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生鄭重地對眾人說道:“他們的屍身、魂魄都還在,等出去以後,我自然會找到讓他們起死回生的辦法,現在,無論咱們多艱難,也要帶著他們,若是還有人不幸葬身於此處,我還是會把大家帶回去的,所以,還麻煩各位辛苦些,一定帶著他們一起走!”


    所有人陷入沉默,林生此刻,恨不得自己趕緊好起來,這樣一來,也不用大家這麽費力地搬運屍體了。


    他曾想過施用湘江的趕屍法,可無奈,此處沒有磁鐵,更沒有防腐所使用的材料,這樣一來,這個方法便無法實施。


    所以,現在隻能硬著頭皮讓大家費力搬運了。


    山路並不好走,林生帶著眾人,繞著麵前的那片湖的邊沿前行,他們走走停停,一直挨到了天亮。


    而他們身後的裴家大院,卻早已燈火通明,程管家帶著老媽子、仆役們在整個興業城,像是無頭蒼蠅一般的找人,那個曾經在城樓的牆根,裝睡的老兵,卻淡淡地看著這群忙碌的人。


    他可不想把自己知道的告訴那些人,那樣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搞不好還會招來殺身之禍。


    卻見有個人急匆匆跑到程管家身邊,低語了幾句,程管家的臉色瞬間鐵青,招呼所有與之出行的人又趕回裴府。


    老兵看著這群不知所謂的家夥,反而戲謔地笑了笑,現在,他就等著輪值的人來替他了,回到家便能睡個好覺。


    原來,程管家聽到的便是那個讓他準備隨時禦敵的消息。在他看來,這簡直比登天都難!


    管好那些老婆子、家丁什麽的,並不難,可現在興業城的主要戰力都被裴四爺拉走了,剩下的就是老百姓,和那些殘兵,還有就是手裏的這些家仆,真要是有人踹上門,這群人,哪裏能抵禦?


    林生啊林生,你是真會挑時候!老程這麽想著。心裏還在不斷咒罵,可該辦的事,還是要辦的。於是,他開始部署。


    整個興業城看起來更像是個倒三角型,每一個角都是一座城門,所以,整個興業城有三個城門,靠南的那扇門直接通往後山,翻過山便是杜家村,再往後就是秀水鎮,而前端的東麵路通往了新城,西北的路通向更加遙遠的山脈,山的那一端,還是山。


    程管家召集人手,統統壓在了通往新城的那道門,在他看來,隻有此處最不安全。等他得知消息、部署人手、準備槍械等戰略物資,已經磨磨唧唧來到了下午,而那個林生的下落,他也隻是派出去三個人,分別向著三道城門外的方向尋找而去。


    花滿樓的火炮已經將七爺所守的城樓打成危樓,那些城樓上的士兵們,被強迫地繼續戰鬥,大家看著身邊的人被炸得支離破碎,已經嚇得魂不附體,所以,整個城樓的戰力急速下降。


    “七爺,棄了吧,花城主的火力太猛了,咱們這些破裝備根本沒法跟她對抗啊!”一個軍官無奈地勸說道。


    七爺捂著流著血的頭,恨恨地說道:“他媽的,這特麽新城的火藥庫就是這些爛玩意兒!早知道這樣,老子就不該頂下這差事,娘的!這特麽是要把老子辛苦攢下來的家底打沒了呀!……


    去!趕緊派人告訴裴大帥,那小娘們火力太猛,這門恐怕是守不住了!”


    “是!”那人領了命,便急匆匆離開了。


    裴四爺考慮再三,還是命人將那孫德山押了上來,孫德山心想:聽這炮聲,恐怕是有人打上門了。裴四爺,你不會狗急跳牆要我性命吧?老子手裏的二十枚福緣露說什麽也得想辦法保下來,不但保下它們,連同我孫家上下的性命都得保!


