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這邊的人隻要沒結婚,發了工資是要交給父母的,結了婚要交給媳婦,也就是那些在社會上混的,或者賭錢的那些人,才會偶爾不知道從哪弄回來一比錢得瑟得瑟。


    有錢的人到是不能算少,但誰也不會平時就揣幾千在身上。


    在九零年這個時候就算八個人一起下頓館子,隨便吃也就是三百塊錢的事兒。當然了,說的不是那種專門宰人的豪華大酒店。


    “嚇唬我呀?”那哥們回過了神,有些羞惱。


    “沒有,沒那意思,”張鐵軍搖了搖頭把錢揣回褲兜:“找我打是你提出來的,我就是應個景。那你說吧,就考球,打多大的?打不打?”


    本來就不是他挑起來的,這場球張鐵軍打不打無所謂。


    張鐵軍提出來考球誰也挑不出來毛病,打台球比的就是個技術,那還有怎麽打能比考球考驗技術?


    主要是這個時候正是張鐵軍打台球的巔峰時刻,上輩子這個時候經常和人決戰考球,準確率能達到至少七成。對這點他還是相當有信心的。


    考球其實不隻是能打的準軌跡算的準就行,還得有強大的心理素質和自信,畢竟隻有一杆的機會,邊上還圍著一堆人在看著。


    就現在張鐵軍這六十歲的心態,特麽在場有一個算一個,誰比他心理素質強?別人都是穩如老狗,他自己就是老狗。


    這一下子就把對麵這哥們給架起來了。打一場是他自己提的,現在張鐵軍應戰了,丟不丟人就是他的事情。


    “打,算個基巴。”這哥們死活要掙個麵子,其實就是上頭了:“一把五十。”和他一起的那個人拉了他一把,他沒理。


    “行。”張鐵成掏出錢抽了二百交到老板手裏:“三個球,錢押老板這,誰贏了誰拿走。老板你抽五十。”


    “別別別別,”老板接過錢:“我抽二十就行,五十有點多了。”


    “隨便你。”張鐵軍看向對方。


    那哥們臉上青一下紅一下的,伸手去兜裏掏錢,對和他一起打球那個人說:“你身上錢給我五十。”


    “要不算了吧?”


    “借我。”


    兩個人湊了一百五十塊,也交到了老板手裏。


    難得有人玩的這麽大,老板也興奮了起來,跑過去給擺球,那是左邊量右邊看,力爭把球擺到定位的正中心上。


    台球社裏有人玩的大,出去被人議論的話就多,就更容易吸引人過來玩。這個道理就和彩票總公布有人中大獎是一樣的。


    老板擺好了球,拿過一塊新的巧粉放在一邊,然後退到一邊。


    張鐵軍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對方:“你先打吧。”


    他怕自己先打要是一杆進了對方會崩,那就沒意思了。他對自己的球技還是相當自信的。


    他也不怕對方打進,這玩藝兒想打進真沒那麽容易,而且就算進了也就是五十塊錢的事兒。


    台球社裏鴉雀無聲,大家都不由自主的放緩了喘氣的速度,都跟著緊張起來,聚精會神的等著兩個人打球。


    張鐵軍的同學瞅張鐵軍的眼神都變了,那一千塊錢就這麽輕飄飄的甩出來,真把他們給鎮住了,一瞬間張鐵軍的形象就高大了起來。畢竟還都是學生。


    那哥們看了看擺好的兩個球,連咽了幾口唾沫,吸了一口氣,拿起台球杆走到開球的位置,一邊擦巧粉一邊來回偏著頭觀察著子球。到是有模有樣的。


    張鐵軍扯著嘴角笑了笑。考球這東西給人的心裏壓力相當大,越是遲疑越完,而且這家夥太想贏了,看來也不是有錢的人。


    爭強好勝和太想贏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兒,現在這哥們兩樣都占了,亂的是他自己的心。而且邊上所有人都摒著呼吸盯著的樣子又把這種壓力給放大了。


    擦巧粉,觀察,架槍,就這麽三個動作這哥們愣是用了好幾分鍾,感覺他都要冒汗了。


    “右邊。”他定了袋,然後杆子就在手上磨,一伸一縮的在那比量,就是打不出去。這邊打台球都要叫袋,蒙進去是不算數的,要拿出來。


    掏了根畫苑叼在嘴上點著,噴了一口煙霧。妥了,張鐵軍感覺自己想輸都輸不了,這哥們已經亂了。


    就這麽瞄了好半天,來回反複調整了好多次,啪,母球終於被打了出去,這哥們站直腰出了口長氣,看著母球嗖的滑過去打在子球上,然後子球哢的一聲衝向底袋……又彈了出來。


    “操。”他握了握拳頭:“勁大了,要不肯定進了。”


