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麽猜到曲歌在容晝白手裏的?”


    何青緩步走向狗籠,冷厲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籠子裏的人。


    沒錯。


    這個被關在狗籠裏,早已全無尊嚴的男人,便是喬胥安!


    何青將喬胥安裝進狗籠,通過私人飛機的貨艙帶回加國,然後便將他關在這裏。


    他曾經梳得一絲不苟的頭發現在散亂地黏在額前,領帶歪斜地勒著脖子,像條可笑的項圈。


    他身上的西裝價值不菲,袖口卻別著一對褪色的金屬扣。


    那是曲歌送給他的第一份禮物。


    失去她的這些日夜,他每天每夜都將它帶在身邊,不時用指腹摩挲,直到它表麵的鍍層斑駁脫落……


    他沒有回答何青的話,隻是艱難地抬起頭:“可以讓我見她一麵嗎?”


    “想見她?你配嗎?”


    何青冷笑一聲,語氣裏盡是輕蔑。


    眼前這小子將他唯一的女兒害成那副模樣,居然還有臉說要見她?


    癡人說夢!


    盡管何青已經擺明了態度,但喬胥安仍不肯放棄。


    他抓著生鏽的鐵籠,放低姿態,哀求道:“何先生,我隻要見她一麵就好。如果你能讓我見她,你想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對於喬胥安來說,此刻最重要的事,就是要親眼看到曲歌還活著。


    她必須活著!


    活到他親手了結這一切的那天!


    她這條命是屬於他的!


    如果她死了,他的愛該往哪裏去放?他的恨又該往哪裏發泄?!


    為了能夠見到曲歌,喬胥安不惜卑躬屈膝,像條狗一樣對何青搖尾乞憐。


    “何先生,我知道你恨我,怪我傷害了曲歌。但這都不是我的本意!她是我最重要的人,是我最愛的女人!我一直都想要好好珍惜她!是我錯了,是我沒能保護好她。不管你要怎麽罰我折磨我都可以,我隻希望你能留我一口氣,讓我在死之前最後看她一眼!”


    演繹深情一向是喬胥安慣用的伎倆。


    他麵不改色地編織那些情深意切的台詞,恐怕就連測謊儀都測不出他的真假。


    何青眯了眯眼,居高臨下地睨著他,仿佛在仔細衡量他口中的每一個字。


    少頃,他終於鬆口:“我可以讓你見她。不過,你得先幫我辦件事。”


    “沒問題,任何事都可以!”


    喬胥安答得毫不猶豫。


    此刻,他還不知道接下來他將要麵對的是怎樣的酷刑……


    不一會兒,何青的手下送來一隻金屬箱。


    何青戴上手套,從箱子裏取出一枚小小的膠囊。


    “知道這是什麽嗎?”


    “我聽說,懷特集團最近在研究一種新型藥物。這該不會就是……”


    “xr-13。”何青笑道,“看來,你之前沒少讓人調查懷特集團的事。”


    聽到這個代號,喬胥安眉間倏地凝起一道深壑。


    正如何青所說,自從他得知容晝白的身份後,他就一直都在調查懷特集團。


    xr-13。


    這是懷特集團最新研製出的一種超限修複型藥物。


    傳聞中,這種藥能使人在72小時內完成全身細胞級再生。


    重傷者髒器複原,絕症患者腫瘤消退,衰老組織逆齡更新……


    可以說,一旦這款藥物真的研發成功,將會是人類醫學史上最偉大的突破之一。


    它將徹底改變現有的醫療模式,讓許多曾經被認為無法治愈的疾病成為曆史!


    這樣神奇的東西,喬胥安一直懷疑它是否隻是懷特集團推出來造勢的傳言,而並非真實存在。


    但,此刻它就在他眼前!


    隻不過,看何青臉上的表情,這藥似乎並不是傳聞中那麽簡單。


    喬胥安隻片刻便猜到了何青的用意。


    “何先生,是想讓我試藥?”


    “聰明。”


    何青攤了攤手,又從金屬箱中取出一份實驗報告,扔在喬胥安麵前。


    喬胥安努力看清了地上散落的紙張上寫著的那些字——


    “當藥劑注入血管的瞬間,受試者會立即感受到千萬根燒紅的鋼針在骨髓中遊走的劇痛。這種痛感會呈幾何倍數增長……


    “12小時內,受試者的神經係統將達到承受極限;24小時內,受試者的神經係統開始全麵崩潰,痛覺感知將被無限放大;48小時後,多數受試者會出現嚴重的現實解體症狀……”


    “在整個過程中,受試者的意識會保持異常清醒。72小時後,他們的痛覺閾值被永久重置……”


    密密麻麻的字落在喬胥安眼中,讓他眉頭越擰越緊。


    見他麵色鐵青,何青冷笑:“怎麽,怕了?”


    “是不是隻要我願意試藥,你就一定會讓我見曲歌?”


