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這離著過年不是還早著呢,都不上班了。也沒人管。”


    從學校出來,周可麗嘟著嘴不高興:“害的咱們白走了這麽老遠,這麽冷的天。”


    “那我管管?”


    “怎麽管?通報,記過,開除。”周可麗揚了揚小拳頭:“叫他們不好好上班。”


    張鐵軍笑起來:“走,燙發去。”


    “真要燙啊?”


    “你不是想燙嗎?”


    “我就是那麽一說……想還是有點想,就怕燙了不好看咋整?燙了還能紮起來不?燙了得多長時間能恢複原樣?”


    張鐵軍看了看周可麗的頭發:“你的頭發我估計至少能維持大半年以上。”


    燙發維持的時間這東西要看發質,發量和頭發的生長速度,這個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簡單點來說,


    就是發質越硬,發量越大,頭發生長速度越慢的人,維持的時間越長。


    還要看是冷燙還是熱燙,燙的是大卷還是小卷,相同的條件,熱燙和小卷維持的時間會更長一些。


    周可麗抓了抓頭發:“那,那不是等我畢業了都還有卷?”


    “嗯,肯定會有。”


    “那還是算了吧,在學校還沒啥,要是等到了單位還有卷感覺不太好,到時候人家不說心裏也得合計。算了,不找那個麻煩。”


    “沒事兒,想燙就燙一次,以後不燙就行了。”


    “還是算了,再說我也懶得打理,還得天天吹它。”


    兩個人原路往回走。這會兒天色已經發暗,風也比剛才更大了些,能明顯感覺到溫度在降低。


    擠在那邊等公交的人還是那麽多。


    門市房裏麵已經亮起了燈光,煙囪裏的煙也都大了起來。


    電腦房裏王老板正在打字,不時的用手推一下眼鏡。


    他比張鐵軍大幾歲,這會兒已經結婚了,是機修廠的職工,自學的電腦打字。


    九六年這會兒打字複印是朝陽產業,剛剛興起,正是賺錢的好時候,一台電腦一台複印機,幾個平方的地方,一年下來幾萬的收入輕輕鬆鬆。


    這還是在小地方,在大城市的話需求量更大,掙的就更多了,一年十幾幾十萬也不是不可能。


    這個生意其實就是賣a4紙,幾分錢一張買進來,幾毛錢一張賣出去。如果是打字的話要三塊錢一張。


    就是投資有點大,在九六年這會兒電腦和複印機都還是比較貴的東西,哪怕是二手的都得一兩萬,一般人家還真拿不出來。


    上輩子,張鐵軍接觸電腦遊戲就是在這,模擬人生,仙劍奇俠傳,幾個人沒日沒夜的玩兒。


    再後來就是紅警,反恐精英,星際爭霸,生化危機和帝國時代,暗黑破壞神,魔獸,三角洲。


    張鐵軍買的第一部摩托手機也是在老王的鼓動下一起去市裏買的,那時候老五想買又怕媳婦罵,就拽著他一起。


    這會兒兩個人還不認識。也不是不認識,是還不熟。


    “鐵軍兒。”


    “哎。”張鐵軍抬頭看過去,是照像館的老板。


    這哥們身高接近兩米,體重絕對超過兩百四,像隻大狗熊似的。


    他比張鐵軍年紀要大的多,這會兒已經快三十了,原來在街裏的照像館上班,沒上幾天照像館就開不出工資了,就自己搞了一個。


    是礦區的第一批個體戶。


    照像在這個年代也是相當賺錢的生意,也不需要多大的場地,不聲不響的,還一點也不累。


    而且這個時候的照像機都是需要技術的,不是拿起來就行,競爭壓力相當小。


    “怎麽溜達到這來了?你家不是搬市裏去了嗎?”


    “我家搬個家這麽熱鬧嗎?你都知道了?”


    “這話說的,你自己多有名不知道啊?我都是聽來照像的人說的,一聽就是你。這你對象啊?”


