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頓聞言滿臉通紅,舉著酒杯,進退兩難,


    旁邊兩名校尉,也苦著臉對視一眼,


    劉胤和路鬆多朝這邊看了看,都是笑容不變,隻顧享用魚肉。


    正在場麵尷尬之際,


    李曉明又接著說道:“若要與本將講和,須得你們每人連罰三杯再說。”


    塔頓三人登時鬆了口氣,


    向李曉明笑道:“隻要能讓將軍解氣,莫說三杯,便是十杯也成呀!”


    塔頓率先到大卣處,也不用銅勺,


    直接將手中的銅爵扔進去舀酒,咕嘟咕嘟,連喝三杯,


    最後又舀了一杯,與李曉明對飲了。


    李曉明喝的一滴不剩,說道:“塔頓將軍,以前的事,咱們到此結束,


    但是以後若有不遵軍令之事,仍然是該挨軍棍挨軍棍,該掉腦袋掉腦袋。”


    塔頓小心地陪著笑,唯唯諾諾道:“那是那是,以後末將唯命是從,再也不敢了。”


    兩名校尉也學著塔頓的模樣,連飲三杯,最後又與李曉明對飲一杯,


    也表忠心道:“我等二人,以後唯將軍之命是從,再不敢有半句抗命推諉之詞。”


    李曉明本是豁達之人,平生無意與人結怨,又兼此戰也算大家並肩作戰一場。


    因見他三人言辭誠懇,不似作偽,於是就一並寬宥了他們,並請他們三人還席。


    李曉明喜歡喝酒,但和大多數愛喝酒的人一樣,酒量一般,


    這連續五爵酒下肚,就有些暈暈乎乎的了,


    這時代的酒,原是米酒,


    與現代動則五六十度的蒸餾酒不同,屬於釀造酒。


    酒精度數不高,估計從四、五度到十四、五度不等,


    為什麽會有如此大的度數差異呢?這是有原因的。


    漢、晉、南北朝時期,釀酒的主要原料無非是兩樣,大米和黍米。


    但實際上,主要的釀酒材料就是大米,


    因為大米含澱粉多,發酵後更易糖化產生酒精,


    且大米發酵後無怪味,清香可口,最適合做釀造酒。


    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因為大米在古代,基本上是產量最高的糧食,


    若要釀成上好的米酒,需要將蒸熟的米飯,自然發酵三十日以上,


    如果釀造成功,可得到十五度左右的好酒,


    但這樣的好酒,出酒率就太低了,而且容易釀造失敗,價格自然是相當的昂貴。


    所以古代市麵上流通的米酒,大多隻發酵七、八天便開始起酒,


    這時的米酒,酒精度大概率隻有四五度左右,好在出酒較多,價格低廉。


    劉胤今天請客用的酒,無疑是好酒,至少是十幾度的酒。


    他們喝酒用的銅爵,容量相當大,


    估計一爵有三兩左右,與現代的一次性杯子相當。


    李曉明今晚已經喝了滿滿王爵酒,至少有一斤半,


    要按酒精度數算,相當於短時間內,連喝四瓶青島啤酒的效果。


    他本來酒量就不大,喝的又有些急,此時已有微醺之意。


    正在抱著案上的雞大啃之時,


    隻見路鬆多敲著桌子,對他笑道:“陳將軍旗開得勝,本是喜事,


    隻是本將今日卻要先罰你一杯。”


    李曉明嘴裏含著雞肉,懵逼地問道:“路鬆多將軍何故罰我?”


    路鬆多收了笑容,說道:“你這人怎麽揣著明白裝糊塗?


    當初你與那羌王姚弋仲交惡,於千軍之中挾持羌王,


    若非我從中斡旋,你豈能有命在此?


    如今立了大功,做了安北將軍,


    卻連聲道謝的話都不講一句,難道本將不該罰你一杯?”


