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那絕不是真正的冰裂聲。在這艘鋼鐵鑄就的核動力巨獸深處,那是精密合金在異常高溫和應力下瀕臨極限的呻吟,是冷卻管道被惡意破壞後,高壓冷卻劑泄漏、衝擊金屬內壁發出的、令人牙酸的摩擦與撕裂!每一聲“哢嚓”,都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維克多·伊萬諾夫的心口,也砸在每一個試圖挽救它的人緊繃的神經上。


    “蘇總!江先生!數據還在飆升!‘冰晶’陣列失效超過70%!反應堆核心溫度…距離臨界紅線隻剩不到三十五分鍾!”維克多嘶啞的聲音在“北風號”船橋內回蕩,帶著絕望的顫音。臨時接入的戰術屏幕上,那根象征死亡的紅色曲線如同失控的毒蛇,瘋狂向上竄升,下方代表安全閾值的綠色橫線顯得如此脆弱不堪。


    江嶼的目光如同冰封萬年的寒鐵,死死鎖在屏幕上瘋狂跳動的數據流上。他修長的手指在虛擬鍵盤上快得隻剩下殘影,一串串常人難以理解的複雜指令如同疾風驟雨般輸入。屏幕上的代碼瀑布般刷新,試圖尋找那被沙漏惡意鎖死的係統後門。


    “常規路徑全被堵死,對方用的是‘蠕蟲巢’變種,自我複製速度極快,常規殺滅無效,隻會加速係統崩潰!”江嶼的聲音透過防風麵罩,冷冽如刀刮過冰麵。


    “那就走非常規!”蘇晚的聲音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猶豫。她猛地拉下防風麵罩,露出那張被極地寒風刮得微紅、卻寫滿決絕的臉,眼神銳利如出鞘的冰刃。“沈岩!‘冰刃’!目標不變!強攻核心控製室!物理接管!清除所有阻礙!”


    “是!”代號“剃刀”的隊長聲音如同鋼鐵摩擦,帶著冰冷的殺意。六名如同冰原雕塑般的戰士齊刷刷拉動槍栓,檢查裝備,動作迅捷而無聲。


    “等等!”江嶼突然出聲,手指在屏幕上一個極其隱蔽的、代表船體結構應力點的三維模型上重重一點。“‘冰晶’陣列失效,意味著反應堆核心外圍的物理防護屏障正在逐一失效。常規路線要穿過b3、b4兩層甲板,距離太遠,時間不夠!”


    他深邃的目光轉向維克多,帶著一種洞穿一切的壓迫感:“維克多,船體結構圖上,從我們目前所在的輪機艙應急通道口,直接打穿到反應堆核心控製室下方的主冷卻劑循環泵艙,最短路徑需要穿透幾層合金隔板?厚度多少?”


    維克多愣了一下,隨即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聲音都變了調:“江…江先生!您是說…直接打穿?!那…那是超強度鈦合金和複合陶瓷隔層!最薄處也有二十公分!而且內部有高壓管道和能量傳導線路!強行破拆,萬一引發連鎖反應…”


    “總比四十分鍾後大家一起化為灰燼強!”蘇晚厲聲打斷,眼神沒有絲毫動搖,“沙漏鎖死了控製權,就是算準了我們常規手段來不及!他們想玩大的,那就奉陪到底!”她看向江嶼,“最短路徑,需要什麽?”


    “定向聚能破甲彈,極限模式。”江嶼的聲音冷得掉渣,目光掃向“冰刃”小隊中一個身形格外壯碩、背負著沉重箱式裝備的戰士,“‘重錘’!你的‘開罐器’,能不能在十秒內,在二十公分超強合金上開出一個直徑八十公分的臨時通道?避開所有標注的紅色高危管道區!”


    被稱作“重錘”的戰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拍了拍背後沉重的裝備箱,聲音嗡嗡作響:“報告江先生!隻要坐標給得準,八秒!保證比開午餐肉罐頭還利索!”


    “好!”江嶼不再廢話,手指在戰術平板上飛快劃動,將一條精確到厘米的穿透路徑坐標,連同需要規避的高危區域三維模型,瞬間同步到“重錘”和所有隊員的頭盔顯示器上。“剃刀,你帶‘灰狼’、‘夜鷹’負責清除通道內可能的抵抗!‘手術刀’負責電子壓製,幹擾可能殘留的自動化防禦!‘重錘’,通道打開後,第一時間建立穩固支撐!蘇晚,你和我,跟第二波!維克多,你留在這裏,死盯數據!一旦通道打開,我需要你立刻通過這條物理備用線路,”他指向一根臨時從“北風號”緊急拉過來的粗壯線纜,“嚐試強行接入核心控製室最底層的硬接線端口!哪怕隻能恢複部分監控和手動閥門控製!”


