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爺子進了院門，一眼便看見那棵光禿禿的柿子樹。他趕緊快走兩步，來到近前。一汪老淚不自主地便流了下來。
“你……怎麽……禿了……這個石小七！也太狠了吧！樹葉子都不留幾片！”
樓下的石小七打了個噴嚏。
騰根聽見動靜也走出房門，一眼便看見了郭老爺子。“郭老，您回來了？”
一旁的白耗子歡蹦亂跳地，跟在騰根身後：“這老頭是誰啊？”
“喲！騰根，你能出門還真是少見了，這是……”
“這是耗子精。”
大白耗子一下子蹦的老高：“胡說！老子是你鼠爺爺。……哎喲！”它才剛說到這兒，便被騰根一把抄起來，在頭上狠狠挨了一巴掌。
騰根笑著說道：“聽石小七說，這是從老劉那兒拿回來的，時間太長，這不……已經成精了。”
郭老爺子輕笑一聲：“這個小家夥膽子還真大，跟你麵前擺譜的。”後半句則是：真是作死也不挑個人的。但是他沒說。
“怎麽樣？您這次出行，事情辦妥了嗎？”
老人家歎口氣：“哎……守了快一年了，也沒發現什麽動靜出來，倒是交了幾個朋友……看來，還得多去幾次。不過……下次去，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啊？那邊有很多好玩的……光是旅遊去的小姑娘就特別多，還個個可愛的。”話語間，騰根察覺出，這家夥明顯是在摸魚，也沒點破對方，而是笑著說：
“我還是幫您看著這邊吧。小七這邊，我怕她忙不過來。最近熊一道的沒少來添亂。對了，您有沒有看到您的徒孫啊？”
老人點點頭：“你說的是林生吧，我見到了。這孩子……資質不錯，隻是各方麵還需要進一步修煉。沒想到，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已經有兩成真氣在身了。”
騰根放下耗子精，大白耗子趕緊溜走，跑去和老烏龜玩去了。
“老王八！救救我！……”假山上的老烏龜縮了縮脖子，趕緊溜進水池中。
“我也發現，這個小城隍確實不錯，所以……”騰根指了指遠處那個神秘的房間，繼續說道：“所以，我已經設計好了試煉內容，石小七說，隻等您的同意，我們就可以開始了。”
“哦？這樣會不會早了些？畢竟這孩子還隻是入門階段，小七會不會太急了些啊。以往的術士，怎麽樣也得等個兩三年再去試煉……”
“我也是這麽說，不過，石小七看起來很堅持，我想……她多半也是擔心自己照顧不周，還是希望林生能快些有自保的能力。”
老人點點頭，便朝著接待室走去。騰根打了個響指，一個紙人便飄飛過來，他囑咐兩句，那紙人便又飄向廚房。
老人坐定繼續說道：“你設計的內容有沒有查驗過啊？要是太危險，我看倒是可以簡化些程序。”
“對於一個城隍來說，這些內容自然要契合才行，至於危不危險……我倒是覺得，這孩子長這麽大，恐怕也沒有經曆過什麽大風大浪的，他還太過單純，若能在我的監管下好好曆練一番，也不失為一個促他成長的機會，您說呢？”
“當然，隻要不玩脫了，就行。……還得謝謝你，我看小七的傷勢已經痊愈，這可多虧了你幫忙。”
騰根搖搖頭：“這沒什麽的，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紙人上前，給兩人倒了新沏的茶，做完這一切，便又飄出屋外。
醫院裏，老邢的心電圖中，那條微弱的波紋，最終變成了一道直線……醫生走出急救室，和趕來的女人交代了幾句，樓道裏便傳來了女人撕心裂肺的哭聲，而她一旁的小姑娘則是緊緊抱著母親的腿，將整個頭都埋進了腿窩裏……