    “對,我媳婦兒,她家原來就南山的。”


    “原來在小學當老師,是不?我見過,現在在哪呢?”


    “我原來在你這照過像。”周可麗說:“都把我照醜了還那麽貴。”


    三個人都笑起來,老板問:“你倆這是要去哪?這眼瞅著都黑天了。”


    “去街裏。”


    “那趕緊走吧,一會兒冷了。有空來坐會兒。”


    “行,那你忙吧。”


    他和媳婦兒就住在這,外間工作裏間住,也是能吃苦的人。


    他媳婦也是個大體格子,一七五左右的身高,虎背熊腰的,長的到是挺好看,就是一般人怕是壓製不住。


    “還燙頭不?”張鐵軍問周可麗。


    “我也不知道。”周可麗糾結。


    發廊的小老板正好出來鎖門,叫了一聲:“鐵軍兒。”


    張鐵軍衝他點點頭:“這麽早就關門啦?”


    “沒活,早點回去吃飯,餓了。你們這是要去哪?”


    “去街裏。”


    前麵批發站的小老板也在鎖門,他對象哆哆嗦嗦的站在一邊看著。


    這小兩口這會兒還不認識張鐵軍,年紀都不大,也就是十八九歲的樣子。這個時代十八九歲已經是大人了,要掙錢養家了。


    這個小丫頭特別愛美,大冬天的也不穿棉襖大衣,經常就是皮短褲皮靴絲襪,美是挺美的,就是總感冒。


    從廠房拐過來,周可麗回頭看了一眼,問張鐵軍:“馬上要過年了,發廊不都是特別忙嘛,他怎麽這麽早就關門了?”


    “他這個位置選的就不對,這地方人是多,但都是過路的,誰有時間在他這燙頭?現在開發廊的又多,誰不是選近的熟悉的?”


    燙頭發一弄就得幾個小時,誰不想離家近點?再說他這地方又沒暖氣,燒個爐子一股煤煙味。


    做生意地址的選擇太重要了,不是說隨便找個地方開門就行的事兒。


    天橋上麵風更大了,幾個人話也不說,快步走過來,一直下了橋才好一點兒,就這麽一會兒感覺大衣都給吹透了。


    東北的冬天穿的衣服,厚不厚是一回事兒,主要是得擋風才行,不擋風再厚也沒用,像南方人冬天穿的那種棉衣,到東北和光著也沒有啥區別。


    一點作用都沒有。


    建築也是一樣,東北的建築考慮的是保溫,南方的建築考慮的是散熱,完全不是一碼事兒。


    東北的房子外牆都有五六十公分厚,一個大平房的材料在南方起碼能起三層同等麵積的小樓。


    過去的時候還熱熱鬧鬧的一條街,這會兒已經安安靜靜的了,就好像剛才看到的都是假的一樣,也不知道那麽多人都哪去了。


    家家戶戶關門開燈,燈光順著窗戶上的塑料布透出來,把整條街照的通亮,小風帶著雪屑盤旋著從街頭吹到街尾。


    站前廣場上的攤子還在,不過也都在收了,已經沒有幾個行人。


    幾個人回到旅社。


    車都不在,都開去了區裏,借用區裏的暖庫,要不然等到明天早上怕要打不著火。


    周爸周媽已經回來了,開著門在屋裏說話。


    “媽,你們吃飯了沒?”周可麗進屋問了一聲。


    “沒呢。你倆跑哪去了這一下午?”周媽抬頭看了看兩個人:“冷不冷?”


    “不冷,穿這麽厚還冷啊。下午跟他去看他同學了,在南天門那邊兒。”


    “媽喲,這天往那邊跑,你倆也是膽子夠大的,往那邊走多危險呐。”


    “你去過呀?”


