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喬胥安瞳孔渙散,隻有手指還在微微抽搐。


    疼痛已經燒毀了他的意識,他甚至記不清自己是誰,此刻又身在何處。


    模糊中,有人拍了拍他的臉。


    他的眼珠緩慢轉動,卻始終無法聚焦。


    “喬胥安。”


    耳邊的女聲成熟慵懶,但忽遠忽近,讓他根本聽不分明。


    他隻隱約聽到幾個字——


    “你長得真像他。”


    喬胥安艱難地動了動嘴唇,卻發不出聲音。


    這時,身旁有人撬開他的牙關,將某樣東西強硬地塞進了他的喉嚨。


    不過片刻,他的眼神重新變得清明。


    意識漸漸被拉了回來,整個世界在眼前整合重組,一切都變得愈發清晰。


    “我……”喬胥安再次開口,聲音嘶啞得駭人,“我現在在哪?”


    他努力地睜開眼打量四周,與生俱來的警惕讓他倏地攥緊了拳頭,隨時準備應對周遭可能麵臨的危險。


    然而,預想中的危險根本不存在。


    坐在床邊的,隻有一個優雅高貴的美豔女人。


    女人一襲墨色長裙襯得她肌膚如雪,罕見的珍珠項鏈在她頸間瑩瑩生光,那雙含笑的眼角藏著幾道幾不可見的細紋。瓷白的肌膚透著保養得宜的光澤,唇色是恰到好處的玫瑰豆沙紅,既不會太張揚,又襯得齒若編貝。


    她手裏端著一隻骨瓷咖啡杯,舉手投足間盡是養尊處優的貴氣。纖細的手指裹在精致的黑色蕾絲手套裏,若隱若現的肌膚與暗色花紋交織出神秘的美感。


    “這裏是懷特莊園。”她開口,聲音如手中的咖啡一樣香醇誘人,“你可以叫我茉莉。在加國,他們都叫我茉莉小姐。”


    “茉莉……”


    喬胥安倏地擰緊了眉頭。


    他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女人竟然就是懷特集團的大小姐、何青的妻子,茉莉!


    在他查到的資料裏,茉莉應該已經四十五歲了。


    可麵前的女人看上去最多三十出頭,皮膚緊致,麵容光潔,根本找不出半點歲月的痕跡。


    喬胥安狐疑地打量著她,並不相信她的身份。


    見狀,茉莉輕笑一聲:“別這麽驚訝。你應該知道,金錢就是最好的防腐劑。隻要我願意,哪怕到了一百二十歲,我還可以是這副模樣。”


    這種話,從別人嘴裏說出來或許有些誇張。


    但,她是懷特家族的大小姐。


    這個世界上近一半的財富,都牢牢掌握在她的家族手中!


    隻要她願意,她甚至可以買下整個江洲城!


    麵對這樣的人物,喬胥安眸中頓時寫滿了警惕和戒備。


    不過,此刻他才剛剛從痛苦的折磨中掙脫,身上根本提不起半點力氣。


    即便心下再怎麽抗拒,他也隻能任由旁人擺弄。


    茉莉饒有興趣地打量著他那雙漆黑暈墨的眸子,忽然伸手在他的臉上輕輕撫摸了一下。


    喬胥安下意識地想躲,但他轉動身體時卻根本感受不到實感,仿佛整個人還漂浮在疼痛的幻境裏。


    他徒勞的抵抗讓茉莉越發有興致。


    她猛地捏住他的下巴,強迫他直視她。


    “我聽說,你不是喬家親生的孩子。那你的親生父母是誰?”


    茉莉身旁立著一座華麗的中古落地燈,刺眼的燈光照得喬胥安眼眶生疼。


    他下意識地抬手擋在眼前,看到指甲縫裏還殘留著這些天痛苦掙紮時留下的血痂。


    他擰了擰眉,沒有回答茉莉的問題,隻問她:“我為什麽會在你這裏?何先生呢?”


    “是我先問的,你應該先回答我。”茉莉並沒有因他的無禮而生氣,反而耐心道。


    察覺到對方好像並沒有敵意,喬胥安的態度緩和了幾分。


    “我不知道,我沒見過他們。”他坦白,然後反問,“你為什麽要打聽我的事?”


    喬胥安並不驚訝茉莉知道他的身世。


    他不是喬家親生這件事雖然是個秘密,但以茉莉的身份地位,想要查出來並不是什麽難事。


    喬胥安更好奇的是,茉莉為什麽會對他的事感興趣?


    如果他沒有猜錯,他應該也是她主動開口從何青手裏要過來的。


    她這麽做,又是為了什麽?


    看著眼前渾身寫滿了防備的男人,茉莉唇邊揚起一抹玩味。


    她毫不隱瞞,坦然道:“當然是為了你這張臉。”


    “什麽意思?”


    喬胥安還沒反應過來。


    茉莉不再解釋,隻是伸出兩指輕輕叩響桌麵。


    片刻後,門外的女傭端來一碗熱騰騰的粥。


    “三天沒吃東西,餓壞了吧?”


