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剛漫過庭院的玉蘭樹梢,石家別墅就醒了。


    張師傅的廚房飄出第一縷香氣時,石明皇已經坐在庭院的藤椅上,手裏攥著那枚銅製書簽——是昨天送子豪時想起的,他年輕時給石世峰刻的,現在磨得發亮。


    張媽端來豆漿,碗沿的溫度剛好:“老爺子,今天的油條炸得脆,您嚐嚐。”


    石世峰走進餐廳時,楊曉婷正對著菜單笑:“晚晚說想吃您做的蔥油麵,我讓張師傅備了細麵。”


    他擼起袖子洗手,指尖剛碰到麵粉袋,就被石無痕按住:“爸,我來,您教我。”父子倆站在灶台前,石世峰捏著鹽罐說“半勺就行”,石無痕跟著撒,動作像照著模子刻的。


    蘇晴在回廊上遇見林燕青,她穿著水綠色漢服,發簪上的珍珠晃悠悠的:“蘇晴姐,你看我這發型,小陳說像畫裏走出來的!”


    話音剛落,石海霞拿著件披風追出來:“山裏早上涼,披上!”披風的裏子繡著朵玉蘭,和庭院裏的花正好呼應。


    早餐桌擺得熱鬧:蔥油麵的香氣裹著芝麻,豆漿碗裏浮著薄脆,小籠包的褶子捏得像朵花。


    何宸瑜塞了個包子就跑,手裏攥著昨晚沒看完的報表:“我去盯項目進度,晚點回來!”石無敗在他身後喊:“記得吃午飯!”


    石明皇喝著豆漿,忽然指了指西翼:“無痕那孩子,昨晚又熬夜了?”


    石世峰笑:“他在改合作方案,想加段蘇晴設計的園林圖。”蘇晴剛咬了口油條,臉頰鼓鼓的,石無痕遞過杯溫水:“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庭院裏的菜地裏,李經理正蹲在那兒看土:“先生,昨天的菜湯肥效真好,菠菜都冒新芽了。”石世峰走過去,指尖捏了捏土:“下午讓工人把鬆的台階修了,再給玉蘭樹澆點水。”


    陽光爬上紅木餐桌時,傭人端來新摘的楊梅,顆顆紅得發紫。石明皇拿起一顆,忽然想起什麽:“子豪這時候該到英國了吧?”石世峰點頭:“早上收到短信了,說平安落地,寄宿家庭的阿姨給煮了粥。”


    蘇晴咬著楊梅,酸甜汁水流進喉嚨,忽然覺得這尋常的清晨,比昨日的盛宴更動人——所謂圓滿,不過是有人陪你吃碗熱麵,有人記得你怕涼,有人把日子過成了細水長流的暖,在晨光裏,在煙火中,慢慢鋪陳開來。


    上午的陽光把書房的窗欞拓在地板上,成了格子狀的暖。


    石世峰坐在梨花木書桌前,手裏捏著顧沉舟的合**議,筆尖在“綠地規劃”那頁頓了頓——蘇晴畫的園林草圖被他壓在玻璃台板下,角落裏添了幾筆石無痕的批注:“此處可種紫藤,花期正好遮陰。”


    李經理輕手輕腳走進來,把杯熟普放在桌角,杯墊是塊新撿的鵝卵石,被磨得溜圓:“老爺,王總的助理把細化方案發過來了,我打印好放您左手邊了。”


    他目光掃過書桌,看見石世峰昨晚圈出的“環保材料”字樣,旁邊已經用紅筆標好了供應商聯係方式。


    窗外忽然傳來一陣笑鬧,是林燕青和石無敗在拍漢服寫真。小陳舉著相機跑前跑後:“林小姐再往玉蘭樹那邊站站,陽光正好落在發簪上!”


    石無敗穿著月白長衫,被石海霞催著整理衣襟:“站直點!別像個沒骨頭的!”


    蘇晴跟著楊曉婷去庫房找老顏料,架子上的陶罐蒙著層薄塵,標簽上的字跡卻清晰:“乾隆年製胭脂紅”“光緒禦窯石綠”。


    楊曉婷拿起個小瓷碟,裏麵的金粉閃著微光:“這是用真金磨的,畫在扇麵上,能亮一輩子。”蘇晴指尖碰了碰,涼絲絲的,像觸到了時光的溫度。


    石無痕在花園裏打電話,聲音壓得低:“對,蘇小姐的設計稿要突出‘借景’,讓商業區的玻璃幕牆能映出後麵的綠地……”


    掛了電話轉身,看見蘇晴站在月洞門後,手裏捧著個顏料罐,陽光從她發間漏下來,像撒了把金粉。


    “找到喜歡的顏色了?”他走過去,幫她扶了扶快掉的罐蓋。蘇晴點頭,舉著那罐石綠:“畫湖水應該很合適。”


    石無痕笑:“爸剛才還說,等方案定了,讓你在綠地中心設計個小亭子。”


    另一邊,楊明遠來到公司已經十天有餘。這是一家小型廣告設計公司,業務繁忙且業務量巨大,最棘手的是人手嚴重不足,因此大家常常需要加班。


    公司的人員情況如下:


    -老板程曉東,是個留著寸頭的年輕人;


    -主管陳立珂(大家常叫她陳姐),同時兼任人事和財務的工作;


    -其他同事包括何雲(何大姐)、王莊白(王哥)、年輕姑娘蔡琳珊,以及脾氣比較暴躁、總說要離職的小夥子韓俊。


    公司的作息時間和相關規則為:


    -上午9∶00到12∶00上班,下班時間很準時;


