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歌我要聽到坦克碾過沙漠的氣勢。”林恩嚼著口香糖對著錄音棚裏的樂隊提出要求。


    “我們不是迪士尼合唱團,搖滾樂要的是創作自由。而且我可不支持布什進攻伊拉克!”最刺頭的麥克克瑞迪說道。


    “自由?等你們賣出五白金唱片再和我談自由。西默爾沒告訴你們嗎?現在全紐約隻有我敢碰垃圾搖滾。你們合同裏會有道德條款,除了不能騷擾我公司女藝人,五年內不得公開談論米國對外政策...不願意可以走人。”林恩晃了晃剛剛擬好的合約。


    “麥克,我們得趕緊把這首歌練好才能把傑克從聖伊麗莎白醫院那個魔窟裏救出來!link在紐約和華盛頓都有關係,他願意幫我們...”艾迪趕緊上前,壓低聲音當著和事佬。


    “真的假的...他很有錢很紅沒錯,但這件事連傑克的經紀人都沒搞定,他可是紅辣椒樂隊的...”麥克克瑞迪低聲嘀咕。


    “link是華納的代言人,沒看過他的廣告?他在紐約關係比紅辣椒的經紀人夠力多了,而且link的華盛頓關係直達白宮...我親眼看到的...”艾迪信誓旦旦作著保證。


    “那這條得落實到合同裏...”


    “別廢話了,機會難得...hey,你們難道還想繼續睡中央公園?拿下合約再唱好這首歌我們就能一舉成名...”艾迪提高音量。


    “好吧,反正紅辣椒也在華納旗下,以後也有個照應...”


    “就當是為了傑克!”


    “先答應這個資本家,以後我們可以...”


    “閉嘴,你個蠢貨!”


    ...


    “我要的是征兵廣告,不是他媽的越戰紀念館安魂曲!”林恩的指尖在控製台上敲擊出不耐煩的節奏,防噪耳機裏傳來的音軌讓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若將《the warrior song》原曲歸類為混合了硬搖滾、軍樂、電子、說唱元素的史詩流行風,這幫人就是把這首歌grunge(垃圾搖滾)化:粗糲的吉他失真、從低吟到嘶吼的動態對比、朋克\/金屬融合的節奏,情感表達?從高昂的戰鬥口號變成了內省、憤怒與脆弱並存,這版本絕對不討保守派喜歡。


    “grunge文化本來就誕生於對80年代物質主義、冷戰政治和體製虛偽的厭惡。他們之前的音樂就聚焦個體創傷與社會批判,?反對將集體狂熱淩駕於人性之上,天然警惕政府以‘愛國’為名的軍事行動。唱出這種效果再正常不過...”西默爾解釋道。


    “停!”林恩一把拍下通話按鈕。


    “我要的是腎上腺素,不是臨終懺悔!”


    玻璃另一側,麥克克瑞迪帶頭罷工,他把吉他摔在音箱上,反饋尖嘯像子彈般刺穿錄音棚。


    “去你媽的腎上腺素!你幹脆雇個軍樂隊來吹《星條旗永不落》!”


    福勒湊近林恩耳語:“華納那邊剛來電,白宮新聞秘書索要試聽版,準備做戰前動員剪輯...”


    “聽見了嗎男孩們?”林恩摘下墨鏡,露出因為熬夜有些發紅的眼睛。


    “你們的鼓手現在可能正被綁在電擊床上吐白沫,阿美莉卡正在進行戰爭動員。而你們隻關心自己,國家機器開動起來我們誰都擋不住,戰爭近在眼前。


    想想你們唱好這首歌的作用,米國需要這首歌鼓舞民眾和將士,需要這首歌讓薩達姆和所有潛在的敵人感到恐懼。想想這能讓多少和你們年紀一般大的士兵從伊拉克活著回來?”道德綁架這一套林恩是越來越熟練了。


    “至少...讓我們錄一個自己想要的版本?”艾迪求情道。


    “你們沒資格講條件,把這個版本錄到讓我滿意才能拿到合約!記住,這首歌並不是非你們不可,讓海軍陸戰隊的合唱團來效果會好得多!唱得好或壞隻關係你們的唱片銷量。順帶一提,那個音箱是英國產的pmc bb5,?價格超過$20,000的頂級貨,壞了要從你們的簽約金裏扣...”林恩翻了個白眼。


    “shit!”麥克克瑞迪趕緊擼下衣袖擦了擦音箱上的漆麵。


    林恩把艾迪拽出錄音室,他一頭翹起的金發像炸毛的獅子狗。


    “聽著艾迪,這首歌叫什麽名字?《勇士之歌》,你的勇氣和自信呢!你現在不是在加油站打工的窮小子,你是超級碗中場秀的壓軸巨星!不是西雅圖街頭破破爛爛的本田,是在沙漠裏狂飆一往無前的悍馬!


