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韻居一大早就飄著苜蓿餅子的香味兒,老鍋正舉著鏟子,給鐵錚比劃怎麽用大馬勺炒靈米。


    “瞅仔細了啊老鐵!手腕子得跟騎馬似的,得有巧勁兒!” 他攥著比人還高的大馬勺,哐當一聲敲在鐵鍋邊兒上,“想當年在妖界騎兵營,我就用這招,把魔修的糧草隊攪和得跟苜蓿花田似的!”


    鐵錚握著舊劍的手僵在半空,劍尖差點戳進冒熱氣的鍋裏:“我說,你這大馬勺該不會是從獸耳鎮薅來的吧?” 劍身上映出馬勺柄上磨得快看不清的獸紋,“你瞧瞧,這‘追風踏雪’紋都快被你盤包漿了。”


    話音剛落,老斬的刀 “唰” 地從房梁倒掛下來,刀背狠狠磕在馬勺沿上:“薅?他那是明搶!去年在獸耳鎮,這胖家夥把驛站的馴獸鈴全扯下來,係自己圍裙上當掛件了!” 話沒說完,房梁上的銅鈴突然叮鈴哐啷響成一片,嚇得正在給機械鴿上發條的小芽手一哆嗦。


    “叮鈴鈴——!”伴隨著清脆的鈴聲,地上的馴獸鈴突然閃耀出一道耀眼的金光,仿佛被賦予了生命一般。


    光芒映照出一個歪歪扭扭的蹄印,印在地上顯得格外突兀。


    而在這個蹄印中間,還卡著半截斷了的獸頭鞍子,鞍橋上原本刻著“追風踏雪”的銀花紋,此刻已經發黑生鏽,失去了往日的光澤。


    更讓人驚訝的是,就連馬鬃毛似的流蘇裏,也卡著一些碎齒輪,仿佛這鞍子曾經遭受過巨大的破壞。


    小芽好奇地蹲下身子,想要仔細觀察這個奇怪的鞍子。


    當她的裙擺不小心蹭到鞍子時,奇妙的事情發生了——那些鏽跡竟然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樣,自己開始紛紛掉落,露出了底下隱藏的東西。


    小芽定睛一看,隻見那鏽跡之下,竟然用血寫著“救我”兩個字!這突如其來的發現讓她驚愕不已,她不禁失聲叫道:“這是獸耳鎮的騎乘靈器!他們把好好的靈獸改造成機械戰馬了!”


    一旁的老鍋聽到小芽的驚呼聲,手中的馬勺“咣當”一聲掉落在地上,剛剛烙好的苜蓿餅也因為無人照看而糊成了一團。


    他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地上的馴獸鈴和鞍子,嘴裏喃喃道:“我就說!肯定是鏽蝕教那幫家夥幹的好事!當年我在騎兵營親手馴的靈鹿,保不準現在都被拆成零件了!”


    憤怒的老鍋猛地扯下圍裙上掛著的馴獸鈴,用力地搖晃起來。


    隨著鈴鐺的搖動,一陣清脆的鈴聲響起,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鈴聲之中竟然還夾雜著靈鹿的慘叫聲!


    獸耳鎮的青石板路上,機械戰馬踩著鐵蹄衝過來,把晨霧都踩散了。每匹馬的關節都纏著皺巴巴的鞍帶,眼睛裏還閃著綠油油的齒輪光。


    帶頭的傀儡舉著個破鞍子,嚷嚷道:“趕緊把騎乘靈器交出來!不然一把火燒了你們的靈鹿苑!這些靈獸天生就是打仗用的,哪能當寵物養著玩!” 那鞍子斷口處,還掛著半片鹿耳朵形狀的銀飾晃悠。


    鐵錚的舊劍 “嗡” 地一聲響,劍尖直戳傀儡腰間的馴獸鈴:“好家夥!這是妖界騎兵的榮譽勳章!” 他轉頭看向小芽,劍柄上的櫻花紋跟她手腕上的印記直冒金光,“以前靈鹿成年都要在鞍韉上踩一腳,那味道香得很!”


    小芽手腕上的櫻花紋 “唰” 地變成鹿蹄印,往地上一按,所有機械戰馬腳下都冒出半透明的靈鹿影子。那些硬邦邦的齒輪關節,居然跟著影子晃悠起來。


    “老鍋!快用馴獸鈴吹《牧獸調》!” 周元抱著靈界苜蓿從藥廬衝出來,“這些戰馬的核心還是騎乘靈器,沒徹底報廢!”


    老鍋把馴獸鈴叼在嘴裏,鈴鐺在他胖手裏抖個不停:“邪門了!當年我吹曲子,能把十頭魔狼吹癱,現在怎麽……” 話沒說完,鈴鐺突然發出刺耳的怪聲,跟生鏽的門軸似的。


    老斬揮刀就劈,刀風裹著苜蓿味往戰馬撲去:“指望你吹曲子,還不如我直接砍!” 可刀身上的龍紋剛碰到戰馬就縮了回去,“邪門!它們鞍韉上的花紋被齒輪咒印封住了!”


    眼瞅著機械戰馬要往前衝,靈鹿苑的柵欄 “轟” 地炸開。


    上百隻靈鹿呼啦啦衝出來,鹿角上還掛著破鞍子的碎布條,前蹄全裹著鐵片片做的護具。可一瞅見小芽衣服上的櫻花圖案,這些鹿齊刷刷就跪地上了。


    最前頭那隻靈鹿突然說起人話,聲音都帶哭腔:“阿爹…… 他們說您不要我們了,還說退休的騎乘靈器就是沒用的廢物……” 鹿角縫裏卡著半塊銀閃閃的鞍橋裝飾。


    老鍋那胖乎乎的手猛地哆嗦起來 —— 這不是他十年前親手養大的鹿王 “踏雪” 嘛!“淨他媽胡說!當年老子退下來,是怕你跟著我在廚房聞油煙味兒!” 他一把扯下鞍子碎片,鹿皮上的舊傷疤露出來,“瞧瞧這蹄子上的疤,還是老子用靈界最好的金創藥給你治好的!”