    喬胥安沒有過多猶豫,隻是再三確認何青的承諾。


    然而,何青根本不可能給他肯定的答案。


    他語氣森冷:“你搞清楚,你現在根本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有辦法讓你成為xr-13的試驗品。不過,如果你的表現能夠讓我滿意,我興許真的會考慮讓你見我女兒一麵。”


    “好,我答應。”


    喬胥安答得爽快。


    不等何青動手,他自己伸手一把抓過他手裏的膠囊,直接吞了下去。


    看到他這麽迫不及待,何青又是一聲冷笑。


    他擺了擺手,對身後的手下吩咐道:“這幾天看好他,別讓他死在這兒!”


    話音未落,何青轉身離開。


    喬胥安忐忑不安地麵對著一片漆黑的房間,默默等待著酷刑的來臨。


    起初,隻是胃裏有一陣微微的灼燒感。


    但很快——


    劇痛如烈火般從五髒六腑炸開!


    喬胥安猛地弓起身子,身體不受控製地在鐵籠中掙紮扭曲,撞得整個籠子哢哢作響。


    全身肌肉異常地痙攣,每一寸骨骼都仿佛被千萬根鋼針穿刺,血管裏像灌了滾燙的岩漿,燒得他幾乎窒息……


    他死死咬住牙關忍耐,額角青筋暴起,冷汗如雨般滾落,浸透了襯衫。


    可即便如此,他仍不肯發出一絲哀嚎的聲音,隻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低啞的喘息……


    房間左上角的監控攝像頭將這一切拍下。


    監視器前,何青冷漠地看著這一切。


    對他來說,喬胥安此時所受的痛苦,遠不及他女兒的千分之一!


    他要他受盡折磨,生不如死!


    直到他真正學會懺悔為止!


    ……


    喬胥安已經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了。


    每一根神經都在尖叫,仿佛有人用鈍刀一點點刮著他的骨髓。


    神經係統崩潰,痛覺被無限放大——


    布料摩擦皮膚的感覺像砂紙,連心跳都變成一下下重錘,砸得胸腔生疼。


    他眼前的世界開始出現黑斑,耳膜隨著脈搏鼓脹,血液流動的聲音在顱骨內嗡嗡回蕩。


    腦仁像被攪碎一樣劇痛,他瘋狂地用頭撞擊鐵籠,但換來的不是緩解,而是更加可怕的折磨。


    疼痛像無數細小的鋼針,從骨頭縫裏往外鑽。


    他整個人蜷縮成一團,渾身止不住地發顫。


    恍惚間,他看見眼前好像有黑影在蠕動。


    他伸手去抓,卻撲了個空。


    那是幻覺,但他分不清……


    不知過了多久,長時間沒有進食喝水的他又一次產生了新的幻覺。


    鐵籠的鏽跡變成了流淌的鮮血,整個世界都好像在不停旋轉。


    他想起了小時候被喬敬仁虐待,被關在蔚園別墅地下室裏的那段時間——他身上的傷口沒有人幫他包紮,時間久了便開始腐爛化膿,讓他高燒不退。


    連續數日的高燒帶來的痛苦,他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


    此刻,他好似又經曆了同樣的痛苦。


    隻不過,這次他清晰地感受到那種灼熱溫度是從骨頭裏鑽出來的,每次呼吸都像吞下一把碎玻璃……


    喉嚨已經啞了,隻能發出斷斷續續的氣音,連哀嚎都成了奢望。


    連續許久沒有進食喝水,喬胥安隻覺得自己身體裏的五髒六腑都像是被人掏空了一樣。


    好不容易有人給他送來一壺水。


    他顫抖的手指根本握不住壺柄,水還沒味道嘴邊,已經灑了大半。


    他像狗一樣舔著地上的水漬,嚐到了自己的血和汗,舌頭碰到粗糙的地麵,連這點觸感都疼得他渾身發抖……


    48小時。


    現實解體。


    喬胥安根本分不清自己是醒著還是在做一場無比真實的噩夢。


    天花板扭曲成張牙舞爪的漩渦,牆壁像活物一樣會呼吸起伏。


    他恍惚看見曲歌站在角落對他笑……


    可當他伸手去抓,那張臉竟突然變成了喬晚晚猙獰的笑!


    疼痛已經成了像呼吸一樣的常態,他甚至開始習慣它,就像習慣自己的心跳。


    但每一次呼吸,肺部都像被灌進滾燙的鉛水,胃袋絞成一團,腸子仿佛打了死結。


    他聽見有人在說話,但分不清是真實還是幻覺。


    有時是曲歌在他耳邊一遍一遍詛咒他永遠得不到愛,有時是他自己的聲音在腦子裏反複提醒他必須堅持到最後一刻……


    隻有堅持下去,才能再見到她……


    時間變得毫無意義,每一秒都被拉長成永恒的痛苦!


    ……


    三天後。


    當房間的門再次打開時——


    喬胥安扭曲地蜷在籠子裏,一動不動。


    四周都是他自己的血汗和排泄物,整個房間裏充斥著令人難以忍受的惡臭。


    一雙價值不菲的高跟鞋踏過滿地狼藉,優雅地走向房間正中的狗籠。


    兩根裹在黑色蕾絲手套裏的纖長手指輕輕伸過去,探了探他的鼻息。


    “還活著。”


    “把人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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