    想象你在畢業舞會上,啦啦隊長當著全校把可樂潑你臉上——你要用怒吼讓她後悔到轉學!想想以前看不起你們的那些唱片公司高管、想想那些被薩達姆屠殺的科威特孩子,想象你是一柄利劍,你要用這首歌劈開‘現代希特勒’的野心!你是一個戰士,戰士隻會前進!”隨著林恩的低語,艾迪的拳頭逐漸攥出青筋。


    “我明白了!”


    “我保證這首歌不止能讓你成為明星,還會讓你成為英雄~”


    “yes!i am a warrior and this is my song!”艾迪的聲音這次飆出汽車引擎燒胎的爆裂感。


    “good,保持這個狀態,你們以後想要演繹自己的版本沒問題,但這一版必須要按我的要求來!”打一棒子給個甜棗,林恩又給出無傷大雅的承諾。


    單獨指導後艾迪迅速領悟到了這首歌的精髓,進步飛快,很快就錄出一個demo版本。雖然和原版還是有差距,但是作為試聽版交差是足夠了。


    “這段時間你們就專心把這首歌錄好,記得我們的約法三章,違約金你們可付不起...”link唱片會議室裏,雙方在合約上簽完字,林恩囑咐道。


    “沒...咳..沒問題,傑克的事...”艾迪嗓子都有點啞了。


    “我馬上就安排人給他辦轉院。”


    這事壓根不難辦,傑克又不是什麽犯罪分子。多半是華納不願意放他在外麵胡說八道影響正當紅的紅辣椒樂隊賣唱片,隻要和華納跟哥倫比亞大學醫學中心打個招呼就行。


    “謝謝你,link。”這幫人倒是挺重感情,齊聲道謝。


    “對了,你們得重新起個樂隊名字,玩地下樂隊無所謂,但是正式出道用nba球員的名字會被告侵權。”林恩又想起這個隱患。


    “呃,我們也知道這一點,但新名字還沒想好...”艾迪撓撓頭。


    “隨便想一個,e on,拿出你剛才的勇氣和自信來!”林恩鼓勵道。


    “mother love bone ii: resurrection!(母愛骨頭2:複活)紀念andrew還能炒冷飯...”吉他手傑夫摸著脖子上前主唱的智齒說道。


    “你他媽在玩賓果?我們要的是能印在t恤上賣錢的東西!”西默爾吐槽道。


    “柯特·柯本的樂隊叫涅盤,你起個名字叫複活?dude,這會連累整個西雅圖音樂界被阿伯丁的鄉巴佬笑話...”格薩德也是一臉嫌棄。柯特·柯本出生和組建樂隊的阿伯丁是華盛頓州西北部小城,距西雅圖不到100公裏,人口才1w左右。


    “我的錯。”傑夫舉手投降。


    “不如叫blood circus!(血色馬戲團)”癱在椅子上眼神迷離的麥克克瑞迪突然聚焦。


    “我看你們確實很像馬戲團...哪有搖滾樂隊叫這個的。”林恩搖搖頭。


    “那我沒轍了...”麥克克瑞迪兩手一攤。


    “garden of grievance’(委屈花園),抗議資本家剝削...”這家夥被林恩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我奶奶養了隻鸚鵡叫‘mr. jangles’,要不...?”臨時鼓手?戴伍怯生生舉手。


    眾人?齊聲:“閉嘴,dave!”


    “你來吧艾迪,你是主唱。”其他起名廢都看向艾迪。


    “我有個點子來自我祖母pearl,二戰時她在菲律賓戰俘營用芒果和樹薯熬果醬救活了半個連隊。她對我說真正的戰士不僅是用槍炮殺人,還能用果醬的甜味讓人記住活著多他媽好——pearl jam,珍珠果醬!”


    “上帝...老兄,你確定沒嗑嗨?”麥克克瑞迪聳聳鼻子深吸一口氣。


    “也許以後我們的周邊真的可以做果醬罐頭?”


    “珍珠代表西雅圖的雨,果醬代表我們音樂黏糊糊的髒勁兒...我投艾迪一票。”


    “確實還不錯,西雅圖除了雨城的外號,還被稱為the emerald city寶石之城,而珍珠是太平洋對這座港口城市的饋贈,果醬還能讓軍屬們覺得親切。”西默爾點點頭。


    “那明天就讓法務注冊,西默爾,他們和瑪利亞的錄製進度就交給你負責。我要跑一趟西海岸給百事拍廣告片。”林恩總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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