    張鐵軍笑笑沒吱聲,邊上的人開始評論起來,有同意勁大了的,有說角度不對的,有說運氣不好的。


    老板過去迅速的重新把球擺好退開。就相當專業。


    就這麽三個球,再怎麽磨蹭,有十分鍾時間也足夠了,十分鍾就二十塊錢進賬,他能不積極嘛,他都想大喊一聲他還能更專業。


    張鐵軍隨意拿過一根球杆看了看槍頭,拿起巧粉蹭了兩下,看了看子球:“左袋。”架槍,出槍一氣嗬成,哢的一聲,母球快速的回彈過來,子球已經不見了。


    你不是說你力氣大了才沒進嗎?我用的力氣比你更大。


    “牛逼。”有人大聲叫了一聲,台球社裏麵的人一下子都高潮了,就像自己把球打進了一樣,一個一個咧著嘴笑著沸騰起來。


    老板衝張鐵軍比了比大拇指,過來再次把球擺好。


    張鐵軍撓了撓鼻子。這球他還真沒想到能進,結果進的如此順滑,像抹了半瓶潤滑油似的,都要感覺不到磨擦力了。就有點無滋無味。


    “這把你先來。”那哥們麵無表情的看了張鐵軍一眼,讓他先打。


    張鐵軍無所謂,把煙頭扔到地上踩滅,看了看槍頭連巧粉都沒擦,架槍瞄了瞄:“右袋。”然後就出了槍。啪,哢,球又進了,子球打在攔框上的聲音又響又脆,還是那麽絲滑。


    大家更興奮了,叫好聲不斷,一個一個像自己贏錢了似的。這也正是看熱鬧的樂趣。


    我現在球打的這麽牛逼了嗎?這搞的張鐵軍自己都有點自我懷疑起來了。簡直不敢信哪。


    對麵那哥的臉一下子就白了。到不是因為輸了丟臉,輸了沒有什麽可丟臉的。是一百五十塊錢就這麽沒了。


    “我靠,對麵打起來了。”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就有人開始往門外跑,有兩個性子急的直接就從窗戶跳了出去,跑向路口斜對麵那邊。


    “誰打起來了?”站在另一邊的人莫名其妙,也跟著湧了出去。


    “打架有什麽好看的?”有人不想出去,想看張鐵軍打球,然而並沒有什麽卵用,被人群帶著就出去了。其實還是自己不堅定。


    張鐵軍的同學也都跑出去了,瑞斌跑的最快。


    老板看了看張鐵軍和那哥倆,那意思,繼續不?


    張鐵軍看了看那哥們:“還打不?不想打就算了,正好人都走了。”


    “不打了不打了。”那哥們的朋友搶著發言:“你打的太基巴準了,再打不是找虐嘛。”


    “哪有那麽邪乎,我也是蒙的,今天手氣好。”張鐵軍笑了笑對老板說:“把他那五十給他,你從我這拿二十。”


    三把也是二十,兩把還給二十,老板自然沒什麽不樂意的,笑嗬嗬的還給那哥們五十塊,遞給張鐵軍兩百八十塊:“你打的確實好,以前怎麽沒發現呢?”


    “我一直就打的不賴好吧?”張鐵軍接過錢隨手揣到兜裏。


    那哥倆接過錢就走了,沒臉在這待了,老板在腦袋上抓了兩把:“操他哥的,好好的打什麽架呢,整沒人了。”他自己也出了門,站在門口往那邊看。


    “哎呀我靠,我靠我靠,我了個大靠。”台球社老板撇開小短腿向對麵跑了過去:“死人了死人了。”


    張鐵軍走到門口往那邊看過去,就看圍著看熱鬧的人群正嘩一聲往四麵八方散開,露出了那邊台球室的大門口。


    俱樂部東麵這邊這會兒還是一片舍宅,沒有蓋樓。


    對麵的台球室就是開在舍宅把頭的房子裏麵的,原來是個住家,改造了一下就成了台球室,有個院子,院子大門就在橫街上。


    自從開了台球室,那個院子就成了鬥武場,三天兩頭的就有人在裏麵打架。主要是天天蹲在他家玩的全是社會人,都好麵子,三言兩語的就能打起來。


    這會兒開一家台球室的投入成本還是比較大的,怎麽的也要上萬塊,也不知道對麵總打架那個老板能不能掙著錢。


    張鐵軍把台球社的門關好,看了一眼自己停在發廊門口的自行車,正準備走過去看看熱鬧就被穀春芬給叫住了,她也站在門口往那邊看呢。


    “鐵軍,你幹什麽?過來,不興去。”


    “怎麽了?”


    “不興去。”穀春芬過來也不管張鐵軍樂意不樂意,抓著他的手把他拉進了發廊:“就在這站著看,不興過去。打架有什麽好看的。”


    張鐵軍看了看發廊裏麵,一個人也沒有:“你這不也是在看嗎?他仨剪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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