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無痕走進廚房時,張師傅正把剩下的十全大補湯倒進砂鍋:“這湯熬了十個小時,扔了可惜,晚上熱一熱,夠您和蘇小姐當夜宵。”


    蘇晴看著他用濾網細細濾掉藥渣,湯勺碰到砂鍋壁,發出“叮叮”的輕響,像在數著鍋裏的暖意。


    石海霞幫著分甜品,把每種都往蘇晴盒裏放了點:“嚐嚐這個芸豆卷,張師傅放了桂花,甜而不膩。”林燕青湊過來,偷偷往自己盒裏多塞了塊芒果慕斯,被石海霞拍了下手:“就知道貪嘴,等會兒讓傭人熱給你吃,涼的傷胃。”


    何宸瑜抱著個大保溫盒,裏麵裝滿了九轉大腸和九節蝦:“石少,這些夠我和無敗吃三頓了!”石無敗在旁笑:“你省著點,明天還得留著當午餐。”李經理遞給他兩雙一次性筷子:“何特助,這是竹製的,環保。”


    石明皇坐在餐廳的小桌旁,麵前擺著碗熱好的壽桃羹,張媽正用小勺幫他攪涼:“老爺子,這羹裏的蓮子都是您愛吃的無心蓮,不苦。”


    石明皇點頭,看著滿桌分裝的保溫盒,忽然對石世峰說:“你奶奶以前總說,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咱們家再富,也不能壞了這規矩。”


    石世峰應著,拿起個空盤擦了擦——剛才王總吃飯時掉了塊蝦餃,他順手撿起來吃掉了,傭人要換盤,他擺手說不用:“幹幹淨淨的,扔了可惜。”


    分完最後一盒菜,李經理核對著名單:“石少和蘇小姐的夜宵、老爺子的晚餐、各位少爺小姐的明天午餐……都齊了,沒剩下一點。”他指著垃圾桶,裏麵隻有幾個空罐頭瓶,連菜湯都被倒進了花園的菜地裏當肥料。


    傭人開始收拾餐桌,紅木桌麵上的油漬被擦得鋥亮,連縫隙裏的米粒都用牙簽挑了出來。石無痕和蘇晴捧著夜宵往回走,保溫盒的溫度透過掌心傳過來,像揣著個小暖爐。


    “我小時候掉了粒米飯,爺爺都要讓我撿起來吃掉,”石無痕忽然笑,“他說糧食是有靈性的,你對它好,它才肯養你。”蘇晴點頭,想起剛才石世峰吃掉那塊蝦餃時,眼裏沒有絲毫勉強,隻有對食物的珍重。


    庭院裏的燈籠還剩幾盞亮著,照著菜地裏新翻的土壤,剛才倒掉的菜湯正慢慢滲進去,像給土地喂了口暖。林燕青的笑聲從東翼傳出來,她大概在跟石海霞搶最後一塊驢打滾,鬧得傭人們也跟著笑。


    蘇晴看著石無痕的側臉,在燈籠的光裏顯得格外柔和。石家的家規從不是冰冷的條文,是石明皇吃掉最後一口壽桃羹的滿足,是石世峰撿起蝦餃的自然,是每個人把“不浪費”藏進舉手投足裏的習慣,像這保溫盒裏的暖意,不張揚,卻熨帖了整個夜晚。


    “走吧,”石無痕握緊她的手,“湯該涼了。”


    保溫盒裏的十全大補湯還冒著熱氣,藥材的香混著暖意漫開來。蘇晴舀起一勺,忽然覺得這比任何山珍海味都更讓人踏實——所謂家底,從不是二十億的別墅或六十六道菜的排場,是刻在骨子裏的規矩,是對生活的敬畏,是讓每份心意都不被辜負的認真。


