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著這不是訛房遺愛一個人。


    這是要訛李奇這一行人啊!


    二十貫錢,不算是什麽大事。不過,這家店,倒的的確確可以被叫黑店了。


    童方和竇建護衛在李奇左右。


    隻聽童方道:


    “老頭兒,你瞪大眼睛瞧清楚了,奉勸你給我家少爺道歉,或許還能撿回一條命。否則……”


    “否則怎麽樣?”


    李奇打斷了童方的話:“方方啊,我經常教導你,要以德服人、以理服人。”


    “尤其是麵對老人家,更加要尊老愛幼。”


    說著話,李奇便走到那掌櫃的麵前。


    他打量了一眼那姑娘。


    那姑娘低著頭,手裏拽著衣角,似乎有些害怕。


    李奇淡淡的道:


    “姑娘,你說,我朋友玷汙了你清白,不知道姑娘能不能說一下,具體是什麽時間,在什麽地方,我朋友又是如何玷汙姑娘的?”


    掌櫃的一聽李奇問得如此具體,馬上就不幹了。


    叫囂著道:


    “你……好你個後生,這種事情,你叫我姑娘如何說得出口?”


    “你倒不如問問你那人麵禽獸的朋友!”


    李奇點點頭,也對,姑娘嘛,都是害羞的。


    他轉過身子,問房遺愛:


    “禽獸……啊不,我是說小愛啊,要不就你來說說,你到底是怎麽玷汙人家姑娘的?”


    房遺愛叫起了撞天屈:


    “奇少爺,我真是冤枉的!”


    “長孫可以作證,他就在我房間。”


    長孫衝無奈的站出來作證。


    “奇少爺,從風雪院回來後,我的確一直在小愛的房間裏。”


    李奇不動聲色,繼續追問道:


    “好!那你說說,你一個大男人,跑到小愛房間去做什麽?莫非你們倆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天地良心啊!


    殿下,你可不能因為你是少爺,就胡說八道啊。


    講話要講證據的。


    我長孫衝素來便是喜歡女人,對男人那是半分興趣都沒有。


    房間愛見長孫衝卡在那,不由得道:


    “我……我和長孫在討論那個方子的事情。”


    李奇皺眉:“方子?什麽方子?”


    房遺愛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就是那個久到離譜的方子。”


    嘶……


    你們倆,居然背地裏做這種事情!


    這尼瑪的方子,還真的有?


    李奇怒目圓瞪,然後攤攤手,對掌櫃的道:


    “老丈,你也看到了,我倆朋友在一起呢!所以說,肯定是你姑娘搞錯了人!”


    那掌櫃的不死心,道:


    “不會搞錯的,那一定是他們兩個同時玷汙了我姑娘!”


    嗯?


    合著一棵樹上吊不死,就吊兩棵樹?


    老頭子你這操作很溜啊!


    李奇轉過身,攤攤手:


    “衝哥,小愛,我真是萬萬沒想到,你們倆居然做出這等事情,傷天害理,人神共憤。”


    “沒得說,賠錢吧!”


    長孫衝大急:


    “奇少爺,這如何可能?我們從風雪院回來,滿打滿算也就一個時辰,這一個時辰中,我和小愛連衣服都沒有脫。”


    “再說了,倘若真的發生這樣的事情,為何沒有聽見任何呼喊?”


    李奇點點頭。


    他自然清楚,這件事是不可能的。


    長孫衝和房遺愛就算是稍色心,也絕對做不出這等事情來。


    否則,家裏的長輩能把他們的腿給打斷。


    可是這種案子,沒辦法疑罪從無啊!


    又沒有攝像頭,對方又一口咬定。


    倒的確有些棘手。


    李奇看著掌櫃,想了想,道:


    “老丈,這樣吧,本少爺給你個建議。你幹脆報官吧,這種事,想必官府會有明斷的。”


    那掌櫃冷哼一聲:


    “好!”


