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這是他們家的家事,被兄弟們知道就已經不應該了,自然更不該被他們聽到他們一家人的談話了。


    啟明二人聞言臉上一喜:“謝首領!”


    隨後二人放開杜峰就往外麵走,沒走幾步,啟明又折返回來,看著杜峰欲言又止。


    “額,那個……”


    杜考挑眉:“怎麽?你還有事?”


    啟明緩緩抬手指了指杜峰口中的布襪:“那個……可否還給屬下……”


    他還要拿回去洗洗幹淨,明日接著穿呢!


    杜考視線轉過去,看清他手指的是什麽後,一口氣沒上來咳了起來:“咳咳——”


    杜峰剛被放開,自己還沒有反應過來,被這小守衛用手一指,才反應過來,他口中……


    當下氣急敗壞取出布襪,狠狠地摔在地上,這輩子沒這麽無語過!


    啟明也有些尷尬,為了小命,急忙從地上拾起布襪,隨後慌亂的對著杜家父子拱手道了句:“三長老,首領請恕罪!屬下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說罷,連忙轉身拉著正在憋笑的兄弟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二人離開後,杜峰臉色極差,坐在椅子上,怒瞪杜考:“你這不孝子,竟敢這樣對我?等著身敗名裂吧!”


    杜考冷笑:“不敢勞煩父親費心,您還是顧好自己說說您的事情吧。”


    婦人心神不寧地在一旁看著父子二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劍拔弩張。


    她心下驚詫,阿考從來對他父親都是敬愛有加,在外麵總是拚了命的討好他父親,甚至她在家都有所耳聞……


    怎麽會和他父親這般說話呢?


    究竟發生了何事?值得二人反目至此?


    杜考的母親閨名湯茗,母家湯家也是銀火族中大戶了。


    隻可惜當年一時想不開,為了杜峰與家中決裂,這許多年來一直不曾往來。


    兩人結親,其實一是湯茗實打實的戀愛腦,二是杜峰看中她母家的勢力,想通過結親加以利用。


    二人成親後,杜峰與湯茗虛與委蛇了許久,但後來多次旁敲側擊才知道自己這位夫人早就與母家一刀兩斷了,之後便漸漸厭棄了這個沒腦子的女人。


    剛開始雖也不親近她,但是每日還能回到家中,後來越發過分,竟是十天半月才會回來一次,住在書房。


    持續到兒子八歲,再後來,便不聲不響的一次也不回來了。


    可憐當日湯茗在相公多次詢問下,說出為了嫁給他與家中決裂的事情之時,還滿心期待相公在感動之下,對她更加疼愛嗬護,殊不知曾經她以為的幸福,都是裝出來的。


    她這位相公,是一位十足的戲子呢。


    多年的冷淡早已傷透了湯茗的心,她不再奢求什麽,即使杜峰不回家她也沒有想去找他說個明白的想法,終日在家鬱鬱寡歡。


    好在她見不到相公,兒子卻能見到,每次兒子回到家中,都會跟她說起見到父親的事,她也能在兒子口中得知杜峰的近況。


    她不知道兒子為了讓她開心,多年來所說的父慈兒孝都是說來哄她開心的。


    就這樣過了這麽多年,在這些話的支撐下,即使她一直獨身一人,也還對杜峰存著一絲妄想,認為這裏畢竟是男人的家,二人還是夫妻的名分,他遲早還是會回來的。


    沒想到,再次見到,會是這樣的場景。


    她有些無助,又一次詢問兒子:“阿考,究竟發生何事?為何你會和……這樣回來?”


    時光磨得曾經敢為一人與家中決裂的少女,變成如今這樣連看向那人的勇氣都沒有的滄桑婦人。


    杜考眼中盡是心疼,有些後悔騙了母親這許多年,沒有早一些讓她知道杜峰的真麵目……


    “娘……”


    他頓住,話到嘴邊,卻驀地低下頭掙紮起來。


    在這麽多年的假象下,突然讓母親知道真相,她會不會一時承受不住?


    可是她遲早會知道的……


    那就不能分散開來,不讓她一下子知道這麽多麽?


    可是長痛不如短痛啊!


    可這短痛對她來講,將會猶如晴天霹靂!我怎麽忍心?


    ……


    杜考是湯茗身上掉下來的肉,她了解她的兒子。


    見狀知道這事情一定是難以開口的。


    她歎了口氣,掃了眼坐在一旁眼神一直看向外麵的杜峰。


    與他有關的事情……


    最差不就是他會休了她麽?這麽多年她過得與那情況也別無二致,沒什麽大不了的。


    她心裏有了準備,走近杜考,看著高她一頭還多的兒子,微笑道:“阿考,你說吧,無論是什麽事情,娘親都能接受,你無需擔心娘親。”


    杜考一怔。


    母親怎麽……與印象中的她不太一樣了?


    在自己印象中,母親一直是柔弱需要被保護的,如今在他麵前的這副神情,他在她臉上隱隱看到了堅韌,淡然。


    且毫無畏懼。


    這與他記憶中的母親很不一樣……


    “娘,您……”


    湯茗淡笑道:“沒關係的,你說吧孩子。”


    話語間藏著不容置疑。


    見母親是真的想聽,杜考無奈,歎了口氣,開口。


    “娘,兒子今天帶他回來,便是想問問您的想法。”


    原本想著替母親做決定,想了想還是覺得問問母親自己的想法較為妥當。


    就算母親還想和這個薄情寡義之人維持夫婦關係,他……也能支持。


    想著,他開始說起杜峰這些年對他各種枉為人父的作為。


    湯茗眼中閃過難以置信。


    真的不敢相信兒子口中那人是與他同床共枕的愛人。


    想起當初剛有孕的時候,她每天都將笑容掛在臉上,逢人便將家裏要添人的消息告訴對方,聽到他人的祝福,無論真心還是敷衍,她都覺得很美好,對未來有無限的期待與憧憬。


    其他人詢問時,她雖然不會直接說出口,可那般作態無一不在旁人麵前宣示:自己的相公是一位顧家愛家,百年難得一遇的好相公,而且非常疼愛自己……


    又怎麽會是兒子口中這個對他動輒打罵,從小到大從未有過一絲好臉色的男人呢?


    湯茗沒有懷疑兒子的話是真是假,她內心清楚得很,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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