    踏雪身上的鐵護具嘩啦一聲掉地上,前蹄血肉模糊的慘不忍睹。


    可小芽衣服上的櫻花紋一挨上,傷口眨眼就長好了。“他們把鹿群都抓走了,拿鞍子上的花紋當齒輪使……” 踏雪轉頭盯著傀儡首領,“還說隻有不停地打仗,鞍子才能一直亮堂堂的……”


    傀儡首領身上的鎧甲哢嚓裂開,裏頭鑽出個穿舊騎兵甲的少年。


    少年一把扯下頭盔,額角的鹿耳朵缺了半隻:“亮堂堂?我爹是獸耳鎮最後一個騎兵。他臨死前攥著鞍子說,鞍子跟著他退休,就跟死了似的沒光彩……”


    少年摸出半塊破鞍子,上麵拿鹿血寫著 “別讓踏雪看見我哭”。“咽氣那會兒,他還抓著鞍子念叨,說對不起,沒讓鞍子在戰場上光榮戰死……”


    小芽把帶著櫻花紋的小手往少年手裏的鞍韉殘片上一貼,“唰” 地閃過道金光。


    嘿,鞍韉上立馬顯出老鍋在廚房喂踏雪吃苜蓿餅的畫麵!老鍋一邊喂還一邊念叨:“退休可不是歇菜,換個活法照樣能發光!” 她還朝著鬆韻居努努嘴,“你瞅,踏雪那鞍韉現在改造成搖籃了,哄機械鴿睡覺可管用了!”


    打完架,獸耳鎮的靈鹿全圍在鬆韻居這兒,拿鹿角輕輕蹭老鍋的圍裙,可黏乎了。


    踏雪新換的鞍韉上,刻著小芽畫的苜蓿圖案,鞍橋的銀飾改成了機械鴿的小窩。


    踏雪可得意了,拿蹄子碰碰老鍋手裏的馬勺:“老爹!現在我馱著機械鴿送信,比以前打仗衝鋒還神氣!再說了,您炒的苜蓿餅,那香味兒可比魔修的糧草強太多了!”


    少年 “撲通” 一聲跪在老鍋跟前,捧著修好的馴獸鈴說:“我現在才明白,當騎兵最厲害的,不是把靈器往死裏用,是讓它們按自己喜歡的樣子活著……” 他朝正在給機械戰馬拆齒輪的鐵錚努努嘴,“就像您把戰刀改成切餅刀似的。”


    老斬 “唰” 地把刀刃往少年鹿耳朵邊一戳:“少擱這兒灌迷魂湯!老子這刀砍齒輪照樣好使 ——” 話還沒說完,小芽手一揚,櫻花紋 “嗖” 地纏住刀刃,直接給改成靈鹿梳毛的梳子了。


    天擦黑時,鬆韻居飄出陣陣苜蓿餅的香味。


    老鍋拿著馬勺,給每隻靈鹿的鞍韉塗防護油,還大聲宣布:“以後每月十五,我請大夥兒吃苜蓿大餐!” 說著突然指著老斬,“誰要是再敢把鞍韉改成齒輪,就罰他給鹿群當馬夫!”


    小芽一骨碌爬上踏雪的背,拿著草木筆在新做的鞍韉上畫櫻花。


    旁邊機械鴿蹲在鞍橋上,“咕咕” 叫個不停。說起來也神奇,她手腕上的櫻花胎記,居然和鞍韉上刻的 “追風踏雪” 紋產生了共鳴,半空中突然浮現出妖界地圖,每個靈鹿苑的位置都標著 “鬆韻居分店”,跟導航似的。


    鐵錚的舊劍毫無預兆地開始震動,劍鞘上慢慢顯出初代靈器使留下的殘頁,上麵寫著:“滅世刀第二刀,劈開的是榮耀與自由的枷鎖……” 他看著老鍋蹲在那兒,正撓著踏雪的下巴頦兒,突然就想明白了 —— 真正的騎兵榮耀,哪是什麽衝鋒陷陣,明明是能讓靈器夥伴在苜蓿花香裏打盹兒,平平安安過日子。


    井底的傳送陣一亮,少年抱著修好的鞍韉走進鬆韻居。


    他鹿耳朵上還別著小芽送的櫻花鈴鐺,晃悠晃悠的。


    更有意思的是,機械戰馬的齒輪被改成了風鈴,掛在靈鹿苑的柵欄上,風一吹 “叮鈴叮鈴” 響,混著苜蓿餅的香味兒,成了獸耳鎮新的起床號。


    再看老斬的刀鞘上,多了道新鮮的鹿蹄印;老鍋的馬勺把兒上,纏著一縷踏雪的鬃毛。


    小芽用櫻花紋在機械戰馬頭上畫了對鹿耳朵,沒成想那些冷冰冰的齒輪,居然慢慢長出了絨毛,就像終於等到了溫暖的擁抱。


    這天晚上,鬆韻居的馬廄裏,靈鹿們的鞍韉都發出暖融融的光。


    這光跟戰場上的刀光劍影不一樣,看著就讓人安心。老鍋在草堆上睡得四仰八叉,懷裏還摟著馴獸鈴。鈴音裏再也聽不見戰鼓轟隆,隻有靈鹿嚼苜蓿的 “哢嚓” 聲,還有小芽輕輕哼著的《退休進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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