    “既然你們不想賠錢,那老朽就報官。咱們走著瞧,看誰吃不了兜著走!”


    李奇笑了笑,沒有接話。


    這個時候,從另一間客房中走出一人,沉聲道:


    “如果是我,我就不會去報官。”


    “老丈,你們這套坑蒙拐騙的東西,破綻太多了,報官隻會是咎由自取,把自己送進監牢。”


    李奇疑惑的轉過身。


    這人是誰?


    如果李奇有印象,就會知道,這人就是晚飯時候,對李奇等人問青樓事宜表示鄙視的那個年輕人。


    他在房中,聽見兩方爭執,實在是忍不住,這才出來說了句話。


    那掌櫃的明顯不怕威脅:


    “哼,你肯定也是和他們一夥的!一丘之貉,能有什麽好鳥?”


    嗯,有點文化啊!


    居然還會扯成語了!


    李奇沒有反駁,準備靜靜的看戲。


    隻聽那年輕人道:


    “胡說八道,我又豈會和那等人是一夥的?隻是看不慣你招搖撞騙,坑害無辜而已。”


    掌櫃的冷笑一聲。


    仿佛吃定了這二十貫一般。


    難得碰上李奇這樣一行看上去大手大腳的公子哥,能這麽放過?


    明顯不能。


    他冷哼道:


    “這事是非黑白已然清楚,我姑娘莫非還能認錯人?”


    那年輕人缺似乎不同看法:


    “不然。”


    “敢問老丈,你姑娘是何時向你傾訴被人玷汙的?”


    掌櫃的不察:


    “就在一刻鍾前。”


    那年輕人點點頭:“我見姑娘衣衫整齊,頭發似乎也梳妝過,如果真是被玷汙,想必在一刻鍾之前,就整理過衣衫。”


    “如此看來,玷汙非禮之事,至少在兩刻鍾之前。”


    掌櫃的不以為然:


    “那又怎麽樣,這夥人一個時辰之前就回來了!”


    那年輕人也不氣惱,繼續道:


    “不錯,他們一個時辰之前就回來了。也就是說,回來客棧後,這夥人就馬不停蹄的非禮了姑娘,那麽隻有兩種可能,第一,姑娘原本就在他們的房間候著,準備陷害對方;第二個可能,姑娘是他們從風雪院帶回來的女子。”


    “否則,請問老丈,他們是如何遇上令嬡的呢?”


    掌櫃的一愣。


    顯然沒有計算好這一點。


    隻聽那個年輕人繼續說下去:


    “這隻是最微不足道的一個破綻。其實,想要驗證姑娘是否被玷汙,有個最直接的辦法,便是驗身。”


    “不知姑娘可敢讓官府的女官驗明正身?”


    “顯然,你們不敢。”


    說著,那年輕人頓了頓,又道:


    “這樁非禮坑錢案,最大的破綻,其實不在老丈你身上,而在這位姑娘身上。”


    “從頭至尾,我在房內聽著,出來後又仔細看了這一切,這位姑娘渾然不似被玷汙之人,沉著冷靜、仿佛一幅事不關己正在看戲的路人。”


    “若是真的被人玷汙,見到凶手,隻怕上去拚命的心都有吧?再不濟也會哭鬧一場,博取同情,以示柔弱。”


    該啊!


    李奇眼前一亮。


    他倒是不曾想過,這些看上去毫無證據的推理,在情理上倒是天衣無縫!


    那老丈似乎被說得啞口無言。


    他牽著那姑娘的手,氣急敗壞的道:


    “你們且等著,這事,沒完!”


    說罷,轉身便離去。


    李奇見那年輕人也要回房,不由得心中一動,開口問道:


    “這位公子留步,公子幫了我們大忙,不知可願共飲一杯?”


