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歎似地拍拍這棵大樹的枝幹,樹根還牢牢地紮根在這泥土裏,以地為塚,對於一棵樹來說,倒也是一個不錯的歸宿。


    斂煞許是在與這個沉默無聲,卻時時陪伴的朋友告別。


    但是作為刀靈它可能還不清楚,其實在它進入梧桐樹的那一刻,就結束了這位好友的生命,注定了這棵梧桐的悲劇。


    秦沐歎了口氣,本想拽著斂煞就走,但突然在那黑黢黢的樹洞裏,閃過了一絲的火光,耀眼奪目,使人不得不注意到。


    秦沐新生疑竇,自然是耐不住好奇,小心翼翼地往洞口看了一眼。


    “噌!”突然那亮光從樹洞裏由遠逼近,直衝她的麵門而來,秦沐下意識地往後就退,跌撞了幾步,這才站穩了身子,堪堪避過那火光的攻擊。


    所以說做人真的是一刻也不能鬆懈啊,剛逃出虎口,又入了狼窩,好奇心害死貓。


    還不知道這次是個什麽東西,那火光的溫度炙熱得讓秦沐感覺自己的鼻子都要被燒著了。


    比參參和斂煞身上的火的溫度,要強上好幾倍,秦沐有充分的理由懷疑,要是被那火碰著了,隨時可能就會變成個火人。


    隨著秦沐踉蹌的後退,沒想到那樹洞裏的東西竟然毫不顧忌地追了出來,行事作風可真是囂張。


    但是這下子它的真麵目倒讓秦沐看了個透徹,本來就看見一縷火光,秦沐以為大抵是個火係靈獸,卻沒想到結果讓她哭笑不得。


    哪裏是什麽靈獸,分明就是一團紅色的火,甚至光豔的紅色裏頭,還摻雜著不少紫色的絲,像天際劃破的閃電。


    火焰不大,但是所過之處,皆是劈裏啪啦的聲音,像是有東西被燒得焦透而發出的爆裂聲,秦沐還離那團火三丈遠,就能感覺迎麵而來的一嗡熱氣。


    “斂煞,過來!”秦沐凜聲喊道,都攤出了手,半晌卻不見那大火刀過來,果然這斂煞沒和自己立契。


    戰泊寧都不用叫那銜音,人家自己都知道過去,到她這兒,叫了也不見得過來,是沒察覺到它主子要被這團詭異的火給燒死了嗎?


    叫斂煞的時間,那團異火已經躥到了秦沐麵前,隻一瞬間,秦沐的瞳孔劇烈地放大收縮,那團火...竟然直接融進了她的身體。


    “噗通”,巨大的痛楚像千隻螞蟻噬骨吸血,瞬間便密密麻麻地襲滿了全身,秦沐一時支撐不住,單膝跪了地。


    “嗖”,斂煞快速地飛了過來,秦沐才有支點可以支撐,堪堪能直起半個身子。


    蝕心的苦痛像融進了她的血液裏,布滿了渾身上下的每一處經絡,身上所有的骨頭像是被重新折斷,碾碎,再次黏合連接。


    秦沐握著斂煞的手劇烈地顫抖著,臉色煞白又鐵青,豆大的汗珠不斷順著臉頰流下,滴入衣襟,濡濕了一大片,她...真的要支撐不住了。


    每呼吸一口,胸膛起伏皆是刺骨的疼痛,秦沐像篩子一樣抖個不停,把大火刀也嚇個半死。


    斂煞自個兒也抖了起來,它不過是想跟小火告個別,它以為小火是要跟它新主人打個招呼開開玩笑,沒想到小火直接釀成了這樣的事情。


    斂煞刀這千百年來殺人無數,但是還是第一次有這樣愧疚的感覺,它好不容易看上了人,別說還沒帶它出幻境就隕落了,那它也太悲慘了吧!


    它頭一次懷疑小火交朋友的真心了,傷害它主人,就是它的敵人!


    終於秦沐脫手,再也握不住斂煞,手心因被冷汗浸濕,黏滑著從刀柄脫出,再沒有支撐秦沐站起來的力量。


    她想著自己一定會重重地摔在地上,然後抽搐著就此痛死,死在這幻境裏,天為被地為衾,化為一灘白骨,和這棵死樹永伴生死。


    無論在多危難的境地裏,秦沐都不曾對生活失去希望過,沒有人會比她更明白生命的價值,無論是遭父母拋棄還是生活重新開始,她都相信自己會讓自己活得更好。


    但是此時此刻,秦沐卻是清晰地感受到了死神的蹤跡,這種全身上下被炙烤一遍的感覺,幾乎快讓她萬念俱灰。


    巨大的疼痛和整個五髒六腑快要被化掉的感覺,秦沐發誓,很多已死之人肯定都未曾體會過這樣的苦痛和無力感。


    那是對生命的敬畏和恐懼,秦沐實在是要堅持不住,隻是正是那要走入黑暗的一刹那,她聽到了一個聲音。


    隻簡簡單單兩個字,卻讓她沉下去的心又有了拚命掙紮的衝動。


    “凝神!”


    秦沐狠狠地打了一個寒顫,似乎是一個人在黑暗的林子裏走著,越走越冷,越越走越冷,越走越深不見底,但是突然有人叫住了她問,為什麽到那裏去?


    秦沐驀然回首,發現身後才是光亮所在。


    她渾身都在抽搐著,小身板本來就不結實,現在在他懷裏虛弱得像隻小貓咪,唇瓣也顫抖得發紫,不過好在,她終還是醒了過來。


    秦沐是被那句‘凝神’給硬生生拉回來的,她努力想把眼睛睜開,可是眼皮重得像被東西給壓住了。


    纖長的睫毛在顫動著,像是墜掛著雨露的草被風吹著,千姿百態地抖動著。


    神智稍微清醒了些,好不容易強撐開眼瞧了瞧這個世界,秦沐卻一眼望進了那深邃的眼眸。


    像是能把星辰都揉碎了裝進去,明澈皎暇,淡泊寧靜,像清冷的月又似夜空的風。


    而且清醒的判斷還有...秦沐確定,戰泊寧握著自己的手!


    他的手很冷,像是六伏天冒著寒氣的涼冰,不知怎的,竟生生將自己全身的燥熱給降下去了幾分。


    雖然渾身上下沒有一處經脈是不疼的,但是秦沐慢慢發現這炙烤疼痛的頂峰也不過如此,疼到麻木也可以堪堪忍受。


    “等到你的經脈可承受它肆意穿梭的寬度,它便耐你不得,若是你無法忍受著將它收服,則爆體而亡,懂否?”


    聲音是從頭頂傳來的,依然的涼薄冷情,從語句裏聽不出任何情緒,似乎隻是在她這生死一瞬的人麵前好心地隨口一提。


    秦沐的腦袋嗡嗡作響,顱內的神經痛得快要爆炸,她不得不把眼睛又閉上,貝齒輕合,卻用力咬著不鬆,以減輕這團異火在體內橫衝直撞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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