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佑二年大暑,巽他海峽的夜像塊浸過墨的海綿,十二艘福船的甜火燈剛照亮水麵,前方突然浮出三艘巨艦,船身籠罩著幽幽綠火,桅杆上掛滿風幹的頭顱,眼窩處嵌著的甜火結晶,在夜色中泛著冷冽的光。


    陳阿虎的狼頭戰刀 “當啷” 落地:“老火!那些護腕 ——” 李火旺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每個頭顱的手腕上,都戴著刻有狼火圖騰的護腕,與自己的護腕如出一轍。周益的老式相機在艏樓顯影,膠片上清晰映出護腕內側的編號 —— 正是二十年前失蹤的 “星火三號” 商隊。


    “他們在用磷火寫求救信!” 李火旺突然發現鬼船的磷火移動軌跡,竟與雷生之銃的播種彈道完全一致。綠色火舌在海麵劃出扭曲的線條,細看竟是 “救……” 的殘筆。“全體火銃手!” 他的吼聲驚飛磷火中的海鳥,“用甜火結晶拚‘生’字!”


    七十二道甜火光束騰空,暖金光芒與綠色磷火相撞,在鬼船周圍拚出巨大的黎文 “生”。奇跡般地,磷火竟自動匯聚,在 “生” 字下方續寫出 “救我” 二字,筆畫間帶著顫抖的弧度,像極了瀕死者的手印。


    登船時,甲板上的磷火突然熄滅,露出艙口蜷縮的身影 —— 三名瓊州匠人,衣袍上的火銃紋已褪色,卻仍用磷火在艙壁刻字。李火旺跪在一具骸骨旁,火銃托上的 “等弟兄” 三字讓他瞳孔驟縮:“老陳…… 是三年前出海的火銃手老陳。”


    陳阿虎的手突然顫抖,他撕開骸骨的衣襟,胸口的狼火圖騰刺青雖已風幹,卻仍與自己肩胛的紋身分毫不差:“這是我阿叔的船隊……” 他的聲音哽咽,狼頭戰刀輕輕劃過骸骨的護腕,那裏刻著陳阿虎兒時的乳名 “虎娃”。


    艙底的積水裏,漂浮著二十年前的甜火燈殘片,燈罩上的三角梅紋與狼頭紋交疊,正是雷生之銃最初的圖騰。幸存的匠人抓住李火旺的手,指向桅杆:“他們…… 背靠背守了十年……”


    桅杆上,風幹頭顱的眼窩突然亮起,甜火結晶投射出全息影像:老陳帶著五名弟兄背靠背站在甲板,火銃槍管組成防禦圈,身後是蜷縮的商隊成員。“虎娃,躲好!” 影像中的老陳怒吼著轉身,狼頭戰刀劈開海盜的彎刀,而他的後背,正貼著弟兄們的藤甲。


    李火旺和陳阿虎同時舉起火銃,對準星空扣動扳機。甜火光束穿過磷火,在夜空中劃出 “歸隊” 二字 —— 這是火銃手之間的終極暗號,隻有曾背靠背擋過刀槍的弟兄才能讀懂。磷火應聲炸開,化作無數光點,如歸巢的螢火蟲,紛紛落在火銃手們的護腕上。


    “阿叔,我們來接你們了。” 陳阿虎跪在骸骨旁,將自己的狼頭護腕套在對方手腕上,“當年你教我打第一槍,現在我帶你回家。”


    周益在暗房衝洗膠片,發現磷火竟顯影出雷生的臨終場景:老人握著老陳的手,將最後一塊蘇月晶塞進他的護腕,背景是燃燒的商隊船隻。“他們不是鬼,” 周益對著紅著眼眶的弟兄們,“是提前替我們背下黑暗的人。”


    黎明前,鬼船在晨光中沉沒,火銃手們將甜火結晶撒向海麵,光點匯聚成狼火圖騰,隨波起伏。陳阿虎將阿叔的火銃托係在桅杆,槍管指向瓊州方向,狼頭紋在曙光中泛著溫潤的光。


    “老陳,” 李火旺望著海麵的光點,“你說他們在海底,是不是還背靠背守著文明的種子?” 陳阿虎啐掉嘴角的磷火殘屑:“當然。他們的後背,永遠是咱們的盾。”


    海風掠過甲板,帶著磷火的餘溫,吹動火銃手們的藤甲。周益摸著相機上的 “1945” 刻痕,忽然明白:那些消失在時光裏的背影,從未真正離去 —— 他們的護腕,成了文明的路標;他們的彈道,成了歸隊的信號;而他們背靠背的溫度,早已融入每顆甜火結晶,在深海中,在星空中,永遠照亮後來者的航路。


    當第一縷陽光刺破海麵,火銃手們在甲板刻下新的墓誌銘:“背靠背者不死,因他們的心跳,永遠在文明的血脈裏共振。” 而遠處的磷火,不知何時已化作暖金色,像極了雷生之銃播種時的微光,溫柔地擁抱著這片曾被黑暗籠罩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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