    “不了。”


    那年輕人似乎很怕和李奇他們在一起,汙了身份:“道不同,不相為謀。”


    說罷,啪的一聲就把門給關上了。


    有點東西啊……


    李奇看著對門,若有所思。


    長孫衝和房遺愛圍了過來,小聲道:


    “奇少爺,這兒是一家黑店。”


    “咱們要不要舉報了它,讓官府來查封?”


    李奇笑了笑,故意問道:


    “你倆真沒對人家姑娘做什麽?”


    長孫衝立刻舉起四根手指:


    “天地良心,我剛剛是第一次見那姑娘。這掌櫃的絕對有問題,說不定過去坑了不少人!”


    房遺愛見狀,同樣伸出四根手指。


    李奇心知肚明:


    “算了,那掌櫃雖然攀咬我們一口,但是萬一是個誤會呢?”


    “我們也沒有切實的證據,證明人家就是個黑店。”


    “畢竟晚上吃的,晚上住的,都挺正常的,對吧?”


    長孫衝歎了口氣,喃喃道:


    “奇少爺就是心善。”


    “這要是換個人,隻怕這會兒工夫,這間店早就沒了。”


    李奇沒有接話,他有意無意的看了看對麵緊閉的房門。剛剛那個年輕人,思維敏捷,思路清晰,最關鍵的是,即便看自己不爽,卻也能秉公而談。


    這樣的年輕人,可不多見。


    貞觀初期,像是這樣的人,會是誰?


    自己這一趟下江南,是要查清拐賣女子一案,此案涉及人數多達三百多人,地方分散,想必真要查起來,必不簡單。


    老李就這樣讓自己孤零零的下來,也不知道是何用意。


    如果能把剛剛那個年輕人給忽悠過來,或許有大用。


    想到這兒,李奇道:


    “衝哥,小愛,你們覺得剛剛那人怎麽樣?”


    長孫衝不解:


    “奇少爺,我真是第一次見那姑娘,毫不了解。”


    房遺愛跟著道:“我也是。”


    李奇指了指對門,道:


    “我說那個人。”


    長孫衝和房遺愛同時望過去,心中頓時了然,原來殿下問的是那個男人。


    嗯,男人嘛……


    還能怎麽樣,不就這樣?


    長孫衝搖搖頭,道:


    “奇少爺,那個人莫非也有問題?”


    “他和掌櫃的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難道是為了釣大魚?”


    李奇拍了拍長孫衝的頭,罵道:


    “什麽大魚?”


    “這事都結束了好嗎?你看著吧,那掌櫃的明日一早,保證跟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甚至你問他,他都不會承認。生意照做。”


    長孫衝:“這世上還有臉皮比我還厚之人?”


    聽見這話,李奇突然想起了前世那句被製作成鬼畜視頻的名言:


    老夫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房遺愛沉思許久,此刻開口道:


    “奇少爺,你是懷疑整個客棧,其實是一個局?而剛剛那個年輕人,很可能是解開這個局的關鍵人物?”


    李奇眯著眼睛:


    小愛,你這是劇本殺玩多了吧?


    怎麽就是一個局了?


    歎了口氣,李奇喃喃道:


    “這趟江南之旅,帶上你們倆,可能是我做過最錯誤的決定。”


    長孫衝和房遺愛連忙道:


    “怎麽可能?”


    “我們陪奇少爺鬥地主,還幫奇少爺捶背捏肩,試問滿大唐,有幾人能做到?”


    這樣一說,好像倒也說得過去。


    李奇想了想,道:


    “這樣吧,你們倆,誰要是過去把那個年輕人請到我房中,這一路無論鬥地主輸了多少,保證都不用伺候我!”


    “當真?”


    長孫衝和房遺愛興趣濃厚。


    畢竟,沒有誰願意洗別人的臭襪子。


    至於捶背捏肩,那更是想都別想。從來隻有別人替咱捶背捏肩,若非形勢比人強,你以為我們願意幹這個?


    所以,聽到這個條件,長孫衝和房遺愛都是眼前一亮。


    李奇點點頭,轉身推門進了自己的房間。


    長孫衝搓了搓手,低聲道:


    “小愛,你說,奇少爺這是怎麽了?”