    幾乎在同一時間,賓利慕尚剛駛出雕花鐵門,宋子豪就把車窗降下一半,風卷著院子裏的桂花香灌進來,混著他校服上的洗衣粉味,倒比車裏的雪鬆熏香實在。李楠盛往他手裏塞了個保溫桶:“燕窩趁熱喝,涼了傷胃。”翡翠鐲碰到桶壁,發出細碎的響。


    宋融坐在副駕,回頭瞪他:“到了英國記得每天報平安,別總玩失蹤。”他說著掏出張黑卡,拍在宋子豪腿上,“密碼是你生日,別學你二哥,整天就知道亂花錢。”宋子豪捏著那張卡,指尖有點燙——這卡和宋子謙錢包裏的那張,花紋一模一樣。


    宋婉柔在後排補口紅,正紅色的膏體在唇上塗得筆直:“你姐夫已經跟那邊的寄宿家庭打過招呼了,每周會去看你一次,別給我惹事。”她忽然想起什麽,從包裏掏出個錄音筆,“這是我托人整理的雅思高頻詞匯,每天聽半小時,別偷懶。”


    宋思遠自始至終沒說話,隻是望著窗外掠過的街景,拐杖頭在腳墊上輕輕磕。直到車拐進機場高速,他才開口:“子豪,你那盆多肉,我讓周媽搬到溫室了,回來還能看見。”


    宋子豪猛地抬頭,保溫桶差點脫手——他從沒跟爺爺說過自己喜歡多肉,想來是周媽多嘴提了句。“謝謝爺爺。”他聲音有點抖,低頭喝燕窩時,才發現碗底沉著顆紅棗,是李楠盛總說“出門帶顆棗,凡事都順利”的講究。


    到了機場vip候機室,宋婉柔催著他去辦托運:“我跟你姐夫打過招呼,行李直接走優先通道。”宋融跟著叮囑:“落地給我發消息,別讓你媽擔心。”李楠盛幫他理了理衣領,指尖劃過他校服上的校徽,忽然紅了眼眶:“到了那邊……照顧好自己。”


    宋子豪點點頭,轉身要走時,宋思遠忽然叫住他,從懷裏掏出個小布包:“這個拿著。”打開一看,是枚磨得發亮的銅製書簽,上麵刻著個“安”字。“是你太爺爺留的,”宋思遠的聲音低了些,“出門在外,平安比什麽都強。”


    安檢口的紅燈亮了又滅,宋子豪回頭時,看見宋婉柔正對著手機講電話,大概是在跟未婚夫交代工作;宋融在翻財經報紙,眉頭皺得很緊;隻有爺爺和媽媽還站在原地,李楠盛的手搭在爺爺的拐杖上,像在偷偷用力。


    飛機衝上雲層時,宋子豪摸著那枚銅書簽,忽然想起剛才沒喝完的燕窩——棗核沉在碗底,像顆沒說出口的牽掛。他掏出漫畫書,對著窗外的雲海笑了笑,或許到了英國,他能試著做一次自己,哪怕隻是偷偷彈彈吉他,也好過做宋家永遠的“懂事孩子”。


    夜色漸深,別墅裏的燈一盞盞熄滅,隻有廚房的窗還亮著微光,張師傅正在清洗今天用過的六十六個盤子,水流嘩嘩的,像在哼一首關於珍惜的歌。


    分完菜的庭院靜下來,燈籠的光透過葉隙漏下來,在石板路上拚出細碎的光斑。石明皇被張媽和李姐一左一右扶著往主樓走,拐杖頭叩擊地麵的聲音慢悠悠的,像在數著台階:“第三級台階有點鬆,明天讓工人修修,別絆倒人。”


    張媽趕緊應下,手裏的羊毛毯悄悄往老爺子肩上攏了攏——夜裏的山風帶著潮氣,她早摸準了他後頸怕涼。


    石世峰和楊曉婷走在後麵,王姐端著兩碗熱牛奶跟在三步外,碗沿的溫度剛好能下手。“先生今天喝了點酒,”楊曉婷接過牛奶遞給石世峰,“這杯加了蜂蜜,暖暖胃。”