    “明…明白!”維克多用力點頭,仿佛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行動!”江嶼一聲令下,如同吹響了衝鋒的號角。


    “冰刃”小隊如同六道黑色的閃電,瞬間撲向“深海雷霆”號輪機艙深處那個不起眼的應急通道口。厚重的防爆門被“剃刀”用特製破門炸藥無聲撕開。一股混合著機油、臭氧和金屬灼熱氣息的渾濁熱浪撲麵而來,深處那令人心悸的“哢嚓”聲更加清晰,如同巨獸垂死的喘息。


    通道內光線昏暗,隻有應急燈發出慘綠的光。地麵微微震動,腳下傳來不祥的嗡鳴。六人呈標準戰術隊形,無聲而迅疾地向前突進。頭盔上的熱成像和微光夜視儀將前方扭曲的鋼鐵通道映照得一片慘綠。


    突然!


    “噠噠噠噠——!”


    刺耳的槍聲毫無征兆地從前方拐角處的陰影中爆響!密集的子彈如同毒蜂般潑灑過來,打在通道的合金牆壁上,濺起一片刺目的火花!


    “左側掩體!壓製!”剃刀一聲低吼,瞬間縮身到一台巨大的備用發電機後麵。其餘隊員反應快如鬼魅,各自尋找掩體,手中的突擊步槍瞬間噴吐出致命的火舌!


    “灰狼”一個精準的點射,拐角處一個探頭射擊的黑影應聲倒地!但更多的火力點從通道深處和上方通風管道口冒出!對方顯然也預料到他們會走這條捷徑,埋伏了重兵!


    激烈的交火瞬間在狹窄的通道內爆發!子彈橫飛,打在冰冷的鋼鐵上發出刺耳的尖嘯,跳彈在通道內亂竄!火光閃爍,映照著雙方扭曲而猙獰的麵孔。沙漏的亡命徒穿著深藍色的維修工服,眼神瘋狂,悍不畏死地堵在通往泵艙的必經之路上!


    “手術刀”蹲在一個配電箱後,手中的戰術電腦屏幕飛速滾動,他猛地按下幾個鍵:“幹擾彈發射!通道上方通風口有自動機槍!”


    “嗤——!”


    幾枚特製的電磁脈衝幹擾彈被精準射入通風管道深處!一陣刺耳的電流噪音響起,上方幾個剛冒出槍口的自動機槍瞬間啞火,冒出黑煙!


    “重錘!機會!”剃刀大吼!


    “來了!”那壯碩的身影如同坦克般衝出掩體,無視擦身而過的子彈,幾步衝到通道盡頭一麵布滿粗大管道、看起來堅不可摧的合金牆壁前!他背後沉重的箱式裝備瞬間展開支架,一個閃爍著幽藍光芒的錐形鑽頭對準了江嶼標記好的坐標點!


    “開罐!!”重錘咆哮著按下了激發按鈕!


    “嗡——!!!”


    一道刺目到極致的藍白色光束瞬間爆發!沒有震耳欲聾的爆炸,隻有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高頻到極點的尖銳嗡鳴!那光束如同燒紅的烙鐵刺入黃油,接觸點的超強合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赤紅、軟化、熔穿!熾熱的金屬熔液如同岩漿般滴落,發出“滋滋”的聲響,在冰冷的地板上凝結成扭曲的黑色疙瘩!


    “五秒!”重錘死死盯著儀表讀數,額頭青筋暴起!


    通道內,戰鬥進入白熱化!剃刀和灰狼、夜鷹三人組成三角火力網,死死頂住從通道深處湧來的亡命徒!子彈呼嘯,血花飛濺!一名沙漏分子嚎叫著扔出一枚手雷!


    “小心!”夜鷹眼疾手快,一腳將滾到腳下的手雷踢回拐角!


    “轟——!”劇烈的爆炸氣浪將幾名衝出來的敵人掀飛!


    “八秒!通道成型!”重錘的吼聲如同驚雷!