    房遺愛:“怎麽了?”


    長孫衝:“你看啊,奇少爺在風雪院三秒完事,然後一整晚都不開心。現在,又要咱倆綁一個男人去他房間,該不會是……”


    房遺愛倒吸一口涼氣:


    “你是說,奇少爺想改變路線,曲線救國?”


    長孫衝深思道: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啊。”


    “奇少爺常常行常人所不能行之事,他有些出人意表的舉動,也實在是情理之中。隻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咱倆可得謹慎一點,別被奇少爺逮住。”


    房遺愛隻覺得局部一緊。


    某個地方有一種天然的抵抗衝動,縮緊再縮緊。


    李奇在房內,聽見兩人嘀嘀咕咕,半天都不去請人,不由得大聲道:


    “你倆擱這兒從長計議呢?”


    “就讓你們去請個人而已,這麽麻煩的嗎?”


    額……


    長孫衝和房遺愛聞聲,立馬便跑到對麵的客房。


    敲了門。


    裏麵那年輕人警惕的道:


    “何人敲門?”


    長孫衝定了定神,道:


    “這位公子,是這樣的。我們家少爺仰慕公子容顏……啊呸,仰慕公子才華,所以特備薄酒一壺,想和公子探討探討生活,在人生的大海中一起遨遊。”


    房遺愛震驚的看著長孫衝:能這樣說?


    不得不說,長孫你可真是個人才啊!


    那年輕人拉開門,他的手上,赫然多了一把彎刀。


    麵色不善的看著長孫衝和房遺愛,然後冷冷的道:


    “不去!”


    長孫衝連忙把門給隔檔住,然後笑著道:


    “公子無需如此。”


    “我們都是正經人,你看到的,有時候往往並非真相。”


    “真的,我們家少爺更是天縱之才,你要是去見了他,一定會愛……唉,一定會被他的才華所折服的。”


    那年輕人沒有聽出別扭。


    他依然冷冷的道:


    “一介紈絝子弟,有什麽好折服的?”


    房遺愛跟著勸道:


    “那你可錯了。”


    “你要說我家少爺其他的,或許我不敢反駁。但是要說我家少爺紈絝,那是絕對的冤枉。放眼大唐,能比我家少爺更優秀的年輕人,我還從未見過。”


    這是真心話。


    李奇的種種神奇,已經讓這些國子監的學生早已歎服不已。


    那年輕人隻當房遺愛在拍馬屁,道:


    “讓開,在下要休息了。”


    這還是拒絕。


    長孫衝和房遺愛對視一眼,這不行啊。


    為了不洗臭襪子,隻能豁出去了。


    兩人極有默契,一言不發,突然上手,架著那年輕人就往李奇房裏拽去。


    那年輕人大急,喝道:


    “爾等要做啥?”


    “放手!否則休怪在下彎刀無情!”


    嗯?還帶了一柄彎刀?卸了。


    長孫衝很快就把那柄彎刀往身後一丟,繼續架著人往前走。


    那年輕人動彈不得。


    以他的本領,想要甩開長孫衝和房遺愛,其實輕而易舉。


    不過,他也感覺出來了,綁架自己的這兩人,年齡都不大,也不會武功,他索性也懶得反抗了,倒要看看,這幾個人,到底能玩出什麽花樣。


    到了李奇門口。


    長孫衝敲了敲門,喊道:


    “奇少爺,人已經帶過來了。”


    “快請進來!”


    李奇的聲音傳來。


    三人破門而入。


    長孫衝和房遺愛滿臉笑容,道:


    “奇少爺,剛剛說的話,還作數吧?”


    李奇不以為意,大氣的道:


    “當然,本少爺說的話,何時有不作數的?”


    說完後,他才對那個年輕人道:“不好意思,以這種方式請你來,主要是本少爺心中有個疑惑,想請閣下替我解解惑。”


    那年輕人皺了皺眉:


    “但講無妨!”


