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元二十六年夏至,七洲洋的浪花拍打著 “耕海號” 的船舷,這艘由元軍樓船改造的巨艦正在進行首航。船首的狼頭撞角已被熔鑄成犁形鐵刃,刃口沾著新采的珊瑚碎屑,在陽光下泛著珍珠母貝的光澤 —— 那是黎族匠人用七十二道黎錦工序包裹的 “海耕之犁”,既能破浪,又可在淺灘犁出播種溝槽。


    燕紅葉扶著船舷的火銃聲呐裝置,紅金戰袍上的火銃紋隨著船體晃動,與海麵的波光形成奇妙共振。聲呐由十二根廢火銃槍管組成,每根槍管長度對應不同的魚群頻率:最短的三尺槍管負責探測沙丁魚群的高頻振動,最長的九尺槍管則能捕捉到鯨鯊的次聲波。“左舷三度,深度兩丈!” 了望手敲擊槍管,聲波在海水中形成肉眼可見的螺旋紋,竟與火銃膛線的軌跡完全一致。


    “是馬鮫魚群!” 波斯學徒易卜拉欣盯著水麵銀光,手中的星盤正在記錄聲呐的振動頻率,“槍管的金屬共鳴,竟比我們的羊皮鼓膜更精準。” 他的波斯長袍下,藏著從瓊州學宮偷師的 “火銃音律術”—— 通過調整槍管長度,讓聲波在水中繪出魚群的立體地圖。


    船尾的回回炮抽水機發出悶響,曾經的炮身狼頭浮雕已被鑿成輸水閥門,狼嘴大張著吞吐海水,炮耳處的鐵鏈連接著三十六具木質葉輪。蒙古族工匠鐵木真正在調試閥門刻度:“當年祖父的炮能轟塌城牆,現在咱們的炮能從海底‘舀’出淡水。” 他轉動刻有蒙文 “海耕” 的輪盤,抽水機開始將深層海水抽到甲板鹽田,海水經過火銃槍管改的蒸餾器,析出的鹽晶自動沿著膛線螺旋滑落至儲箱。


    夜幕降臨,船帆上的 “火銃藤甲” 圖騰突然亮起藍金光芒 —— 那是阿椰用甜火結晶浸泡過的黎錦,遇暗則明,火焰形狀被嚴格限製為 “火銃播種” 的圖騰:槍管向上,種子從扳機處迸發。遠處的漁民小船紛紛靠攏,他們看見巨艦的光芒在海麵投出巨大的火銃形光斑,光斑中心的 “耕” 字黎漢雙文隨波浪起伏,竟像在海麵耕耘。


    “給他們看看‘海田丈量術’。” 燕紅葉對雷生點頭,十五歲的少年正抱著縮小版火銃聲呐,槍管裏裝著能標記魚群洄遊路線的熒光藻。雷生扣動扳機,熒光藻隨聲波噴出,在海麵畫出火銃狀的光軌,恰好避開了幼魚聚集的暗礁區 —— 這是阿椰根據牛痘病毒的趨光性改良的 “海洋育苗法”。


    波斯商隊的快艇追上耕海艦,使者舉著琉璃瓶高喊:“願用波斯灣的珍珠,換貴方的火銃聲呐圖譜!” 瓶中裝著從瓊州購買的甜火結晶,在夜色中與船帆圖騰遙相呼應。燕紅葉注意到,商隊的船桅上已偷偷升起模仿的 “火銃燈”,雖然粗糙,卻帶著跨文明的稚拙敬意。


    更夫敲響船舷的火銃形銅鑼,鍾聲不再是報時,而是通知 “鹽田換水”。雷生摸著聲呐槍管上的刻痕,那是周益用金器刻刀留下的航海星圖,每道刻痕都對應著七洲洋的暗礁坐標。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在雪地畫的火銃圖騰,此刻在海上重現,卻化作了守護海洋的燈塔。


    當第一縷陽光刺破晨霧,耕海艦的犁形船首劃過淺灘,在海底犁出的溝槽裏,雷生播下的珊瑚孢子正順著膛線軌跡生長。燕紅葉望著潛水中的黎族少年,他們的魚叉已改造成火銃形的珊瑚移植器,叉頭的甜火結晶正在促進珊瑚蟲分裂 —— 曾經用於獵殺的武器,如今成了海洋生命的孵化器。


    波斯使者的羊皮卷上記下:“東方人讓戰船長出犁鏵,使火銃學會傾聽魚群的歌聲。他們的海洋不是戰場,而是可耕的良田;他們的暴力機器,最終都成了向大海求取饋贈的謙卑之手。”


    耕海艦的甲板上,火銃聲呐的餘震仍在嗡嗡作響,與海浪的節拍漸漸融合。燕紅葉輕撫戰袍上的火銃紋,發現經過海水侵蝕的金線,竟自然形成了類似珊瑚枝椏的紋路 —— 這或許就是文明最好的注腳:當鋼鐵學會在海浪中舞蹈,當暴力的棱角被海水磨成播種的犁尖,人類與海洋的共生,便從征服的狂想,化作了耕耘的長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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