鄭興剛歎口氣：“這次怪我，沒有組織好咱們的人……讓邢磊就這麽窩囊的犧牲了。”
“領導！您別這麽說，事情發生在我的隊伍裏，我應該負主要責任的。我這就回去審那小子去！”白小虎看著餘蘭正在安撫著家屬，不由得說道。
“五隊的已經交給預審的了，你也過去看看吧，記住！不要遺漏任何細節。”鄭興剛交待了一句。
“是！”白小虎眼睛裏雖有淚水，但更多的是憤怒占據了上風。他急匆匆跑到醫院外……
陰冷的審訊室裏，王小明的槽牙已經被拔掉，倒不是審訊人員有多殘忍，實在是怕這家夥嘴裏藏毒，直接自殺。
此刻，王小明雙手雙腳都被審訊椅束縛住，一臉陰沉地注視他麵前一個預審員。審訊員不以為意，隻是假意忙碌著手頭的文件。
雙方焦灼地一語不發，都等著對方開口，從抓捕到現在，已經過去三個小時了，這家夥死硬著，就是不說話。
不一會兒，預審科科長周長青打開了門，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方便麵走了進來。
“怎麽？餓不？”
一旁的審訊員有些吃驚，畢竟對麵坐著的可是殺害同袍的凶手，隻覺得這樣的禮遇似乎有些太過熱心腸了。
周長青擺擺手，示意對方不要反駁，自己則是隻身走到王小明的麵前，翻弄著麵條說道：
“一晚上了，我不知道你餓不餓，反正我是餓了。”說著，他直接撈出麵條吃了起來。
王小明咽了咽口水，卻冷笑道：
“一個破方便麵，至於嗎？”這家夥終於算是開了口，隻不過，和案情沒什麽關係。
周長青也不著急，而是端著碗又回到座位上，大口大口趁著熱吃了起來，讓這間不大的審訊室充滿了調味料的香味，就連他身邊的審訊員也不由得咽咽口水。
他知道，對麵的家夥對審訊流程再清楚不過了，剛才他出門看了這家夥的履曆，從中了解到一些信息。
吃完麵，喝完湯，周長青對著身邊人說道：“小李，你也餓了，去吃點兒吧。”
小李見狀，眼神裏透露出，這樣做是否合理的樣子來。周長青卻擺擺手：“去吧！沒事兒，我盯著就行。”
小李點點頭，便走出房門。
周長青看著麵前的王小明，笑著從懷裏掏出一盒煙，拿出一支，抽了起來。整個審訊室的氣味也跟著變得複雜起來。
王小明皺皺眉：“給我也來一支吧。”
周長青有些戲謔地說道：“沒想到北原君也喜歡抽上一口。”說著，他點上一支遞給對方，北原舉不起手，歪著頭追著煙嘴使勁兒吸了一口，他直起身，仰麵朝天，徐徐將煙霧吐出。
“沒辦法，在華夏待的時間長了，沾染了點兒小毛病。”
王小明聽到對方也沒反駁自己這麽稱呼他，於是，進一步說道：
“你潛伏了這麽久，恐怕早就把自己當成華夏人了吧。”
北原輕聲一笑，說道：“要是沒有人召喚我，我以為自己就是華夏人呢。
從出生一直到現在，我根本就沒去過別的地方。”
周長青吐出一個煙圈，站在他身邊，俯下身，小聲問道：“那你覺得自己到底是華夏人，還是島國人呢？”
對方一語不發，閉著眼似乎陷入了沉思。
是啊，自己出生在秦州邊的一個小村子，父母都是農民，爺爺每天都會帶著自己放羊，奶奶則是在家操持著家務。
那時，王小明還沒有上學，爺爺總是勸他要好好讀書，好好操練。可當王小明去問爺爺認字時，他爺爺總是擺擺手說：
“哎，我是個大老粗，我可不認識字。”
“那爺爺為什麽讓爸爸幫你訂報紙啊？”
“我喜歡看裏麵的畫……”
直到奶奶去世，有一天，爹媽下地幹活的時候，爺爺自己居然拿出了一份報紙，認真地看起來，那一幕讓幼年的他頗為震驚，因為，那份報紙中，有一則全英文的小塊區域。爺爺看得很認真。