    “老孫啊,我知道你生意做得大,可你怎麽把火炮全都賣給了花家?你可知,你賣給我的那些破爛現在正頂著那些火炮呢?!”裴四爺恨恨地說道。


    “可……花家出錢多啊,而且,咱家的火炮必須經過他們水路才能運來,不留給他們,我的商路恐怕也不好走啊。”這是實情,孫德山確實在這方麵沒什麽辦法,他隻是個商人,當然是價高者得,而且人家還掐著他脖子,不賣給他花家,還能怎麽辦?至於其它的,不在他考慮範圍內。


    “你覺得花家這次前來,是想要占領新城嗎?”裴四爺故意問道。


    孫德山訕訕一笑:“這我就不清楚了,也許,她隻是想要證實一下那白教主他們是不是真的死了呢。”


    裴四爺失去耐心:“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跟我顧左右而言他?就這麽說吧,新城對於花家來說沒什麽吸引力,現在,我恐怕她最想要得到的,就是福緣露。你小子肯定有私藏,趕緊交出來,我還能放你一條生路,倘若隱瞞,我就把你綁在城樓上,讓你的那些火炮崩了你!”


    孫德山咬咬牙:“四爺,之前我不是跟您說了嗎,那東西白教主每次隻給我五瓶,如今,我手裏也隻有三瓶,還都訂出去了,實在是……不多啊。”


    “來人!把他給我綁在城樓上,讓他給花滿樓解釋解釋,要是解釋不清楚,就把他老娘那一杆子人都給綁在城樓上!”裴四爺知道這家夥不老實,於是下了最後通牒。


    孫德山馬上叫嚷道:“四爺!不,大帥!我就這麽多了,你要是不信,可以派人去取啊!而且,這三個都是別的城主定下來的,我這都是有違規矩了。哎……,別別,大帥!……”


    士兵們一點兒也不手軟,直接將他捆了起來,裴四爺則是對著他擺擺手:“綁上去!我不想聽他廢話!”


    說著,兩個士兵便將孫德山往門外押送。


    “四爺!……我真就真多啊……不信,你們去我那保險箱看看去!……”孫德山的聲音漸行漸遠,裴四爺則是喚來另一個士兵說道:“去!告訴邱老爺子,讓他帶著人給老七做支援!”


    裴四爺揉揉太陽穴:這福緣露聽說在黑市,已經賣到六十根金條一枚了,如今白教主一死,這些福緣露的價格更得高的離譜,沒想到一個城主,竟然不惜代價來搶奪福緣露!真是瘋了!你們花家的老爺子,是得多怕死呀!


    一座城如果隻是靠著福緣露才能正常運行,那這座城就已經爛透了。如果世間所有人,都為了這福緣露而活,那這個世道也爛透了!


    如今,自己隻不過想要給世人一個新秩序,怎麽?這麽難嗎?


    裴四爺歎口氣,心裏已經有了打算:大不了,新城易主便是了。當初自己也沒有什麽多高遠的誌向,更多的隻不過想要改變現在的局麵,讓興業城的百姓,讓跟了自己多年的兄弟們能過得更好而已。


    若是守不住城,改變不了人心,那不如就放棄了算了,大不了回去接著當自己的土皇上。相信,身邊有個‘城隍’小隊,別的城主也不敢把自己怎麽樣。


    想到林生,他又派人去了興業城,打探林生的情況,順便勸說他和程管家一同禦敵。


    安排好這一切,他站起身來,跟著車子便來到了前線。


    此刻,炮火已經停歇,裴四爺看到那搖搖欲墜的城樓,心一下子就涼了。


    士兵們正在把孫德山往城門柱子上綁,孫德山一路掙紮,叫嚷著:“禍不及家人……你們這樣做事不對的!……大帥!放了我,我去給你拿那個福緣露就是了,別動我的家人!”


    裴四爺遠遠看著他,臉上隻有苦笑,畢竟這時候,再想扳回什麽局麵恐怕是有些難度了。士兵為他開路,他就這樣徐徐登上了城樓。


    眼下那些被拖拽的屍體,讓他後脊發涼,那些人已經被炸成了一個個屍塊,滿地的血汙混著雨水成了血泥,每一步都讓他走得心驚肉跳。


    強裝鎮定的裴四爺看著遠處那花家獨有的旗幟下,一個一身戎裝的女人,便知道,那就是花滿樓了。


    “花家丫頭,你是想要這座城嗎?”裴四爺大聲問道。


    對麵的女人也高聲喊道:“新城城主現在是你了?裴四爺?”