    李曉明低頭思忖一會,


    心想當初那樁禍事,實是你們匈奴人殘暴不仁,進入滇村濫殺無辜引起的。


    不過後來的事,這家夥說的倒也不錯,


    若不是他將我帶到新平郡,我孤身挾持羌王,實難脫身。


    路鬆多是劉胤身邊的實權派,我何苦得罪他?


    於是舉酒陪笑道:“路鬆多將軍說的也是,多謝你當日解救之情,這杯酒我喝了。”


    說罷,一飲而盡,


    隻覺這酒入口清冽,甜絲絲的,到了胃裏泛起一陣暖意,十分舒服。


    他心想,這樣的好酒,甭管敬的罰的,喝到肚裏就是賺的。


    劉胤嘻嘻笑著,對二人說道:“我聽說了你們先前的事,這杯酒罰的好。”


    李曉明訕訕地笑著,絲毫不以為然,逮著案幾上的牛肉,又猛吃起來。


    路鬆多坐著不動,又笑道:“陳將軍,這第二杯酒我還要罰你。”


    李曉明嘴裏嚼著牛肉,驚訝地道:“怎地又要罰我?”


    路鬆多繃緊了臉,有些怒意地道:“你這人慣會裝模作樣,我來問你,


    你來我新平郡,我好意設宴招待你,有沒有這回事?”


    李曉明道:“有這回事,酒席不比今日的差呢!”


    “你在席間耍起酒瘋,打死打傷我們許多人,我可與你計較了?”


    李曉明嘴裏塞的滿滿當當,含糊不清地道:“木有計較。”


    “咱們說好了要見了南陽王殿下,你才能離開,


    豈料你第二天,卻到校場偷了馬跑了,試問這是君子所為麽?”


    李曉明盯著路鬆多,心裏有些警覺,這人是什麽目的?這不是分明找茬麽!


    於是咽下嘴裏的肉,分辨道:“那也是有原因的,你當時派了許多人看守我,


    如同看守囚犯一般,誰能受得了?是待客之道麽?


    我的鹽也被你們的人偷取了大半,難道這是君子所為麽?”


    路鬆多聞言笑了起來,


    “嗬嗬嗬,那倒是我的不是了,


    是我想的不周全,讓陳將軍受委屈了,我且自罰一杯罷了。”


    說罷,自飲了一杯。


    李曉明心想,八成是你看劉胤要封我安南將軍,怕我分去了你的兵權,故意刁難我罷了。


    這幾天我隻伺候好劉胤,我此次為他立下了大功,


    得個機會就要向劉胤辭行,躥圈跑路了,何必理你這爭風吃醋的事?


    想到這裏,他舉酒向劉胤笑道:“殿下重情重義,對陳某極盡照顧,


    陳某深感殿下恩德,我......”


    “既感殿下恩德,在黃土峽穀之中,殿下對你苦苦挽留,你又為何執意離去呢?”


    李曉明轉頭盯著路鬆多,生氣道:“當時殿下懷疑我,我......我有些生氣罷了。”


    路鬆多笑咪咪地問道:“嘿嘿,那後來回來,是氣又消了?”


    李曉明麵不紅氣不喘的道:“後來我聽說秦州叛軍來犯,擔心殿下軍糧不夠用,


    特地采買了幾萬斤軍糧,給殿下送來,這事你們不都看見了?”


    “啪”地一聲大響,


    路鬆多突然一掌擊在案上,把旁邊的塔頓嚇了一大跳,


    隻見他怒道:“姓陳的,你瞞得過殿下,卻瞞不過我,


    你們這一行人,來北方根本就不是為了販鹽,


    你投在殿下這裏,分明是為了避禍,那趙染將軍,也必定是死於你們之手,


    快說,你們來我趙國究竟是何目的?”


    李曉明此刻酒都變作汗,從額頭上冒了出來,


    孫文宇和沈寧、昝瑞三人也都心驚,都偷偷地將手放在腰間的家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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