當他讀高中要離開家的時候，年邁的爺爺帶著他去了村頭的老樹下，聊了很久，也就是在那個時候，王小明才知道自己應該叫北原木一，而爺爺則是安插在秦州的一枚閑棋，隻等上峰的任務，隨時備戰。
那個時候，他甚至有些崩潰，畢竟，從小到大耳濡目染的，對島國人就有些仇恨，可自己竟然就是島國人！
周長青繼續道：“我看了你的履曆，在校期間，一直是名列前茅，各科成績都很優秀。也正是因為如此，行動隊接納了你。讓你的生活也跟著發生了變化。
你把父母接到秦州市，讓他們過得衣食無憂，雖不算富足，但單從條件上來說，已經是翻天覆地的變化了。這一點，說明你很孝順。
隻是，我不明白，當初，你為什麽不把你爺爺也接過來？反倒是讓老人家自己在農村生活，直到去世呢？”
北原依舊一語不發，他知道，當初爺爺拒絕了邀請，他更知道，爺爺就是他的聯絡人！也就是在爺爺最後的時光，他才告訴自己這個孫子，新聯絡人的情況。
周長青看著眼前的北原，眼神變得迷離，輕咳一聲，退回到座位上，將煙蒂扔在地上，用腳碾碎。
“我們做了進一步調查，發現你爺爺……並不是計懷村的原住民。他是島國人！”
北原心裏不由得一驚，接著，趕緊壓抑住自己驚訝的眼神。心想：從自己被抓捕到現在，應該過去不到四個小時，這麽短的時間內，對方是怎麽查出來這些內容的？難道……
爺爺的墳被挖了？他們提取了dna？不……這不現實！
“我爺爺，他就是個老農民，你不要誣陷他！”
周長青卻像是抓住了一絲突破的線頭，繼續說道：“你爺爺，就是你的聯絡人！或者說，他，就是你的培訓官！”這方麵，周科長也隻是猜測，隻等對方的反應。
北原瞳孔睜大，那一瞬間，似乎自己的底褲都被對方扒的精光。他隻能奮力地搖頭：“不，這不是真的，我爺爺是個老農民，不是你說的什麽培訓官……”
“隻可惜，他死了，你是不是覺得，這樣一來，就死無對證了？……那我接下來，告訴你一個更大的秘密……”周長青盯著眼前人徐徐說道：“他不叫王大慶，更不叫北原一郎，他應該姓菊鳴才對！”
北原怔住了，一時竟陷入了混亂中，在他的記憶裏，菊鳴家族一直以來都是那麽高不可攀的存在，可爺爺……竟然就是菊鳴家族的一員？！可為什麽，那麽高高在上的家族，為什麽會派人到一個村子裏潛伏下來？
他下意識否定這個說法：“不……不……不是。你是猜的……”
站在監控器旁的白小虎也是一驚，沒想到，這個王小明居然真實的身份是菊鳴家族的人！
“我這麽說吧，其實審訊你的意義並不大，反倒是你的身份還有些用處。是不是覺得自己的命，突然變得金貴了……哼……”周長青不再多說，直接站起身來，走出審訊室。不一會兒，押解人員將有些失魂落魄的王小明帶走。
白小虎見狀趕緊走出隔壁的監控室，卻看見王小明被押解著，朝著背對著自己的方向走去，他想要給自己兄弟報仇，哪怕是給對方一拳也好啊，可他卻被迎麵走來的周長青一把攔住：
“白隊，進去說。”
王小明聽見身後‘白隊’的稱呼，不由得縮了縮脖子，繼續走著。
周科長費力地將白小虎拽回監控室。
門剛一關上，白小虎便質問道：“你為什麽不繼續問？”
周長青搖搖頭：“現在問，還不是時候，我們需要有些耐心。”
“可我兄弟已經死了！這家夥就是凶手！”
周長青點點頭：“他身上還有秘密，現在不能急。放心吧白隊，這人肯定是要法辦的。”
白小虎隻覺得，王小明多活一分鍾，都是對老邢的不公平，可周科長說得也不無道理，於是強壓住內心的憤怒：“周科長，這個人的情況，真如您剛才所說的嗎？”
“根據最新的檢測結果顯示，他爺爺確實是島國人，至於是不是菊鳴家族的，確實還沒有證據，現在咱們技術科正在比對。不過，很快結果就會出來了。你放心，把他交給我，我一定會問出來你想要的答案。”周長青拍拍白小虎的肩膀。