    石世峰抿了口,目光落在西翼的方向,那裏亮著燈——石無痕的房間總是習慣睡前留盞床頭燈,三十多年沒變過。


    東翼的走廊裏,林燕青正對著鏡子摘發簪,小陳舉著吹風機幫她吹頭發,暖風調到中檔,離頭皮還有三指遠:“林小姐明天要穿漢服,頭發得吹得蓬鬆點才好看。”


    石海霞坐在沙發上翻雜誌,劉姐正幫她按摩太陽穴,力道不輕不重,按得她打了個舒服的哈欠:“別玩太晚,明天還得早起。”


    西翼的房間裏,蘇晴剛坐下,小李就端來盆溫水:“蘇小姐泡泡腳吧,加了艾草,解乏。”


    小王則在鋪床,真絲被單被抖得輕輕揚起,又緩緩落下,沒有一絲褶皺。石無痕看著她把腳放進水盆,水溫剛好不燙,水麵上飄著朵幹艾草,是他特意讓傭人加的——知道她今天站了一天,腳踝肯定酸。


    何宸瑜的房間裏,傭人正幫他把電競椅調回平躺模式,椅墊被加熱到37度,像鋪了層暖墊。“何特助,您的安神茶在床頭櫃上,加了酸棗仁,”


    其中一個傭人說,“鬧鍾設的早上七點,比平時晚半小時,讓您多睡會兒。”何宸瑜擺擺手,卻把茶喝得精光,杯底還沉著幾粒沒化的冰糖。


    石無天的房間亮著盞護眼燈,他正對著電腦看文件,傭人輕手輕腳地給他續了杯熱茶,茶杯墊是塊天然玉,涼絲絲的能鎮住杯底的燙。


    石無敗則早把自己扔進了被窩,床頭的遊戲機還亮著待機燈,傭人幫他關了燈,隻留著窗簾縫裏漏進來的一點月光——知道他怕黑,又嫌開燈睡不踏實。


    李經理最後檢查完每個房間,手裏的小本子記滿了:老爺子的床頭水杯換了溫水、石先生的降壓藥放在了第一格抽屜、林小姐的漢服掛在了通風處、蘇小姐的泡腳水倒了……走到庭院時,看見石世峰站在玉蘭樹下,正撿地上的花瓣,撿滿一手就撒進旁邊的菜地裏。


    “先生,夜深了,該歇著了。”李經理輕聲說。石世峰點頭,把最後一捧花瓣撒下去:“這些花肥,明年的菜準長得好。”


    淩晨一點,別墅裏的燈隻剩下幾盞夜燈還亮著。蘇晴靠在床頭,聽著石無痕翻書的沙沙聲,他的書頁總翻得很慢,怕吵著她。


    窗外的蟲鳴低了下去,隻有風偶爾拂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輕響,像首溫柔的催眠曲。


    她忽然想起石明皇吃飯時說的話:“日子就像這碗裏的粥,得慢慢熬,細細品,一點都浪費不得。”此刻這滿室的靜,這被熨帖的被單、剛好溫度的牛奶、加了艾草的泡腳水,不就是對日子最好的“細品”嗎?


    石無痕合上書,床頭燈的光在他臉上投下柔和的陰影。“睡吧,”他幫她掖了掖被角,指尖碰到被單的溫度,“明天還要早起呢。”


    蘇晴閉上眼,聞到空氣中淡淡的艾草香,還有石無痕身上清冽的皂角味。黑暗裏,仿佛能聽見整棟別墅的呼吸——均勻、安穩,像個被妥帖照顧的孩子,在夜色裏慢慢沉眠。


    明天的太陽升起時,這裏又會熱鬧起來,但此刻的靜,卻像塊溫潤的玉,把今天所有的暖,都細細密密地裹了起來,藏進每個沉睡的夢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之後,姐妹狂虐白蓮花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王芯芯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王芯芯並收藏重生之後,姐妹狂虐白蓮花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