    嗡鳴聲戛然而止!那麵二十公分厚的合金隔層中央,赫然出現了一個邊緣還在流淌著赤紅熔液的、直徑近一米的、不規則圓形洞口!洞口後麵,是更加巨大的空間,閃爍著幽藍和暗紅色警示燈的複雜管道叢林,以及震耳欲聾的泵機轟鳴聲——主冷卻劑循環泵艙!核心控製室就在這泵艙的正上方!


    “支撐架!快!”重錘一邊吼著,一邊從裝備箱裏抽出兩根粗壯的液壓支撐杆,狠狠插入洞口邊緣滾燙的合金縫隙中,迅速撐開固定!


    “通道安全!清除!”剃刀的聲音帶著喘息,他和灰狼、夜鷹解決了最後幾個負隅頑抗的敵人,通道內暫時安靜下來,隻剩下硝煙和血腥味彌漫。


    江嶼和蘇晚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洞口。蘇晚看都沒看腳下還在冒煙的屍體和滾燙的洞口邊緣,縱身一躍,矯健地穿過洞口,穩穩落在泵艙布滿油汙和冷凝水的地麵上。江嶼緊隨其後。


    泵艙內空間巨大,如同鋼鐵巨獸的心髒地帶。數十根粗細不一的管道縱橫交錯,塗著不同顏色的警示漆,巨大的冷卻循環泵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空氣灼熱而潮濕,彌漫著刺鼻的化學藥劑和臭氧的味道。頭頂上方,就是核心控製室的金屬底板。那令人不安的“哢嚓”聲在這裏更加清晰,甚至能感覺到腳下傳來的異常震動。


    “手術刀!接入!”江嶼指向泵艙角落裏一個被厚重防護蓋保護的、布滿粗大線纜的接口箱。


    “手術刀”立刻上前,用特製工具撬開防護蓋,將攜帶的物理連接線插入其中一個標有“緊急手動控製(底層)”的端口。他手指在戰術電腦上飛速敲擊。


    “蘇總!江先生!”維克多嘶啞而激動的聲音通過頭盔內置通訊傳來,“物理線路接通了!天啊!我看到了!核心控製室的主係統被一種極其惡意的邏輯炸彈完全鎖死!它在強製解除‘冰晶’陣列的最後幾道安全協議!反應堆溫度…距離臨界紅線隻剩不到十五分鍾了!冷卻劑循環流量隻有正常值的30%!還在下降!”


    “手動閥門位置!”蘇晚的聲音冰冷如鐵,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周圍複雜的管道叢林。


    “在…在你們正前方!那組最大的藍色主循環管道交匯處!看到那個紅色的、帶巨大轉輪的手動截流閥了嗎?順時針旋轉到底,可以強行打開最大流量!旁邊那個黃色的,是泄壓閥,絕對不能動!還有,泵艙上方,靠近控製室底板的位置,有一個緊急注入口!那裏可以手動注入高濃度中子抑製劑!這是最後的物理降溫手段了!但操作極其危險!需要同時操作!”


    蘇晚和江嶼的目光瞬間鎖定目標——那巨大的紅色轉輪閥門,以及泵艙頂部一個被多重防護鎖保護著的、標有骷髏頭危險標誌的合金注入端口。


    “剃刀,你帶灰狼、夜鷹守住通道口和泵艙入口!手術刀,你負責鎖定主係統邏輯炸彈,嚐試製造幹擾,延緩它的破壞速度!重錘,跟我來,準備開注入口!”江嶼語速飛快地下令。


    “重錘”扛起一個沉重的、裝有銀白色金屬罐的裝備箱,跟著江嶼衝向泵艙頂部。蘇晚則毫不猶豫地撲向那巨大的紅色手動截流閥!


    閥門巨大,轉盤冰冷刺骨,上麵凝結著厚厚的油汙和冰霜。蘇晚雙手抓住冰冷的金屬輪盤,用盡全身力氣猛地一擰!


    “嘎吱——!”


    轉盤紋絲不動!仿佛被焊死了一般!


    巨大的反震力讓蘇晚手臂發麻!她眼神一厲,沒有絲毫停頓,身體下沉,雙腿如同紮根般蹬地,腰腹核心力量瞬間爆發!防寒作戰服下,肌肉線條瞬間繃緊!她口中發出一聲低沉的悶哼,全身力量灌注於雙臂!


    “給我——開!!!”