“你……怎麽……禿了……這個石小七！也太狠了吧！樹葉子都不留幾片！”
樓下的石小七打了個噴嚏。
騰根聽見動靜也走出房門，一眼便看見了郭老爺子。“郭老，您回來了？”
一旁的白耗子歡蹦亂跳地，跟在騰根身後：“這老頭是誰啊？”
“喲！騰根，你能出門還真是少見了，這是……”
“這是耗子精。”
大白耗子一下子蹦的老高：“胡說！老子是你鼠爺爺。……哎喲！”它才剛說到這兒，便被騰根一把抄起來，在頭上狠狠挨了一巴掌。
騰根笑著說道：“聽石小七說，這是從老劉那兒拿回來的，時間太長，這不……已經成精了。”
郭老爺子輕笑一聲：“這個小家夥膽子還真大，跟你麵前擺譜的。”後半句則是：真是作死也不挑個人的。但是他沒說。
“怎麽樣？您這次出行，事情辦妥了嗎？”
老人家歎口氣：“哎……守了快一年了，也沒發現什麽動靜出來，倒是交了幾個朋友……看來，還得多去幾次。不過……下次去，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啊？那邊有很多好玩的……光是旅遊去的小姑娘就特別多，還個個可愛的。”話語間，騰根察覺出，這家夥明顯是在摸魚，也沒點破對方，而是笑著說：
“我還是幫您看著這邊吧。小七這邊，我怕她忙不過來。最近熊一道的沒少來添亂。對了，您有沒有看到您的徒孫啊？”
老人點點頭：“你說的是林生吧，我見到了。這孩子……資質不錯，隻是各方麵還需要進一步修煉。沒想到，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已經有兩成真氣在身了。”
騰根放下耗子精，大白耗子趕緊溜走，跑去和老烏龜玩去了。
“老王八！救救我！……”假山上的老烏龜縮了縮脖子，趕緊溜進水池中。
“我也發現，這個小城隍確實不錯，所以……”騰根指了指遠處那個神秘的房間，繼續說道：“所以，我已經設計好了試煉內容，石小七說，隻等您的同意，我們就可以開始了。”
“哦？這樣會不會早了些？畢竟這孩子還隻是入門階段，小七會不會太急了些啊。以往的術士，怎麽樣也得等個兩三年再去試煉……”
“我也是這麽說，不過，石小七看起來很堅持，我想……她多半也是擔心自己照顧不周，還是希望林生能快些有自保的能力。”
老人點點頭，便朝著接待室走去。騰根打了個響指，一個紙人便飄飛過來，他囑咐兩句，那紙人便又飄向廚房。
老人坐定繼續說道：“你設計的內容有沒有查驗過啊？要是太危險，我看倒是可以簡化些程序。”
“對於一個城隍來說，這些內容自然要契合才行，至於危不危險……我倒是覺得，這孩子長這麽大，恐怕也沒有經曆過什麽大風大浪的，他還太過單純，若能在我的監管下好好曆練一番，也不失為一個促他成長的機會，您說呢？”
“當然，隻要不玩脫了，就行。……還得謝謝你，我看小七的傷勢已經痊愈，這可多虧了你幫忙。”
騰根搖搖頭：“這沒什麽的，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紙人上前，給兩人倒了新沏的茶，做完這一切，便又飄出屋外。
醫院裏，老邢的心電圖中，那條微弱的波紋，最終變成了一道直線……醫生走出急救室，和趕來的女人交代了幾句，樓道裏便傳來了女人撕心裂肺的哭聲，而她一旁的小姑娘則是緊緊抱著母親的腿，將整個頭都埋進了腿窩裏……
鄭興剛歎口氣：“這次怪我，沒有組織好咱們的人……讓邢磊就這麽窩囊的犧牲了。”