    “那能沒去過?現在全是雪,坡那麽大彎也多,去那邊幹什麽你說說你們。”


    “我沒去過,還是頭一次。”周可麗點著頭說:“是挺嚇人的,太高了。以前你們也不讓我們走那麽遠呐,我哪都沒去過。”


    “那荒山野嶺的去不去能怎麽的?”周爸笑著說:“再說那是我們不讓你去呀?就你那懶樣你也走不動,那會兒也沒車。”


    “你是不是感覺我不敢打你?”周可麗坐到老爸身邊:“敢說我懶,我現在可長大了告訴你,你打不過我了。”


    “那你不懶哪?你們仨就你一天動也不動的,能躺著就不坐著。”周爸笑起來,摸了摸周可麗的頭:“長大嘍,都要結婚了。”


    “結婚了還不是和以前一樣。”周可麗也笑起來。


    張鐵軍在門口看了看:“鐵兵還沒回來呀?”


    “沒,我們回來就沒看著他,還以為跟著你們出去了呢。”周媽搖搖頭:“晚飯怎麽弄?這有吃飯的地方嗎?”


    “這裏沒有,出去吃吧,”張鐵軍看了看時間:“外麵好幾家飯店呢,看你們想吃什麽。”


    “那等不等鐵兵一會兒?”周媽攏了攏頭發:“還尋思把頭發弄一弄,也沒來得及,這樣行不行?”


    “弄它幹什麽?費事巴拉的。”周爸看了周媽一眼。


    “那我就不興美一美呀?跟你這一輩子都是湊合,老了老了我還不能美一美?”


    “原來我不讓你弄啦?不是你自己不想弄?現在賴我。”


    周可麗說:“我記著我媽弄過頭發呀,我還跟著去過呢。”


    燙發這東西不是什麽新鮮玩藝兒,一直都有,不過過去都是國營理發店,燙發的工具也都是笨重的大家夥。


    國營理發店


    那時候想燙發得趕早,人家到點就下班了,燙一次一塊五,還是挺貴的。


    像什麽修臉哪,刮胡子這些都有。


    電吹風,能當磚頭用


    “沒弄過幾次,”周媽說:“就隻能趕在禮拜天人還多,我一天上班,回家還得伺候你們爺四個,哪有那個時間?”


    “走,我陪你去。剛才我倆還說燙頭的事兒呢,我也想弄弄。”周可麗過去挽住周媽的胳膊。


    “都這個點了去哪弄?”


    “有沒?”周可麗問張鐵軍。


    “有。”張鐵軍點點頭:“吃了飯我帶你們去吧,就在這旁邊。”


    “就把頭那幾個鐵皮房子啊?”


    “不是,在東街裏麵,人家裏。”


    “那快走,吃飯去。”周可麗就著急了,勁勁兒的。


    “不等鐵兵啦?”周媽看了看張鐵軍。


    “不用管他,老大不小的了,身上也有錢。”


    結果趕的早不如趕的巧,幾個人穿上衣服出來剛走到樓梯口,張鐵兵跑上來了:“你們要嘎哈去?”


    “你這一天跑哪去了?”張鐵軍問他。


    “視察唄,”張鐵兵笑嘻嘻的:“我去山上找我同學了,還去我媽店裏了。”


    “那你吃飯了嗎?”


    “沒呀,這不是回來陪你們吃飯嗎?我媽和我爸說就在那房子自己做,我感覺還是不和他們摻和了,怕你們想我。”


    “那你還是回去吧。”


    “那咋行呢?來都來了。”


    周媽就笑,伸手去張鐵兵臉上摸了摸:“這孩子真機靈,招人稀罕。”


    “就是會說。”張鐵軍看了看張鐵兵:“走吧,出去吃飯。我媽知道你下來不?”


    “知道,我媽讓我下來的,說天要黑了晚上不好坐車。我感覺他倆就是不想帶我的飯份兒,招手停跑到晚上九點呢。”


    “媽是怕你吃不著好的吧,”周可麗說:“他倆肯定就是糊弄糊弄。”


    “嗯哪。”張鐵兵點點頭:“我感覺也是這麽回事兒,但是我說啥他們也不聽啊,有啥法?”


    叫上安保員,幾個人出來去了站前一二三飯店。


    值班的安保員一會兒給帶回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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