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大勇走後,秦書記又想到是不是王秋生去找了況總出麵說話。


    一個能在背後幫著設計圖紙,又能當麵來為劉曉玲求一個指標的人,回去後找過況總沒有?


    如果真是接受了王秋生的請托,況總對劉曉玲的讚揚是不是得打個問號?


    隻要況總出麵遊說這件事,不管劉曉玲到底有沒有真材實料,秦書記都還得給況總這個麵子。


    想到這裏,秦書記不僅僅有被欺騙的憤怒,還有了被逼迫後的憋屈。


    “砰!”


    聽見秦書記這邊傳出來的聲音,劉永超急忙跑去秦書記的辦公室。


    地上是一個四分五裂的電話機。


    好吧!你是老大,你能做我不敢做的事。


    劉永超呆呆看著地上的電話機殘骸……


    “小劉,幫我收拾一下,不許說出去。給財務說,新的電話機扣我工資。”


    秦書記站起身就出了辦公室。


    站在江邊一個小山上,秦書記俯瞰著江邊一路的廠房、車間和勞動的人們,心裏這才稍微舒服點。


    這座小山叫做東山,這裏是工廠的最東邊地界,可以俯瞰廣明廠的碼頭。山脊背後有個儲存炸藥等危險品的倉庫,有一截公路通往廠區。


    “老秦,這麽悠閑?”背後傳來況總的聲音。


    秦書記暴怒出門,劉秘書當然猜得出是為了劉曉玲的事,而且還知道引起憤怒的人就是況總。


    當他一路跟蹤秦書記看他上了東山,就給況總打了電話,說秦書記心情不好,現在正在東山。


    況總當然知道秦書記在生自己的氣,趕緊來東山找秦書記溝通。


    還沒投產呢,廣明廠的一、二把手就鬧不團結可不是好事。


    “老況,我是個直性子,你不要往心裏去。”秦書記也是知道況總急急忙忙來找他是為了什麽。


    “我們同事也有兩年多了吧,你的脾氣我還不知道?我是怕你遷怒劉曉玲。”況大勇道。


    “其實我找你之前去問過劉曉玲,是不是想去。你猜劉曉玲怎麽說?”況大勇道。


    “她怎麽說?”秦書記問道。


    “就算這些人培訓一年回來,她一樣不會比這些人差。”況大勇笑道。


    “而且,我還真相信她的話。”


    秦書記不懂技術,但況大勇追到這裏來解釋,讓他的心情也恢複了一些。


    “劉曉玲真有你說的這麽厲害?”秦書記表示不信。


    “走吧,差不多要到下班吃飯的時間了,我們邊走邊說。”


    廠辦通知外出培訓人員準備事項時,劉曉玲明確表示:不去。


    “小劉,你真的不去?”況大勇辦公室。


    “不去。規矩定了就不要破例,我不能讓廠領導為難。”劉曉玲道。


    況大勇沒想到劉曉玲的性格還有這麽剛的一麵。


    又說了幾句,見劉曉玲態度堅決,也隻好作罷不再勸說。


    看著劉曉玲離開的背影,況大勇心道,你這是打秦書記的臉啊。


    劉曉玲本就不太願意離開渝都,中間發生這樣的事,把她性格裏隱藏的那部分剛烈引發了。


    她已經認定了秦書記就是在打壓自己,她就是要打秦書記的臉:你同意我去我還就不去了。


    咋滴?


    當秦書記知道劉曉玲不願意成為破例的那個人時,坐在辦公室默然不語。


    這是個刺頭啊。


    如果還是在部隊,誰敢這樣打自己的臉?那不要他跑個5公裏就是10公裏的。


    如今……


    寢室裏的人都勸過劉曉玲,沒有必要鬧的這麽僵吧。


    麵對各種苦口婆心,劉曉玲隻是笑笑,該幹嘛幹嘛。


    郝敏意外。


    明明自己的計劃失敗,但沒想到劉曉玲的性子這麽剛?居然以這種方式達成。


    同學相處的時間還是短了,沒了解到啊。


    劉曉玲沒能走成,邱紅梅也走不成,因為她和劉曉玲是一個專業,名額都被張澤占了。


    眼看著沒幾天就是國慶匯演的時間,郝敏為了不給劉曉玲補報節目的機會,故意不彩排。


    在她主觀的想來,照著目前的節目表演完,劉曉玲自然沒機會上場,等領導問起來,她埋的雷就能爆了。


    廠裏的電影院還沒開建,也沒有其他的室內場地,廠裏麵就在看露天電影的壩子裏搭了個舞台。舞台正麵的兩邊正好是拉電影幕布的電線杆,雙開的幕布就掛在掛電影幕布的鋼索上,其餘三麵都用帆布圍住。


    在表演開始的前一天,任科長找到了朱副書記,表示技術科要增加一個表演節目。


    在外出培訓人員名單確定前有許多人要準備測試,很多參加節目表演的青工不參加節目排練而去複習。現在剛過了測試,沒多長時間正經準備,任誰都能猜得到這一次的節目效果恐怕不會太好。


    朱副書記很不理解,在這種情況下,郝敏組織這次匯演居然不事先彩排一、兩次。


    在他看來,郝敏這就是不負責任。


    郝敏故意透露出來劉曉玲會表演魔術這件事,讓朱副書記對劉曉玲還有點看法,現在任科長主動為劉曉玲報名表演節目,還說劉曉玲為了這次表演,自費購買了9個大小不一的玻璃魚缸。


    一下子,朱副書記對劉曉玲的感觀完全變了。


    “必須要玻璃魚缸麽?”朱副書記問任科長。


    “我勸過小劉的,說道具能不能找替代品。小劉說要保證魔術的效果,要對得起觀眾。小劉跑了好幾趟渝都才把魚缸買齊,而且是自己掏錢買的魚缸。”任科長唏噓道。


    這一次劉曉玲得罪了秦書記,任科長也想幫劉曉玲在其他領導麵前賣個乖,改變下印象。


    “老任啊,你給小劉說,還是要報賬的。這麽大個廠哪裏能讓職工為集體掏錢,而且費用不小吧。”


    “唉,還不是我勸她找替代品,不一定非要玻璃的。”任科長道。


    因為任科長一句話,劉曉玲連道具的費用都不報賬報銷了,這性格跟前段時間聽說的比較符合。


    在朱副書記想來,任何一個家庭都不會用得上九個魚缸,這真是私人為集體掏腰包了。


    何況,任科長說,為了買這9個魚缸,劉曉玲專門跑了幾趟渝都,還有出差補助和住宿費都沒報銷。


    “我再勸勸吧。小劉同誌跟同事們相處都很合得來,工作上也有能力。大學停課期間自學完了所有專業教材……有點認理不認人,也算是搞技術的人的通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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