    茉莉吩咐女傭將粥喂給喬胥安。


    他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


    三天來,他第一次嚐到了食物的味道。


    幾乎幹涸的味蕾重新被粥的鮮味激活,每一口吞咽都讓他心跳加速,仿佛在確認這一切的真實性。


    熱粥燙到了舌尖,他卻舍不得吐出來,這種真實的灼燒感反而讓他安心。


    “別急,慢慢吃。”


    茉莉笑著看他,那眼神好似在看一條溫馴的寵物狗。


    喬胥安十分厭惡這樣的眼神。


    但他現在沒有任何抗拒的資格。


    很快,他風卷殘雲般將一碗粥喝得幹幹淨淨。


    女傭收走餐具。


    茉莉親手拿起手帕,替他擦掉嘴角殘留的汙漬。


    看他填飽了肚子,她終於走進正題。


    “喬家破產,被黑蘭集團收購。你從前擁有的一切,現在都落在了容晝白手裏。”


    “你想說什麽?”


    “想不想拿回來?”


    “當然。”


    “我可以幫你,奪回屬於你的一切。”


    茉莉開門見山,語氣輕鬆得仿佛隻是在談論家常便飯。


    聽到這句話,喬胥安眸中閃過一抹光亮。


    不得不承認,這對他來說實在是難以拒絕的誘惑。


    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


    茉莉無疑有足夠的能力可以幫助他奪回一切,可她絕對不會平白無故地幫他。


    “你想要什麽?”


    “你覺得你現在還有什麽?”


    這話分明是平緩的語氣,可落在喬胥安耳中卻是無比諷刺。


    從前他是隻手遮天的喬氏集團董事長,而現在他不但一無所有,連曾經這具健康的身體,也在這三天非人的折磨中,逐漸被消磨成一副連抬手都困難的殘軀!


    現在的他,還有什麽能夠拿出來作為代價交換的?


    喬胥安低頭沉默。


    那雙曾經總是盛滿倨傲的眼睛,現在隻能無力地盯著地麵,仿佛地磚的縫隙裏藏著他最後一點尊嚴……


    見他垂頭喪氣,茉莉勾了勾唇角,毫不掩飾眸中直白的欲望。


    “我一開始就說過,我看上的,是你這張臉。”


    ……


    “先生,關在私宅的那個人……被夫人帶走了!”


    “你說什麽?!”


    手下趕來報告這個消息的時候,何青正和容晝白在書房談事。


    聽到手下的話,何青眉間頓時壓出一道陰沉的深壑。


    容晝白還不知道這件事。


    看到何青震怒的表情,他挑了挑眉:“什麽人這麽重要,值得你們這麽爭來搶去?”


    “是喬胥安!我把他從江洲城帶回來了。”


    何青沒有隱瞞。


    從他口中聽到這個名字,容晝白臉上的笑意也瞬間凝固。


    難怪這些天他的安排在江洲城的人一直查不到喬胥安的下落……


    原來,他早就到了加國!


    “你怎麽不早跟我說?”容晝白皺眉,語氣幾分責怪。


    何青歉疚地抿了抿嘴,沒有為自己辯解。


    容晝白看出了他的心思。


    他之所以自作主張將喬胥安關在私宅,多半是為了折磨他,給自己的女兒出氣。


    人之常情。


    他沒有再責怪他。


    他轉頭問何青的手下:“茉莉派了誰來要人?”


    “是夫人親自來的,我們都不敢阻攔!現在,人已經被夫人帶回去了!”


    “她親自來了?”


    容晝白詫異地挑眉。


    要知道,他這位姐姐出了名的金尊玉貴。


    她身價連城卻也樹敵無數,想取她性命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若非天塌下來的大事,她絕不會踏出她那座銅牆鐵壁的莊園半步。


    而現在,她居然為了區區一個喬胥安,親自找到何青的私宅去要人?!


    “這可真是件稀奇事。”


    容晝白唇邊揚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像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秘密,卻又不急著揭穿。


    何青看不透他的表情,著急地問:“現在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她帶走的人,誰去也討不回來。既然她這麽想要,給她就是了。”


    沒有人比容晝白更了解茉莉。


    她就像伏蛛網上靜待獵物的黑寡婦,那些被她的蛛絲纏住的男人,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眼下,比起喬胥安,容晝白更在意的是另一個人。


    “沒工夫跟你聊了,我得回寒山別館看看。”


    喬胥安已經猜到曲歌還沒死,而他現在又落在了茉莉手裏。


    也就是說,茉莉遲早也會知道這件事。


    曲歌現在隨時都可能會有危險。


    一想到這兒,容晝白便沒有辦法再保持絕對的冷靜。


    話音未落,他已經離開了何青的視線。


    就在他驅車趕回寒山別館的路上,一通從江洲城打來的電話又帶來了一個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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