“領導！您別這麽說，事情發生在我的隊伍裏，我應該負主要責任的。我這就回去審那小子去！”白小虎看著餘蘭正在安撫著家屬，不由得說道。
“五隊的已經交給預審的了，你也過去看看吧，記住！不要遺漏任何細節。”鄭興剛交待了一句。
“是！”白小虎眼睛裏雖有淚水，但更多的是憤怒占據了上風。他急匆匆跑到醫院外……
陰冷的審訊室裏，王小明的槽牙已經被拔掉，倒不是審訊人員有多殘忍，實在是怕這家夥嘴裏藏毒，直接自殺。
此刻，王小明雙手雙腳都被審訊椅束縛住，一臉陰沉地注視他麵前一個預審員。審訊員不以為意，隻是假意忙碌著手頭的文件。
雙方焦灼地一語不發，都等著對方開口，從抓捕到現在，已經過去三個小時了，這家夥死硬著，就是不說話。
不一會兒，預審科科長周長青打開了門，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方便麵走了進來。
“怎麽？餓不？”
一旁的審訊員有些吃驚，畢竟對麵坐著的可是殺害同袍的凶手，隻覺得這樣的禮遇似乎有些太過熱心腸了。
周長青擺擺手，示意對方不要反駁，自己則是隻身走到王小明的麵前，翻弄著麵條說道：
“一晚上了，我不知道你餓不餓，反正我是餓了。”說著，他直接撈出麵條吃了起來。
王小明咽了咽口水，卻冷笑道：
“一個破方便麵，至於嗎？”這家夥終於算是開了口，隻不過，和案情沒什麽關係。
周長青也不著急，而是端著碗又回到座位上，大口大口趁著熱吃了起來，讓這間不大的審訊室充滿了調味料的香味，就連他身邊的審訊員也不由得咽咽口水。
他知道，對麵的家夥對審訊流程再清楚不過了，剛才他出門看了這家夥的履曆，從中了解到一些信息。
吃完麵，喝完湯，周長青對著身邊人說道：“小李，你也餓了，去吃點兒吧。”
小李見狀，眼神裏透露出，這樣做是否合理的樣子來。周長青卻擺擺手：“去吧！沒事兒，我盯著就行。”
小李點點頭，便走出房門。
周長青看著麵前的王小明，笑著從懷裏掏出一盒煙，拿出一支，抽了起來。整個審訊室的氣味也跟著變得複雜起來。
王小明皺皺眉：“給我也來一支吧。”
周長青有些戲謔地說道：“沒想到北原君也喜歡抽上一口。”說著，他點上一支遞給對方，北原舉不起手，歪著頭追著煙嘴使勁兒吸了一口，他直起身，仰麵朝天，徐徐將煙霧吐出。
“沒辦法，在華夏待的時間長了，沾染了點兒小毛病。”
王小明聽到對方也沒反駁自己這麽稱呼他，於是，進一步說道：
“你潛伏了這麽久，恐怕早就把自己當成華夏人了吧。”
北原輕聲一笑，說道：“要是沒有人召喚我，我以為自己就是華夏人呢。
從出生一直到現在，我根本就沒去過別的地方。”
周長青吐出一個煙圈，站在他身邊，俯下身，小聲問道：“那你覺得自己到底是華夏人，還是島國人呢？”
對方一語不發，閉著眼似乎陷入了沉思。
是啊，自己出生在秦州邊的一個小村子，父母都是農民，爺爺每天都會帶著自己放羊，奶奶則是在家操持著家務。
那時，王小明還沒有上學，爺爺總是勸他要好好讀書，好好操練。可當王小明去問爺爺認字時，他爺爺總是擺擺手說：
“哎，我是個大老粗，我可不認識字。”
“那爺爺為什麽讓爸爸幫你訂報紙啊？”
“我喜歡看裏麵的畫……”
直到奶奶去世，有一天，爹媽下地幹活的時候，爺爺自己居然拿出了一份報紙，認真地看起來，那一幕讓幼年的他頗為震驚，因為，那份報紙中，有一則全英文的小塊區域。爺爺看得很認真。
當他讀高中要離開家的時候，年邁的爺爺帶著他去了村頭的老樹下，聊了很久，也就是在那個時候，王小明才知道自己應該叫北原木一，而爺爺則是安插在秦州的一枚閑棋，隻等上峰的任務，隨時備戰。
