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摘下它。”身後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是你的報酬,也是你必須完成的使命。”


    “我的使命?”張帆回頭,嘲諷地扯了扯嘴角,“我可不記得我有什麽使命。”


    “你的血,就是你的使命。”她一字一頓。


    張帆心裏一沉。她果然知道自己血液的秘密。


    他不再多言,轉身走向血池。無論如何,先拿到東西再說。


    他繞著血池走了一圈,發現除了正麵,沒有其他可以靠近的路徑。他必須從正麵,跨過一小段距離,才能觸碰到那朵花。


    他深吸一口氣,正準備動身。


    嘩啦啦——


    血池突然暴動!


    沸騰的血漿衝天而起,八道黑影帶著刺耳的鎖鏈拖拽聲,從血池中猛然竄出!


    那是八具通體青銅澆築的人形幹屍,身上纏繞著粗大的鐵鏈。它們的動作快得超乎想象,剛一出水,便分從八個方向,揮舞著手中與手臂融為一體的利刃,朝張帆劈來!


    張帆反應極快,腳下一點,身體向後急退。但那八具幹屍如影隨形,配合默契,瞬間就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鏘!”


    張帆用羅盤擋開一道劈砍,虎口劇震。這些東西的力量大得出奇。


    他瞥了一眼身後的“朱淋清”。


    她就站在那裏,靜靜地看著,臉上依舊是那種空洞的平靜。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混蛋!”張帆暗罵一句。


    他知道,這是個陷阱。或者說,是一場考驗。


    他不再猶豫,催動全身氣力,將羅盤舞得風雨不透。但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是八個悍不畏死的怪物。


    噗嗤!


    一聲皮肉被劃開的聲音。


    張帆的左臂一痛,一道鋒利的刀刃突破了他的防禦,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殷紅的鮮血,立刻噴湧而出。


    幾滴血珠,不受控製地飛濺出去,正好落入了下方的血池之中。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那幾滴血珠落入血池,並未被稀釋,反而像是點燃了火藥的引線。整個血池瞬間沸騰到了極點!無數血漿匯聚成一道道血線,瘋狂地湧向池中心的那株藏紅花。


    原本隻有巴掌大小的紫黑花朵,在吸收了這些血漿之後,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暴漲!


    一倍、兩倍、三倍!


    不過眨眼之間,它就變成了一朵直徑近一米的巨大妖花!


    花瓣舒展,一股奇異的香氣,混合著濃鬱的血腥味,瞬間彌漫了整個空間。


    緊接著,那巨大的花蕊之中,噴出了一股淡紫色的花粉。


    那花粉如同有生命一般,在空中飄蕩,沒有四散,反而匯成一股,徑直飄向了站在門口的“朱淋清”。


    她沒有躲閃,甚至沒有眨眼。


    她張開了嘴,任由那紫色的花粉,盡數飄入她的口鼻之中。


    張帆看著這一幕,瞳孔猛地一縮。


    變化,就在下一瞬間。


    “朱淋清”那雙原本空洞的眼眸,在吸入花粉後,被一種妖異的紫色完全占據。那不是人類該有的顏色,深邃,卻又透著一股非人的死寂。她的身體,也開始發生某種難以言喻的改變,皮膚下的血管隱隱透出紫光,與那朵巨大的妖花遙相呼應。


    “血祭缺一,淵眼必開!”


    她開口了。聲音不再是之前的平靜,而是一種混雜著金屬摩擦聲的古怪腔調,每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硬擠出來的。


    話音未落,她動了。


    整個人化作一道殘影,沒有預兆,沒有起手式,就那麽直挺挺地衝向了被八具幹屍圍困的張帆。她的速度,竟然比那些青銅怪物還要快上三分!


    “你他媽瘋了!”張帆怒吼。


    他本就應付得捉襟見肘,此刻“朱淋清”的加入,瞬間讓他陷入了絕境。他想不通,這個女人費盡心機布下這個局,難道就是為了親手殺了他?


    他手腕一翻,羅盤旋轉著擋向“朱淋清”襲來的手掌。


    鐺!