    “哢…哢哢…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響起!那巨大的紅色轉盤,在蘇晚恐怖的爆發力下,終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極其緩慢地…開始轉動!


    每一寸轉動,都仿佛在對抗千鈞之力!汗水瞬間從蘇晚額角滲出,又被極地的寒氣凍結成細小的冰晶。她咬緊牙關,手臂上的肌肉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顫抖,眼神卻燃燒著絕不屈服的火焰!


    與此同時,泵艙頂部。


    “重錘”用特製的液壓剪,粗暴地剪斷了注入口的多重防護鎖鏈。江嶼則用激光切割器,精準地熔斷了最後一道電子鎖。防護蓋被“重錘”一把掀開,露出裏麵複雜的閥門和連接口。


    “江先生!注入端口開啟!但需要手動加壓!壓力必須穩定在300個大氣壓以上,才能衝破反應堆外圍的逆止閥!”重錘將連接著銀白色金屬罐的粗大軟管快速接上注入口。


    江嶼看著那個需要手動搖動、如同老式抽水機般的巨大加壓手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你來加壓!壓力表我看!”


    “是!”重錘龐大的身軀立刻抱住那冰冷沉重的加壓手柄,如同推磨般開始奮力搖動!沉重的齒輪發出巨大的“嘎啦嘎啦”聲!壓力表的指針,開始極其緩慢地向上爬升!


    “蘇總!閥門打開進度10%!冷卻劑流量回升到35%!但…不夠!遠遠不夠!溫度還在升!”維克多的聲音帶著哭腔。


    “邏輯炸彈太強!我隻能幹擾它15%的運行效率!它在加速!”手術刀的聲音也帶著焦急。


    “壓力…80…100…太慢了!江先生!這玩意兒…太沉了!”重錘氣喘如牛,手臂肌肉虯結,搖動手柄的速度已經快到極限!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戰術屏幕上,那根紅色的死亡曲線,距離代表毀滅的臨界紅線,隻剩下最後…一根頭發絲的距離!


    泵艙內,空氣仿佛凝固成了鉛塊,沉重得讓人窒息。


    蘇晚全身的力量都壓在那巨大的紅色輪盤上,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冰冷的金屬幾乎要嵌入她的掌心。輪盤轉動得依舊緩慢而艱澀,每一次微小的挪動都伴隨著骨骼摩擦般的“嘎吱”聲,仿佛在對抗整個鋼鐵巨獸的垂死掙紮。汗水混合著油汙從她緊繃的下頜滑落,滴在冰冷的地板上瞬間凍結。35%…38%…冷卻劑流量的回升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


    頭頂上方,重錘的咆哮如同受傷的野獸,他龐大的身軀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每一次推動那巨大的加壓手柄都讓全身肌肉賁張如鐵,手臂上青筋如同虯龍般暴起!壓力表的指針在劇烈顫抖中,艱難地爬升著:120…150…距離300大氣壓的目標,遙不可及!時間!最缺的就是時間!


    “江先生…壓力…上不去!這鬼東西…阻力太大了!”重錘的聲音帶著力竭的嘶啞。


    江嶼站在重錘身旁,如同定海神針。他深邃的目光死死盯著那根瘋狂逼近紅線的死亡曲線,又掃過蘇晚那邊艱難轉動的閥門,最後落回壓力表上那緩慢蠕動的指針。頭盔下的側臉線條緊繃如刀削,眼神卻冷靜得可怕,仿佛在急速運算著某種絕境下的方程式。


    突然,他動了!


    沒有衝向閥門,也沒有去幫重錘。他猛地轉身,幾步衝到旁邊一組布滿複雜儀表和閥門的次級循環管道旁!這組管道塗著醒目的黃色警示漆,連接處正發出不祥的“嘶嘶”漏氣聲,壓力指針在危險區域瘋狂擺動!


    “江先生!那是泄壓旁路!不能動!”維克多驚恐的聲音幾乎要撕裂通訊頻道,“強行操作會引起連鎖…”


    “閉嘴!”江嶼厲聲打斷,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他根本沒有試圖去操作閥門,而是閃電般抽出腿上槍套裏一把特製的、槍口粗大的重型手槍——破障槍!槍口毫不猶豫地對準了那組黃色管道靠近主循環係統的一個關鍵連接法蘭盤!


    “蘇晚!重錘!閉眼!”江嶼的吼聲如同驚雷!