    裴四爺沒說話,對方繼續道:“我花家對新城沒什麽興趣,隻要你交出所有的福緣露,我們這就撤軍。”


    裴四爺高聲喊道:“我裴老四,一顆福緣露也沒有,你要是想問那福緣露到底還有多少,你就問問他吧。”


    說著,裴四爺指了指身後的孫德山。


    孫德山趕緊說道:“花城主!我手裏還有三顆,雖然已經被訂出去了,不過,花城主想要,我這就給你送過來啊!隻是,能不能請您幫我勸勸裴四爺,然他把我的家人都放了?”


    女人高聲喊道:“你們之間的事和我無關,我隻要福緣露,若你們今天不拿來,那就等著我破城吧!到時候,我要是搜出來,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孫德山聽到此處,隻覺得往常的生意往來,那些客套,現在全然沒有一丁點兒作用,人家根本不搭這個茬,所以,自己的死活,還要自己來掌握了。


    裴四爺看著孫德山說道:“怎麽?還扛著?”


    孫德山的老母親也被綁在了柱子上,此刻已經急紅了眼,她奮力叫嚷道:“那些東西,你就趕緊給人家送過去吧!留在手裏有什麽用!”


    孫德山看著老母親,一下子淚如泉湧:“四爺!您讓我回去取一趟,這就給她拿來,隻是,咱們得說好了,我拿出來那些,您就得放了我們一家人呐。”


    裴四爺對孫德山的命其實也沒多大興趣,他隻是想要趕緊停止這些鬧劇,於是揮了揮手:“帶他去取!”


    時間一點點過去,孫德山好半天才回來,城門在這一刻被打開,孫德山一路狂奔著跑向花滿樓。


    花滿樓看著那可憐的三顆福緣露,無奈道:“就這麽多嗎?白教主就沒有存下來些嗎?”


    孫德山說道:“我就這麽多了,現在白教主已經死了,聽說他的府邸已經被毀,恐怕也很難有什麽存貨了。”


    花滿樓點點頭:“今後,若讓我知道黑市裏再出現福緣露,我不找別人,我直接找你問罪!”


    孫德山點點頭:“那是,那是。”


    說著,花滿樓一個揮手,那些士兵便大聲命令道:“撤兵,回城!”


    遠處的裴四爺聽到這四個字,長籲一口氣。總算是把這丫頭片子給糊弄走了。


    孫德山無奈,又回到了新城,回到了裴四爺身邊。


    “四爺,事情都辦完了,我家人能放了吧?”


    裴四爺揮揮手,士兵們將綁在柱子上的那些人全都鬆了綁。接著,四爺說道:“滾吧!”孫德山感恩戴德,帶著他的家人,趕緊離開了新城。


    裴四爺轉而看著老七,說道:“兄弟,辛苦了……這些犧牲的英雄們,我會安排好撫恤的,還麻煩兄弟幫我好好厚葬了他們。”


    此刻,邱老爺子也跟了過來:“大帥,我看,這新城被狐狸精禍害的不成樣子啊,糧庫的糧食也不多的,這座城,恐怕很難維持到下個月了。”


    裴四爺不怒反而笑著說道:“一座靠著福緣露才能運轉的腐朽之城,還有什麽可留用的?……告訴兄弟們,大家的軍餉就在這座城裏了,搶到什麽就是什麽!明天,咱們回城,回興業城!”


    邱老爺子一臉震驚:“不是,四爺,咱們不在這兒駐守了?就這麽回去了?那城裏的人呢?”


    老七邪魅一笑道:“殺了便是!”


    裴四爺淡淡地說道:“等幾年,我們再回來,建立一個新城,真正的新城。”


    在他看來,老七說得不無道理,若是糧庫裏的糧食根本無法支撐到下個月,那就意味著,這座城的百姓,很快會淪為災民,這麽多災民肯定是要往興業城跑的,興業城又如何能負擔得了?還不如殺了那些討飯的嘴!


    很快,新城陷入到了極度恐怖的屍山血海之中……


    林生終於帶著兄弟們,在夜幕降臨的時候,翻過了兩座山,遠處的星星之火在告訴他,杜家村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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