    -下午13∶00到18∶00上班,但下班時間從不準時,最早要加班到20∶00,最晚甚至到淩晨00∶30,不少員工回到家時都已是淩晨兩點;


    -福利方麵,遲到20分鍾以內不算遲到,一個月最多可以遲到五天;另外,完成任務後可以提前10分鍾下班。


    楊明遠推開玻璃門時,打卡機剛好在九點整“嘀”地響了一聲。他剛把帆布包往工位椅背上一搭,陳姐的身影就堵在了桌前,手裏的文件夾摞得像塊磚,邊緣還夾著幾張散落的a4紙,邊角都被指甲掐出了白印。


    “這是昨晚臨時接的五個客戶brief,”她說話時氣息有點急,發梢沾著點室外的潮氣,“三個vi修改,兩個物料清單核對,財務那邊說上周的報銷單你填錯了三處在我桌上,還有何大姐那個客戶的合同條款,法務說要你再潤色一遍——中午十二點前,所有東西必須到我郵箱。”


    最後幾個字砸下來時,她手裏的文件夾往桌沿磕了磕,震得楊明遠剛泡好的菊花茶晃出了幾滴,濺在鍵盤空格鍵上。


    他還沒來得及翻開第一份brief,陳姐的高跟鞋聲已經敲著地磚走遠了。指尖剛觸到最上麵那份印著“加急”紅章的文件,就聽見門口傳來程曉東的聲音,帶著點剛睡醒的沙啞:“明遠,這兒呢。”


    楊明遠抬頭時,正撞見程曉東寸頭下那雙帶著紅血絲的眼睛,他手裏捏著個皺巴巴的速寫本,頁腳卷得像朵花。


    “剛跟張總碰了頭,他要三個係列的海報,”


    程曉東把本子往他桌上一攤,鉛筆塗鴉的線條亂糟糟纏在一起,“親子樂園要‘暖到能孵出小雞’,電競館要‘酷到能凍住空氣’,還有個白酒品牌,要‘老派裏透著騷氣’——明早九點開會要初版,你今晚辛苦下。”


    “程總,”楊明遠的喉結動了動,指腹按在那份還沒看完的vi修改稿上,“陳姐剛給了五個急件,中午就得——”


    “那你抓緊唄。”程曉東打斷他,指尖在速寫本上戳了戳,“張總這單要是成了,這個季度獎金翻倍。”他笑的時候露出點牙齦,轉身時順手抓過楊明遠桌上那包沒開封的薄荷糖,撕開扔了一顆進嘴裏,“對了,韓俊昨天說那個奶茶店的設計太土,客戶不樂意,你下午抽空改改,下班前給我。”


    薄荷糖的清涼味還沒飄過來,程曉東的腳步聲已經混進了走廊。楊明遠盯著桌上堆成小山的文件,又看了眼速寫本上那行被鉛筆塗了又改的“明早九點”,突然覺得後頸的肌肉像被人攥住了似的發緊。


    窗外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他手背上投下一道一道的陰影,像極了小時候被罰站時,教室牆上的刻度線。


    他拿起鼠標的手頓了頓,才發現早上出門時特意帶的胃藥還在帆布包側袋裏——昨晚加班到兩點,胃裏的燒灼感現在還沒下去。而桌上那杯菊花茶,剛泡開的花苞還沒完全舒展,已經涼得結了層薄皮。


    十二點整的午休鈴剛響,楊明遠猛地從文件堆裏抬起頭,脖頸“哢”地響了一聲。屏幕右下角的時間數字刺眼得很,他盯著那行“vi修改最終版”的郵件發送成功提示,手指還懸在鍵盤上,指節因為攥得太久泛著白。


    桌上的菊花茶早就涼透了,杯底沉著幾朵泡爛的菊花。他揉了揉發僵的肩膀,起身時膝蓋撞在桌腿上,發出悶響——褲兜裏的手機震了震,是陳姐十分鍾前發的消息:“中午吃完飯盡快回來,財務報表還差兩個數。”


    電梯裏擠滿了同棟樓下班的人,有人在抱怨外賣送晚了,有人在說下午要趕的方案。楊明遠靠在角落,聞著滿電梯的飯菜香,突然覺得胃裏空得發慌,早上那點燒灼感又爬了上來。他摸了摸帆布包側袋,胃藥的鋁箔板硌著掌心,終究還是沒拿出來。


    樓下的麵館裏人不多,他點了碗牛肉麵,剛扒拉兩口,手機又響了。


    是程曉東的微信語音,背景音裏混著嘈雜的音樂:“明遠,張總那邊剛說電競館的海報想加個賽博朋克元素,你吃完飯構思下,下午三點給我個草圖。”


    他“嗯”了一聲,掛了語音才發現,麵湯上的熱氣已經散了。牛肉嚼在嘴裏像蠟,他盯著碗裏沉浮的蔥花,突然想起上周也是在這家店,韓俊拍著桌子說“這班誰愛加誰加”,當時他還勸對方忍忍。


    現在筷子停在半空,窗外的陽光落在桌麵上,亮得讓人睜不開眼。


    他匆匆把剩下的麵扒進嘴裏,噎得喉嚨發緊,起身時摸了摸口袋,才發現早上帶的紙巾早就用完了——兜裏隻有半包被揉皺的便利貼,上麵記著密密麻麻的待辦事項,最後一行是他自己寫的:“今晚爭取十二點前回家。”


    付賬時,老板娘笑著說:“小夥子又來啦?今天吃得真快。”他扯了扯嘴角沒說話,走出店門時,正午的太陽曬得人發暈,他抬頭看了眼寫字樓的玻璃幕牆,像一塊巨大的、反光的屏幕,正等著吞噬掉他接下來的整個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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