    蘇晚和重錘幾乎是本能地瞬間閉緊雙眼!


    “砰——!!!”


    一聲沉悶到極致的巨響!破障槍噴出的是並非子彈,而是一團高度壓縮的惰性氣體和特種合金粉末!那團物質在接觸法蘭盤的瞬間,產生了恐怖的定向爆破衝擊!


    “轟隆——!!!”


    劇烈的爆炸衝擊波在狹窄的泵艙內橫掃!灼熱的氣浪裹挾著金屬碎片和火星猛地擴散!蘇晚和重錘即便閉著眼,也被這近在咫尺的爆炸震得氣血翻湧,耳朵嗡嗡作響!


    但爆炸的效果立竿見影!


    那組失控的黃色泄壓管道被炸得扭曲變形,原本瘋狂泄漏的高壓氣體瞬間被扭曲的金屬強行堵塞了大半!更關鍵的是,爆炸產生的巨大衝擊力,如同一個無形的巨錘,狠狠撞在主循環管道係統上!


    “嘎吱——轟!!!”


    蘇晚正拚死轉動的那個巨大的紅色輪盤,被這突如其來的、來自管道係統的劇烈震動和應力衝擊,猛地向前帶動了整整一大圈!


    “冷卻劑流量!65%!飆升!!”維克多狂喜到破音的吼叫傳來!


    與此同時,爆炸衝擊波也狠狠撞在重錘正在死命搖動的加壓泵上!


    “哐當!!”


    加壓手柄在巨大外力的加持下,被重錘拚盡最後力氣猛地推到了極限位置!


    “壓力!320!超壓!!注入!!!”重錘吼得嗓子都劈了!


    銀白色的高濃度中子抑製劑,在遠超設計值的恐怖壓力下,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衝開逆止閥,通過粗大的軟管,瘋狂注入反應堆核心外圍的緊急冷卻回路!


    奇跡發生了!


    戰術屏幕上,那根如同毒蛇般瘋狂上竄、幾乎已經觸碰到臨界紅線的死亡溫度曲線,猛地一頓!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死死扼住了喉嚨!然後,在維克多和手術刀難以置信的注視下,開始…緩緩…回落!


    滴…滴…滴…


    刺耳的、代表最高級別熔毀危機的警報聲,頻率開始變緩,最終…徹底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代表係統正在恢複穩定的、平穩的電子提示音!


    泵艙內,一片狼藉。爆炸的硝煙還未散盡,扭曲的管道冒著青煙,地上散落著金屬碎片。蘇晚鬆開幾乎失去知覺的雙手,靠在滾燙的管道上劇烈喘息,汗水浸透了內襯。重錘脫力般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江嶼緩緩放下冒著青煙的破障槍,麵罩下的胸膛也在微微起伏。他看了一眼戰術平板上那根終於開始下降的紅色曲線,深邃的眼眸中,那冰封的寒意才稍稍融化了一絲。


    然而,這劫後餘生的平靜隻維持了不到三秒!


    “嗡——!!!”


    一聲低沉到極致、卻穿透力極強的震動,如同來自深海巨獸的咆哮,猛地從船體深處傳來!整個泵艙,乃至整艘“深海雷霆”號,都開始劇烈搖晃!頭頂的燈光瘋狂閃爍!


    “怎麽回事?!”蘇晚瞬間警覺,強撐著站直身體。


    “不是反應堆!”手術刀的聲音帶著驚駭,他麵前的屏幕切換到外部聲呐監控,“是水下!有東西!速度極快!正高速接近我們!聲紋特征…是超空泡魚雷!至少三枚!目標…鎖定‘深海雷霆’號!!!”


    沙漏的殺招,一環扣一環!地麵滲透失敗,空中打擊被攔截,最後的底牌,竟然是潛伏在冰海之下的致命一擊!他們要徹底將這艘船,連同船上所有的人,以及“冰棺”的秘密,一起葬入冰冷的北冰洋底!


    “規避機動來不及了!”維克多的聲音帶著絕望的嘶啞,“距離太近!速度太快!”


    江嶼眼神瞬間冰封!他猛地看向蘇晚,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匯,瞬間讀懂了彼此眼中的決絕——棄船!但核心控製室的數據硬盤和維克多本人,必須帶走!


    “剃刀!放棄所有外圍!目標核心控製室!爆破門!搶人搶硬盤!立刻!!”江嶼的指令如同冰雹砸下!