    李奇嗯了一聲,然後問道:


    “你叫什麽名字?家住哪裏?”


    額……


    這個疑惑,可真是……讓人感到很疑惑啊!


    果不其然,那年輕人眼睛盯著李奇,滿臉的不可思議。


    這小子是不是腦袋有毛病?


    啊?


    是不是有毛病?


    這算哪門子疑惑,大家萍水相逢,不知姓名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隻有長孫衝和房遺愛似乎心下了然。


    你看吧,殿下開始查戶口了。


    這絕對是要下手的前兆,一會咱倆可得看準時機,趕緊開溜,不要耽誤了殿下的正事。


    那年輕人愣了半晌,見李奇眼神清澈,似乎不像是在玩弄自己。


    他想了想,於是道:


    “在下狄仁傑,乃是太原狄氏的人。此番路過安陽縣而已。”


    咚!


    叮叮咚咚!


    李奇的腦海中,好像在演奏一曲交響樂一般,亂哄哄,鬧哄哄。


    狄仁傑?


    怎麽會是狄仁傑?


    這家夥起碼要十幾年後,才會出生的吧?


    這不是鬧呢嗎?


    李奇好半晌才道:


    “你確定,你叫狄仁傑?不是李仁傑,或者周仁傑、餘仁傑什麽的?”


    狄仁傑瞥了李奇一眼:


    “不知所謂!”


    李奇卻仿佛抓住寶貝一樣,立馬抓住了狄仁傑的手,道:


    “不不不。”


    “你再確認一下,你真的叫狄仁傑。狄仁傑的狄,狄仁傑的仁,狄仁傑的傑?”


    狄仁傑轉過頭,看了看長孫衝和房遺愛。


    那無辜的眼神分明在說:


    你們少爺有病,為什麽不請大夫?


    在下又不是醫者,無法醫治這種瘋病啊。


    長孫衝和房遺愛也很懵逼。


    殿下平日裏不這樣的啊,這難道是見獵心喜……啊呸,難道是一見鍾情,所以語無倫次了?


    長孫衝試著往前近了兩步,問道:


    “奇少爺,他就是對門那人,真真的。”


    李奇瞥了長孫衝一眼,然後道:


    “你們倆去把門關上。”


    關門?


    也對,辦這種事情,的確不好開著門。


    長孫衝和房遺愛心領神會,死道友不死貧道,反正受罪的人不要是自己就行。


    至於那個狄……仁傑,唉,就讓菩薩保佑他吧!


    不過,能跟著殿下,也算是前途無量了。


    李奇見長孫衝和房遺愛關了門,竟然就直接走了,不由得愣了下,喊道:


    “衝哥小愛,你倆幹啥呢,回來!”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


    長孫衝和房遺愛兩人苦澀而又默默的走了回來。


    李奇這才正式道:


    “狄先生,你好!正式認識一下,本王李奇,是當朝二皇子。”


    這話一出,三人都是大驚。


    長孫衝和房遺愛更是驚歎連連:


    殿下為了征服對方,居然開誠布公到這個份上了?


    不應該啊!


    殿下糊塗啊!


    豈料狄仁傑心中的狂浪更是翻湧不息,眼前這人是聞名在外的賢王殿下?


    這怎麽可能?


    賢王殿下是如今陛下最寵的皇子,甚至還要超過太子。


    這樣一位皇子,怎麽可能不在長安城,反而在這小小的安陽縣。


    而且……而且還去逛什麽風雪院?


    狄仁傑的第一直覺,便是騙子。


    這夥人打著賢王的旗號,指不定又要騙誰呢。


    看樣子,這間客棧果真不簡單啊。


    這裏住的人,包括掌櫃的,沒有一個是簡單貨色。


    狄仁傑當即沉聲道:


    “閣下年紀不大,撒的謊卻是潑天的大。你知不知道,就憑你剛剛那一句話,隻要我去官府舉報,你便十死無生!”


