說青州成公子會放過徐州士族,他們打死都不會相信。


    在所有人聽來,其上策,實乃下策。


    於是,陳珪開口說道:


    “此上策實乃下策。我徐州士族多年來與使君水乳交融,如何能推出使君一人而全士族乎?


    “即便上表請罪,也是我等士族與使君共同具名請罪。”


    陳珪說得大義凜然。


    徐州首富糜家家主糜竺輕輕搖頭,說道:


    “如今,青州兵鋒正盛。入京後,倚其兵鋒,也必會與董卓一樣,朝綱獨斷,挾天子以令天下。


    “而由當年琅琊國和泰山郡士族之淒慘下場,便可知蔡成小兒的胸襟有多寬廣。


    “一旦我們真的向朝廷上表請罪,反而坐實了徐州‘出兵破壞青州春耕’之罪。


    “可諸位莫忘,當年犯青州,想劫掠青州的可是‘黃巾餘黨’。


    “隻不過黃巾餘黨被青州打敗後,臧霸、孫觀二人逃回,並向使君投降,從此也改邪歸正,再不為匪。


    “所以,上表請罪,無論是使君一人具名,還是我士族共同具名,其結果除坐實我等之罪外,再無其他效果。


    “恐怕那時,我們若再起兵保徐州士族,便已背上叛軍之名了。”


    在座的徐州士族代表,聽到糜竺之言,頓感脊背發涼。


    他們當然知道糜竺所說的“蔡成小兒的胸襟有多寬廣”,是譏諷劉備對蔡成的評價。


    如果蔡成心胸寬廣,泰山郡、琅琊國之士族,如何傾家蕩產、全部淪為普通農戶?


    如果蔡成心胸寬廣,劉關張三兄弟又如何被逐出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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