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元二十六年春分,火山岩田壟間浮動著甜火餘燼的微香,十二歲的雷生單膝跪地,手中的火銃刻度木尺在晨露中泛著冷光。木尺表麵的三十七道螺旋刻痕,精確對應著火銃槍管的膛線間距,每道刻痕中央都嵌著極小的甜火結晶,能根據土壤濕度自動發光 —— 這是阿椰用三年時間改良的 “雷火丈量術”。


    “第三壟偏了半道刻痕。” 他的指尖劃過濕潤的火山灰,結晶藍光在偏移處亮起,“阿椰姐,這裏要補兩株稻種。”


    阿椰蹲下身,將火銃改造的播種器對準標記點。扳機護圈已被鍛造成稻穗形狀,扣動時發出的 “哢嗒” 聲與遠處回回炮輪作機的轟鳴形成奇妙和鳴。隨著槍管傾斜,五顆裹著甜火催芽劑的稻種順著螺旋膛線旋轉著落入土坑,每粒種子的間距分毫不差,正是火銃膛線七旋為一尺的標準。


    “元軍的箭陣講究‘五步一矢,矢無虛發’,” 她用黎錦帕子擦去播種器上的泥漬,帕角的火銃紋被晨露洗得發亮,“現在咱們的稻田是‘七旋一苗,苗無弱株’。” 說話間,遠處燕紅葉的紅金戰袍在輪作機旁閃過,南海衛士兵正將回回炮的青銅炮耳嵌入輪作機的齒輪,曾經的狼頭浮雕已被巧匠鑿成吐水的螭吻,龍口正對著新翻的田壟噴灑淡水。


    輪作機的轟鳴聲中,土壤被均勻分割成火銃形的標準區塊,每個區塊的邊長恰好是火銃槍管的長度。波斯商人的駝隊在田埂邊駐足,領隊易卜拉欣的琉璃眼鏡片上倒映著整齊如棋盤的田壟,忍不住撫掌驚歎:“貴方用殺人的刻度播撒生機,竟讓土地也有了兵器的精密。”


    雷生抬頭,看見商隊的駱駝鞍上綁著來自波斯的星盤,星盤邊緣的刻度線與他木尺上的膛線竟有七分相似。“這些刻度能讓土地記住休耕的節律,” 他晃了晃木尺,甜火結晶在陽光下連成光鏈,“就像火銃記住彈道,現在土地記住了種子的軌跡。”


    阿椰打開腰間的黎錦囊,取出用甜火餘燼炒製的稻種,金色的種皮上泛著螺旋狀的釉光:“用硝石粉末給種子‘畫膛線’,能讓根係順著刻度生長。” 她忽然指向輪作機翻出的土層,那裏埋著半截火銃槍管改的通氣棒,槍管表麵的彈痕已被磨平,取而代之的是黎文刻的 “休耕三季,沃土自豐”。


    波斯商人紛紛解下琉璃器皿,換取繪有火銃輪作圖譜的羊皮卷。易卜拉欣特意留下一枚刻著波斯星象的銀戒,套在雷生的木尺末端:“願貴方的刻度,能讓波斯的沙漠也長出整齊的綠洲。”


    正午時分,雷生躺在田壟間,望著輪作機在地麵投出的火銃形陰影。槍管改的通氣棒正將地底的火山熱氣導向根係,濕潤的泥土中,新發芽的稻苗正沿著膛線刻度排列,像極了三年前火甲藤兵衝鋒時的戰陣 —— 隻是如今,整齊的隊列不再是為了毀滅,而是為了讓每株禾苗都能在文明的節律中茁壯成長。


    燕紅葉的戰馬踏過田埂,馬蹄鐵在火銃紋地磚上敲出清脆的節奏。她俯身遞給雷生一塊甜火烤的椰棗,棗皮上烙著清晰的膛線烤痕:“當年火銃的準星教我們瞄準敵人,現在教土地瞄準陽光。”


    遠處,回回炮輪作機的螭吻突然噴出彩虹 —— 那是阿椰在調試新改良的 “雨露均分術”,讓淡水順著炮身的螺旋紋均勻灑落。雷生望著彩虹下的田壟,發現每道水痕都與他木尺上的刻度重合,忽然明白:當戰爭的精密化作農耕的節律,當兵器的刻度成為土地的密碼,文明便在暴力的廢墟上,刻下了屬於生民的永恒年輪。


    波斯商隊的駝鈴聲漸遠,載著火銃輪作圖譜駛向西域。雷生摸著木尺上的波斯銀戒,甜火結晶的藍光與星盤刻度交相輝映,仿佛看見未來的某一天,在兩河流域的麥田裏,火銃形的田壟與波斯的渠溝交織,共同編織著超越時空的耕作史詩 —— 而這一切的開端,不過是一個少年在火山灰中蹲下身子,用曾經瞄準敵人的刻度,為種子丈量出一片生長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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