那個時候，他甚至有些崩潰，畢竟，從小到大耳濡目染的，對島國人就有些仇恨，可自己竟然就是島國人！
周長青繼續道：“我看了你的履曆，在校期間，一直是名列前茅，各科成績都很優秀。也正是因為如此，行動隊接納了你。讓你的生活也跟著發生了變化。
你把父母接到秦州市，讓他們過得衣食無憂，雖不算富足，但單從條件上來說，已經是翻天覆地的變化了。這一點，說明你很孝順。
隻是，我不明白，當初，你為什麽不把你爺爺也接過來？反倒是讓老人家自己在農村生活，直到去世呢？”
北原依舊一語不發，他知道，當初爺爺拒絕了邀請，他更知道，爺爺就是他的聯絡人！也就是在爺爺最後的時光，他才告訴自己這個孫子，新聯絡人的情況。
周長青看著眼前的北原，眼神變得迷離，輕咳一聲，退回到座位上，將煙蒂扔在地上，用腳碾碎。
“我們做了進一步調查，發現你爺爺……並不是計懷村的原住民。他是島國人！”
北原心裏不由得一驚，接著，趕緊壓抑住自己驚訝的眼神。心想：從自己被抓捕到現在，應該過去不到四個小時，這麽短的時間內，對方是怎麽查出來這些內容的？難道……
爺爺的墳被挖了？他們提取了dna？不……這不現實！
“我爺爺，他就是個老農民，你不要誣陷他！”
周長青卻像是抓住了一絲突破的線頭，繼續說道：“你爺爺，就是你的聯絡人！或者說，他，就是你的培訓官！”這方麵，周科長也隻是猜測，隻等對方的反應。
北原瞳孔睜大，那一瞬間，似乎自己的底褲都被對方扒的精光。他隻能奮力地搖頭：“不，這不是真的，我爺爺是個老農民，不是你說的什麽培訓官……”
“隻可惜，他死了，你是不是覺得，這樣一來，就死無對證了？……那我接下來，告訴你一個更大的秘密……”周長青盯著眼前人徐徐說道：“他不叫王大慶，更不叫北原一郎，他應該姓菊鳴才對！”
北原怔住了，一時竟陷入了混亂中，在他的記憶裏，菊鳴家族一直以來都是那麽高不可攀的存在，可爺爺……竟然就是菊鳴家族的一員？！可為什麽，那麽高高在上的家族，為什麽會派人到一個村子裏潛伏下來？
他下意識否定這個說法：“不……不……不是。你是猜的……”
站在監控器旁的白小虎也是一驚，沒想到，這個王小明居然真實的身份是菊鳴家族的人！
“我這麽說吧，其實審訊你的意義並不大，反倒是你的身份還有些用處。是不是覺得自己的命，突然變得金貴了……哼……”周長青不再多說，直接站起身來，走出審訊室。不一會兒，押解人員將有些失魂落魄的王小明帶走。
白小虎見狀趕緊走出隔壁的監控室，卻看見王小明被押解著，朝著背對著自己的方向走去，他想要給自己兄弟報仇，哪怕是給對方一拳也好啊，可他卻被迎麵走來的周長青一把攔住：
“白隊，進去說。”
王小明聽見身後‘白隊’的稱呼，不由得縮了縮脖子，繼續走著。
周科長費力地將白小虎拽回監控室。
門剛一關上，白小虎便質問道：“你為什麽不繼續問？”
周長青搖搖頭：“現在問，還不是時候，我們需要有些耐心。”
“可我兄弟已經死了！這家夥就是凶手！”
周長青點點頭：“他身上還有秘密，現在不能急。放心吧白隊，這人肯定是要法辦的。”
白小虎隻覺得，王小明多活一分鍾，都是對老邢的不公平，可周科長說得也不無道理，於是強壓住內心的憤怒：“周科長，這個人的情況，真如您剛才所說的嗎？”
“根據最新的檢測結果顯示，他爺爺確實是島國人，至於是不是菊鳴家族的，確實還沒有證據，現在咱們技術科正在比對。不過，很快結果就會出來了。你放心，把他交給我，我一定會問出來你想要的答案。”周長青拍拍白小虎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