    “重錘!手術刀!掩護蘇總,帶上維克多,撤向‘北風號’!快!!”蘇晚同時厲喝!


    整個泵艙瞬間再次化為戰場!剃刀帶著灰狼、夜鷹如同猛虎般撲向通往控製室的應急樓梯!爆破聲和激烈的交火聲瞬間在頭頂炸響!重錘和手術刀一左一右架起還有些發懵的維克多,蘇晚持槍斷後,幾人快速衝向剛剛被炸開的那個熔穿洞口!


    “轟!!!”


    第一枚超空泡魚雷狠狠撞在“深海雷霆”號龐大的船體中部偏下的位置!恐怖的爆炸衝擊力讓整艘巨輪如同被巨人狠狠踹了一腳,猛地向一側傾斜!鋼鐵撕裂的巨響震耳欲聾!爆炸點上方,巨大的火光混合著濃煙衝天而起!


    蘇晚幾人被劇烈的震動狠狠掀翻在地!刺耳的金屬扭曲聲、管道破裂的噴射聲、海水瘋狂湧入的轟鳴聲瞬間充斥了整個空間!


    “走!!”江嶼一把拉起蘇晚,聲音在爆炸的巨響中依舊清晰如刀!他的身影如同磐石,在劇烈搖晃、不斷傾斜的船體中,硬生生為蘇晚和維克多他們撐開一條通往洞口的路!


    洞口外,“北風號”補給船在爆炸的衝擊波下劇烈顛簸,伊戈爾船長聲嘶力竭地吼叫著,指揮水手死死穩住連接兩船的跳板和纜繩!


    就在蘇晚、江嶼帶著驚魂未定的維克多和抬著沉重數據硬盤箱的剃刀等人,剛剛驚險萬分地跳回“北風號”劇烈搖晃的甲板時——


    “轟隆!轟隆!!!”


    另外兩枚魚雷,如同死神的親吻,精準地命中了“深海雷霆”號動力艙和艦橋下方的要害部位!


    這一次,毀滅性的爆炸連成一片!龐大的核動力破冰船發出最後一聲驚天動地的哀鳴!巨大的火球混合著濃煙吞噬了小半個船體!鋼鐵結構如同脆弱的餅幹般扭曲、斷裂!冰冷刺骨的海水瘋狂湧入破口,巨大的船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傾斜、下沉!


    “深海雷霆”號,這艘象征著人類極地工程巔峰的鋼鐵巨獸,正在北冰洋刺骨的海水中,走向它悲壯的終焉!


    “北風號”在爆炸的衝擊波和海浪中如同狂風中的落葉,被狠狠推開老遠。伊戈爾船長拚盡全力才勉強穩住船身。


    甲板上,蘇晚、江嶼和所有人,都沉默地望著那艘正在沉沒的巨輪。火光映照著他們沾滿油汙和硝煙的臉,眼神複雜。劫後餘生的慶幸,被巨大的損失和沙漏的狠毒所取代。


    “沙漏…”蘇晚的聲音冰冷得如同極地的寒風,望著海麵上那片燃燒的殘骸和翻湧的漩渦,鴿血紅的耳墜在火光中劃過一道冰冷的弧光,“這份‘賀禮’,我們…記下了。”


    江嶼站在她身側,深灰色的防風大衣在寒風中獵獵作響。他沒有說話,隻是望著那漸漸被海水吞噬的火焰,深邃的眼眸中,冰封的殺意如同萬年不化的冰川,無聲地蔓延。他伸出手,握住了蘇晚冰冷但異常穩定的手。


    就在這時,沈岩那岩石般的身影快步從船艙內走出,臉色是從未有過的凝重。他徑直走到蘇晚和江嶼麵前,無視了正在沉沒的巨輪,聲音低沉得如同悶雷:


    “蘇總,江先生。國內…出事了。”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重量:“剛剛接到緊急線報。三小時前,一夥不明身份的人,襲擊了您父親蘇大強在老家鎮上的新住處。蘇老先生…被強行帶走了。現場…留下了這個。”


    沈岩緩緩攤開手掌。掌心,躺著一枚小小的、用劣質金屬打造的、正在翻轉的沙漏徽章。粗糙的邊緣,在“深海雷霆”號沉沒的火光映照下,反射著冰冷而惡毒的光。


    極地的寒風,似乎在這一刻,變得更加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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