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侯皺眉想了一會,神色平靜下來,語氣也緩和了許多,道:“現在這種局麵,怎麽辦才好?”


    文士稍加沉吟,苦笑中帶著幾分無奈:“還是給六祖老人家傳訊吧,將此地情形如實稟報,他老人家智謀深遠,一語即可解我等之困。”


    申侯點了點頭,道:“通知六祖最為妥當,可灰袍正遭人追殺,等六祖回信,擔心時間來不及啊!”


    文士笑道:“此事不須憂心,鬼閣這次隻來了兩位結丹高手,其餘皆是結丹以下,以灰伯的修為,要想擒拿或擊殺,至少得三名結丹高手以上,倘若一心逃命,以這群人目前的實力,怎能攔得住他?”


    言及此處,他麵色陡變,急聲道:“糟了,倘若周京的人出手,灰伯危矣!”


    確如文士方才所猜測的那樣,周京這邊確實出了手,否則,以灰伯的修為,遠道而來在東島沒有根基的鬼閣門人,怎會輕易找到灰袍?


    周武身為周家人,出於內部爭鬥,暗助鬼閣找申侯的麻煩可以,若明麵上與鬼閣門人聯手對付灰袍,這是大忌,消息萬一傳到周家,立刻就能引來軒然大波,不僅出手之人會被嚴懲,身為島主的周武,也會受到牽連,甚至會被逼去位。


    因此,灰袍雖遭人出賣,但暫無性命之虞,憑借其深厚修為,雖受重創,仍帶傷奮力突圍,逃離了鬼閣精心籌謀的埋伏。


    灰袍自小接受暗侍的訓練,其潛行隱跡的能力與刺客無異,擅長反追蹤,即便身負重傷,處於絕對劣勢,逃亡對他而言並非難事。然而,他擔憂暴露昭陽的藏身之處,因此選擇避開原路,朝周京方向逃去。如此一來,灰袍的逃亡之路愈發艱難險阻,然而卻也成功牽製住了鬼閣的頂尖強者。


    周武手下的這批高手,為首者名叫黑袍,是周武的護道者,修為層次與灰袍相仿,也是一名結丹高手,而且,兩人自幼便被周家精心培養為暗侍,少年時期共同經曆了嚴苛的訓練,因此結下了深厚的情誼。後來,黑袍成為周武的護道者,灰袍成為申侯的護道者,先前申侯為少島主時,兩人經常見麵,關係不錯。然而,一場政治動亂之後,申侯失了少島主之位,與周武的關係因此急轉直下,二人原先情深義重,如今各為其主,心中難免生出難以逾越的鴻溝!


    倘若黑袍暗中出手,灰袍自是難以逃脫,但是東島的結丹高手,隻有很少幾位,彼此間熟悉得很,即使黑袍蒙麵出手,也會被灰袍頃刻認出。黑袍雖心懷惡意,卻礙於種種緣由無法出手,隻能隱匿於暗處,冷眼旁觀,暗自期盼著灰袍遭遇不測。


    一名築基中期修為的矮個中年修士,傳音稟報:“灰袍逃入城中,鬼閣的人隨即進了城,是否通知我們的人,指點一下方位?請大人示下!”


    中年修士名為離熟,雖然修為平平,卻機智過人,擔任黑袍副手已逾十載。申侯失去少島主之位,許多意外事件,多半都是由他策劃!


    “不必。”


    一旦結丹高手交戰,其力量足以震動天地。若在小城內動手,城中建築將如枯葉般被摧毀大半,軍民亦將無辜遭受牽連,傷亡慘重。一旦事態失控,釀成血案,家族必將派遣高手深入調查此事,黑袍此前的種種布局或將大白於世,不僅會為自己帶來滅頂之災,更會牽連到周武,得不償失。


    離熟請示道:“我們也跟著入城?”


    “不必。灰袍的底細,我清清楚楚,若非正麵決戰,鬼閣此次派來的人弱了些,隻會給他帶來麻煩,伏擊都未成功,擒殺是不可能的事!而且,他是家族暗侍,危急時隻要亮出身份玉牌,官府就必須出手相助,萬一有傷亡,死的可是咱們的人!”


    黑袍言畢,目光倏地轉向東南山林方向,眉頭緊蹙,陷入深思。片刻後,他緩緩言道:“灰袍既是從東南方向出山,那麽他此前必是藏於深山之中。若我所料不差,山中定有他人潛藏。陽少失蹤之謎未解,方豫一家又神秘消失,莫非這一切的線索,都隱藏在茫茫山林之中?”


    “灰袍修為高深,鬼閣若不付出極大代價,怕是難以擒殺。方豫同樣是鬼域門要找的關鍵人物,隻是築基大圓滿修為,一旦被鬼閣找到,頃刻就會被擒!”