    李奇笑了笑。


    他從腰間摸出一枚玉佩,遞給狄仁傑,道:


    “你斷案如神,看看這東西,是真是假?”


    狄仁傑:我是斷案如神,又不是鑒寶如神……


    不過,他還是依言接過那枚玉佩,仔細端詳了一陣。


    入手溫潤,種老水頭足。


    一看就是塊好玉啊,上麵有一個小小的“賢”字,並不顯眼,但也彰顯出主人的品位。憑此玉佩,當然不足以證明李奇的身份。


    但是李奇也沒打算亮出更多身份證明。


    狄仁傑正反都看了許久,然後送還玉佩,突然下跪道:


    “草民狄仁傑,拜見賢王殿下。”


    還算有些本事啊!


    李奇掛好玉佩,饒有興致的問道:


    “你倒是說說看,如何僅憑一枚玉佩,就斷定本王的身份?”


    狄仁傑恭敬的道:


    “僅憑這塊玉佩,自然無法判斷殿下的身份。”


    “草民之所以肯定殿下就是當今賢王,主要有幾個考量。其一,殿下身邊隨時有高手護衛,在這小小的安陽縣,莫說一般富商,便是縣令的公子,也不可能有這般待遇;其二,殿下身邊的同伴,雖然其行徑難登大雅之堂,但是氣質不俗,也絕非是一個小小安陽縣能出的人物。”


    “其三,草民曾經聽聞,殿下力主舉辦的才藝大選,風靡長安。”


    “而殿下本人,也於長安青樓女子頗有交情。由此可見,殿下要去風雪院,必然不會是簡單的去看看姑娘那麽簡單。”


    “最重要的一點,殿下身邊有個護衛,曾無意間露出腰間的腰牌。”


    “上麵有一個大大的內字。”


    “據草民所知,這種腰牌,隻有大內侍衛才有資格佩戴。”


    李奇暗戳戳的眯著眼睛,盯著狄仁傑看。


    他此刻反而不驚訝了,而是淡淡的問道:


    “你既然已經猜出了本王的身份,為何此前還如此拿捏作態?”


    狄仁傑下跪,口中道:


    “殿下,草民雖然有所猜測,但是更多卻以為殿下一行不過是江湖騙子。”


    “所以不想多生是非。”


    李奇又道:“如何現在又不是江湖騙子了?”


    狄仁傑指了指李奇腰間的玉佩,道:


    “騙子行騙,雖也假借道具,但是絕對不會有如此名貴之玉。”


    “草民一通百通,自然將此前心中的猜測一一結合,驗證了殿下的身份。”


    李奇仍舊不動聲色:


    “現在你知道本王的身份了,你是準備去告訴那個掌櫃,還是準備去官府通報本王的行蹤?”


    “草民不敢!”


    狄仁傑其實也有點懵。


    他到現在沒弄明白,李奇要抓自己過來幹什麽。


    李奇看著跪在地上的狄仁傑,道:


    “不敢最好。沒什麽事,你就跟著我去一趟江南吧?”


    “啊?”


    “啊?啊?”


    狄仁傑一臉愕然。


    長孫衝和房遺愛更是懵中之懵。


    他們倆立馬跑近過來,道:


    “殿下,我們要帶著一個陌生人……”


    李奇淡淡的道:“這個人有大用,此番江南之旅,若有此人隨行,咱們必定會更順利。若是沒有此人,本王隻怕還要費些周折。”


    狄仁傑聽在耳中,心裏更糊塗了。


    李奇卻並沒有解釋太多,他示意長孫衝和房遺愛安靜,然後看狄仁傑獨身一人,不由得問出了那句千古名句:


    “狄仁傑,你身邊那位李元芳呢?”