    一聲巨響。


    張帆隻覺得一股沛然莫禦的力量從羅盤上傳來,比任何一具幹屍的劈砍都要恐怖。他整個人被這股力量震得向後倒飛出去,狠狠撞在了一具幹屍的利刃上。


    噗嗤!


    後背一涼,劇痛襲來。又是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咳……”張帆咳出一口血,半跪在地,用羅盤撐著身體,才沒有倒下。


    他抬起頭,死死地盯著那個女人。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卻讓他徹底怔住。


    “朱淋-清”一擊得手後,並未追擊。她隻是站在那裏,緩緩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她腕間,那枚隻剩下半邊的殘破玉扣,此刻正散發出灼人的高溫。


    玉扣的表麵,開始融化,流淌的玉液並非滴落,而是在空中詭異地匯聚,扭曲,重塑。


    不過兩息之間,一柄通體碧綠、造型古樸的匕首,就在她的掌心之中凝聚成形。匕首的刃口,閃爍著幽幽的紫芒。


    “你要幹什麽?”張帆喘著粗氣,警惕地問。


    她沒有回答。


    她隻是握緊了那柄由玉扣所化的匕首,然後,在張帆難以置信的注視下,猛地刺向了自己的心口!


    沒有絲毫猶豫,沒有半分遲疑。


    噗——


    利刃入肉的聲音,沉悶而清晰。


    鮮血順著她的胸口流下,但那血,卻是詭異的紫黑色。


    張帆腦子一片空白。


    自殺?


    她搞出這麽大陣仗,就是為了在這裏自殺?


    不對!


    這絕不是自殺!她剛才那句話,“血祭缺一”,難道……她自己就是那最後一個祭品?


    “瘋子……”張帆咬著牙,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


    他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在圖謀什麽,但他有一種強烈的直覺,絕對不能讓她就這麽死了!她死了,所有的秘密都會被帶走,自己流的血,受的傷,就全成了一個笑話。


    更重要的是,那個所謂的淵眼,一聽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我救你不是因為什麽狗屁善心,我隻是要知道,這背後到底藏著什麽!”張帆在心裏對自己說。


    電光石火間,他做出了決定。


    他顧不上背後虎視眈眈的八具幹屍,右手在腰間一抹,一枚細如牛毛的銀針已經夾在指間。他強忍著全身的劇痛,將僅存的氣力灌注於指尖。


    “著!”


    嗖!


    銀針破空,帶著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響,精準地射向“朱淋清”的右肩。


    肩井穴。


    封住此穴,可令半身麻痹,暫時阻斷她的動作。


    銀針準確無誤地沒入了她的肩井穴中。


    成了!


    張帆心裏剛閃過這個念頭,異變再生。


    “朱淋清”的身體隻是微微一頓。那枚銀針,對於普通人足以致命的穴位打擊,對她而言,似乎隻造成了片刻的阻礙。


    她緩緩地,一寸一寸地,轉過頭來。


    那雙紫色的瞳孔,死死地鎖定了張帆。


    “沒用的。”她說,聲音裏的金屬摩擦感更重了,“被‘淵’選中的人,早已不屬於凡俗。”


    下一刻,她的身影從原地消失。


    張帆隻覺得眼前一花,一股混雜著血腥與花香的陰風撲麵而來。


    他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一隻冰冷的手,已經死死地扣住了他的咽喉!


    哢!是骨頭在呻吟。


    窒息感瞬間籠罩了他。


    “朱淋清”就這麽單手將他提了起來,雙腳離地。她的力量,大得超乎想象。那八具原本還在攻擊他的青銅幹屍,此刻卻全都停了下來,如同忠誠的衛兵,靜立在血池邊。


    鋒利的指甲,深深掐入張帆的脖頸皮膚,紫黑色的血液,順著她的指縫流下。


    張帆雙手抓住她的手腕,用盡全身力氣想要掰開,卻發現她的手臂堅硬如鐵,紋絲不動。


    他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那張曾經有過幾分熟悉的臉,此刻隻剩下紫色的瞳孔和絕對的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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