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陸醫生臉色頓住。


    顧傾城笑,“我說他倆有戲,你非說不可能——現在證明我的判斷是對的。”


    陸君堯明白過來,“你是說……許落顏睡了周伽南?”


    “什麽啊!他倆彼此傾心,一拍即合。”傾城不能接受陸君堯把她閨蜜說得像女流氓一樣。


    陸君堯疑惑:“確定周伽南沒被下藥或灌醉什麽的?”


    畢竟以他對死黨的了解,許落顏的確不是周伽南的菜。


    顧傾城一個冰冷的眼刀飛過去,陸醫生立刻噤聲。


    可縱然這樣,傾城也不高興,“在你眼裏,許落顏就那麽配不上周伽南?”


    “沒有,我是覺得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陸醫生求生意識很強,連忙表態。


    不過,這也是他真心話。


    雖說戀愛自由,且好兄弟的人品也沒問題——但在大多數人眼中,前任多了就等同於“渣男”、“海王”。


    尤其是女生眼裏,這更是“罪孽深重”。


    好在周伽南一向有自知之明,所以他交女友絕不會找這種沒有經驗,思想行為保守,又背負著“責任使命”的姑娘。


    倒不是說瞧不上人家,隻是單純地不想傷害對方。


    但這次例外讓陸君堯想不通——那家夥怎麽就破例了?


    他不怕惹了許落顏,以後吃不了兜著走?畢竟這姑娘法學碩士出身,以後是要當律師的。


    律師意味著什麽?


    巧舌如簧,手段了得,得理不饒人,無理鬧三分。


    這一係列心理生活,陸君堯嘴上沒說,但臉上顯露出一些。


    顧傾城對丈夫何其了解,瞅了他一眼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你以為許落顏是那種隻能攀著大樹存活的菟絲花?這年頭,沒有女人離了男人活不了的。”


    她這話本意是替閨蜜說話,證明許落顏也能拿得起放得下,就算兩人以後分手,她也不會對周伽南糾纏不放。


    但陸君堯卻從中聽出了威脅的意味。


    仿佛在說,老婆離了他也能活。


    所以他下意識接了句:“可男人離了女人活不了。”


    不要覺得這話是在舔。


    這也是社會現實。


    男人一生,不過是在老娘跟新娘之間過渡。


    若到晚年不幸老伴走在前麵,那八成還要分分鍾續一個“晚娘”——晚年娘子。


    顧傾城本來在訓他的,被他這話一接,突然不知說什麽好了。


    兩人對視一眼,陸君堯感受到妻子的鬱悶,下意識笑了笑想湊過去親親她做為安撫,可又被顧傾城及時推開。


    “……”陸君堯皺眉,在心裏無聲歎息。


    半年。


    半年不能親熱,想想就覺悲慘。


    偏偏在他最悲慘的時候,好兄弟還又開始了新戀情——這一對比,簡直就是一個春風明媚,一個天寒地凍。


    陸君堯把傾城翻來翻去,渾身手腳都按捏一遍,剛忙完,手機響起。


    “喂,浩明……”


    陸浩明道:“小叔,顧如意醒了。”


    陸君堯神色淡淡:“脫離危險期了?”


    “那倒沒有,醫生說她肺部感染嚴重,艾滋病毒已侵犯全身淋巴係統,皮膚也開始出現潰爛,還有其它很多問題。”


    陸浩明記不住那些專業名詞,就知道顧如意現在很慘。


    “嗯,知道了。”


    掛了電話,陸君堯看向妻子,“顧如意醒了,你之前不是說要去看看?”


    顧傾城深感意外,“她真是命硬啊。”


    “也硬不了多久。”陸君堯解釋:“原本,如果她安心養著,積極配合治療,即便攜帶艾滋病毒,也可以有十幾年甚至更長的生存期。可她不停地作死,如今身體已被掏空,免疫力喪失,病毒侵犯全身組織,拖不了多久的。”


    “既然如此,那我當然要去看看了。”顧傾城問他,“你有空?”


    “嗯,科室工作安排下就行。”


    顧傾城這些日子雖調養不錯,但傷筋動骨一百天,腰椎還是不能承受長時間站立。


    陸君堯扶著她起床,給她換好衣服,然後用輪椅推著她出門了。


    在病房悶了半個多月,終於能出門逛逛,顧傾城一路上都盯著外麵。


    短短數日,路邊的樹已經散盡黃葉,光禿禿了。


    車上的電台正在播放天氣預報,接下來幾日強降溫,可能迎來今冬第一場雪。


    她無意識呢喃了句:“要下雪了。”


    陸君堯回應:“怎麽,你喜歡下雪?”


    她沒回應,隻是想到被拐賣的三年裏,她最怕下雪、化雪。


    因為難以形容的冷。


    她凍到受不了時,甚至會跟豬貼到一塊睡著。


    那時候,每天腦子裏想的都是怎麽活下去,怎麽多活一天。


    那時候,她沒敢想自己還能有今天的好日子。


    那時候,她一遍一遍在腦海裏演練著將來如何報複顧如意。


    如今,終於實現了。


    顧如意快要死了……


    陸君堯見她不言語,神色怔怔地看著外麵,像是累了,又像是發呆。


    他伸手將妻子攬到懷裏,“困了就睡會兒,到了叫你。”


    顧傾城回過神來,又要從他懷裏離開。


    他無奈又好笑地道:“抱抱不礙事的,那病毒沒有你想想的那麽可怕。”


    說完,他胳膊用力,將已經掙脫開的女人又攬進了懷裏……


    因為陸君堯事先打好招呼,所以他們到達婦幼後,換上無菌服直接進了icu。


    顧如意果然蘇醒了。


    隻是她的身體依然很虛弱,那些連接她身體的管線,正源源不斷地抽出她身體裏的廢血跟一些積液,光看著就讓人膽戰心驚。


    原本她像活死人一樣躺著,沒有任何反應,監視儀器上的心跳略低於常人,也平平靜靜。


    可當她看到朝自己走來的兩人,看清坐在輪椅上的那張臉,她眼眸突然迸發出銳利的光,那平靜的機器也“滴滴滴”急促地叫囂起來。


    陸君堯提醒:“你情緒這麽激動,會氣死自己的。”


    顧如意戴著呼吸機,雖嘴巴嗚嗚嗚地發聲,但聽不清在說什麽。


    陸君堯跟顧傾城都全副武裝,連嘴巴鼻子都被口罩嚴嚴實實地捂著,沒什麽好擔心的。


    於是,陸君堯上前,暫時拿下她的呼吸麵罩。


    顧如意終於可以說話了,“顧傾城!你……你來,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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