    離熟說到這裏,抬頭觀察黑袍神色,見黑袍麵色平靜,並無不悅之意,接著說道:“倘若找到方豫,可以冒充鬼閣的人擒下他,逼他說出陽少的下落,稍加利用,那位爺會更加被動,島主大人也少些憂心。”


    黑袍沉思一會,道:“可行。你帶一隊暗侍,執行此事,記住,不能露半點口風,不許留半點痕跡!若是暴露,你知道如何處理,總之,可以牽連我,不能牽連島主大人!”


    離熟麵色凝重,沉聲道:“屬下遵命!若遇不測,一切罪責,由我承擔,誓不牽連島主,亦不累及大人!”


    ……


    暗營,作為周武的親信精銳,雖然人數寥寥,但實力不容小覷,其中修為最弱者也達到了築基初期境界。一隊由十名暗侍組成的隊伍,加上暗營副統領離熟,共計十一人,全都是築基期修士。眾人以灰袍現身之處為核心,呈扇形散開,深入山林進行搜尋。


    築基修士的神念如同一張大網,覆蓋範圍極廣,搜查行動勢如破竹。隨著夜幕降臨,他們已經跨越了十餘座山峰,距離昭陽的藏身之地僅剩一步之遙。若無變故,至多一日,他們便能抵達昭陽隱匿之所。


    昭陽無處可去,又意識到留在原地危險,思考良久,他想起不久前追捕一隻野獸時偶然發現的一個天然山洞。這個山洞位於兩座山之間,地形隱蔽,灰伯也不知道這個山洞所在。


    昭陽作出決定,迅速將所有物資轉移,然後清除痕跡,還特別對山洞進行了巧妙偽裝,使其看起來像獵人臨時休息的地方。


    就在即將離開之際,昭陽心中忽地一動,想起了什麽重要之事,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在灰袍日常打坐之處旁的洞壁上,用力刻下一個“遷”字。


    他搬到新山洞,危機感依然沒有消失,他十分小心,出入路徑即使細微的痕跡也費心抹去。


    隻是,在平均修為驚人的暗侍眼中,他所做的一切,不能說毫無效果,隻能說效果微乎其微。


    第二天上午,他出山洞汲水,剛到山溪邊,隻聽耳邊風起,一個聲音傳來:“你姓方?”


    他大驚失色,扭頭一看,見是一位全身黑衣的蒙麵男子,身上散發出詭異的氣息。


    “完了!這是鬼閣的人!”


    他心思急轉,裝作受驚的樣子,半天才戰戰兢兢答道:“我不姓方。”


    此人聲色俱厲,道:“胡說八道,你是方豫的家人!”


    他嚇了一跳,他聽說過方豫,知道方豫是申侯的人,此人想對方豫不利,是鬼閣的人無疑。


    以他現在的修為,絕不是此人的對手,無論有什麽機智,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也無計可施,隻能硬撐,他挺直腰杆,朗聲道:“士可殺不可辱,父母賜我骨肉,豈能因恐懼而背棄血脈?我以天地為證,我非方姓之人!倘若有違此言,願受天譴,家族衰微!”


    黑衣人正是離熟手下暗侍,他原本隸屬於周京駐燕城的暗侍小隊,上個月晉升至築基中期,被調到周京沒有幾天,沒有見過申侯。否則,以昭陽與申侯的相像,一眼就能看出破綻。


    黑衣人略加思索,心道:“那位小爺今年應該十五歲,此人二十左右,年紀不相符。”


    因為在時間殿修煉的緣故,小昭陽比常人多出大約三年時間,實際年紀超過十八歲,加上舉止老成,看起來像二十左右的青年。


    蒙麵人凝視片刻,詢問道:“從你的服飾來看,不是普通獵戶出身,修行已有基礎,想必背景不凡。你究竟是何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昭陽聽聞此言,方知對方隻是懷疑,之前是言語試探。他心中的憂慮頓時消散了大半。近來,一種揮之不去的不祥預感始終纏繞著他,每當閑暇之餘,他便反複設想各種可能的境遇,其中包括被嚴詞盤問的場麵。


    他正色道:“我來自萬族城,名為於霄。我們家族承襲著一項古老的習俗,所有年滿二十歲的男子,必須獨自獵殺一頭有品階的妖獸,取其妖丹作為成年禮的證明,才能回族舉行成人儀式。我距離二十歲還有半年時間,此次進山的目的是獵殺妖獸。我們於家,在本地可是赫赫有名的大族……”


    萬族城,正是夢幽帶領他和望舒盜墓時所見到的那個小城。傳說,此城有大能者坐鎮,此人出身特殊,自成一派勢力,此城成了為數不多的人妖共存的城市。多年來,無論是人族還是妖族,都沒有試圖吞並這座城市的舉動。能夠在這座城市立足的家族,每一個都有著非凡的傳奇經曆。如果他所言非虛,那麽他出身於這樣一個修煉世家,族中高手雲集,自然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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