    狄仁傑撓了撓頭,有些跟不上李奇的節奏。


    他努力想了想,生平也並未認識一個叫李元芳的人,於是誠懇道:


    “草民素來獨來獨往慣了,身邊從未有人。”


    李奇暗自歎息了一句。


    看來,影視劇中虛構的人物,並不一定會出現在真實的曆史中啊!


    想了想,李奇又問道:


    “本王讓你跟本王,前往江南一趟,你可願意?”


    不願意。


    老子還要去長安,謀個出路。


    跟著你去江南胡吃海喝,豈不是墮落了?


    狄仁傑抱拳道:“草民願往!”


    李奇點點頭,然後道:“衝哥小愛,你們出去吧。我還有點事情,要和狄先生詳談一下。”


    長孫衝:合著新人勝舊人,殿下就不要我們了。


    房遺愛:唉,這個狄仁傑跟個木頭一樣,哪裏好了?


    話雖如此,兩人還是乖乖的出門,掩好房門。


    狄仁傑站在房內,心思電轉。


    這位殿下名聲極大,而且被陛下封賢王,想來是不會幹出無故殺人的事情來吧?


    我剛剛道破他的真實身份,究竟是福是禍。


    李奇並沒有關心狄仁傑在想什麽,他從自己的行囊中,掏出一卷卷宗。


    然後轉過身:


    “狄先生,我見你剛剛識破那掌櫃的坑騙之術,想來,你對刑偵推理、破案一道應該有所研究,我這裏有份卷宗,先生若是有興趣,可以拿去一看。”


    狄仁傑心中一凜。


    殿下好眼力!


    就這麽一個照麵,就把自己所長給看得清清楚楚。


    他接過卷宗,不曾說話,隻是細細翻閱。


    半柱香……


    一炷香過去。


    狄仁傑終於抬起頭,眼力滿是疑惑:


    “殿下,草民鬥膽推測,殿下就是因為此案,所以要下江南?”


    “這個很好猜,不用鬥膽。”


    李奇坐在凳子上,端著一杯茶,顯出與自己年齡極不相符的老練。


    狄仁傑點點頭:


    “此案背後主使,喪心病狂,簡直是天人共憤,的確當查個水落石出。”


    李奇:“你也覺得要查個水落石出?”


    狄仁傑不假思索的道:“當然!”


    李奇笑著點點頭。


    然後放下手中茶杯,道:


    “那你可願意,投入本王門下,助我偵破此案?”


    這個案子,錯綜複雜,牽扯極廣。


    不僅是江南道的官員,隻怕朝廷中央,也有大員牽連其中。


    派一般的人前來,根本就攪不渾這潭水。


    到最後多半要草草收場,或許找個替死鬼,了結了此案。


    所以李世民才想著讓李奇下來。


    狄仁傑思前想後,綜合考慮,終於點頭:


    “屬下願意隨殿下前往江南。”


    做出這個決定,一方麵固然是李奇素有賢名,長安大善人的名聲,那也不是白吹的。在普通百姓心目中,還是很好使的。


    第二個,則是狄仁傑手癢。


    這樣的案子,恐怕一生也難得碰見一個,既然碰見了,就斷然沒有錯過的理。


    李奇很滿意。


    他笑著道:


    “很好,不得不說,老狄啊,你做了一個很正確的決定。”


    “這卷卷宗,你帶回去,細細研讀。”


    “裏麵的每一個字,每一條線索,都務必記牢。明日一早還我,我便還是眾人口中的奇少爺,你明白了麽?”


    狄仁傑抱拳道:“屬下明白。”


    隻是有一點,殿下為什麽要叫我老弟?


    李奇要是知道這個,非得一棒子敲上去。


    那是老弟嗎?


    那是老狄!


    你看著比我還大了三四歲,當老弟,臉不要了嗎?


    打發走狄仁傑後,李奇終於睡了一個美美的覺。


    這一趟,可真是出門遇貴人啊!


    破案天團的核心人物到場,那麽這一趟江南之行,那些魑魅魍魎,從此刻開始,可以瑟瑟發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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