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絮幾人商議一會,容絮擺手道:“今日累了,休息吧”。


    她眼中的紫色光芒流轉,不過片刻的功夫,塗山部落的舊人從門外魚貫而入,整齊地站著,對著她鞠躬行禮:“大祭司。”


    “有貴客”容絮聲音清冷,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摘花、沐浴、備宴”。


    “是”眾人齊聲答應,在幾人驚訝的眼光中,迅速退下,忙碌起來。


    周紹聰和祁天睿都驚呆了,他們見識過紫蓮的能力,卻還是驚歎容絮對它的運用,傳說以前的 大祭司權杖從不離身,可容絮隻需要一個眼神就能輕鬆號令所有人。


    容絮回屋沐浴,換上了將離在世時親手為她縫製的紅衣,她吩咐下人:“你再去取一桶水來”。


    紅蓮泡在溫熱的水裏,容絮手中的無患子搓出細密的泡沫,打在紅蓮毛茸茸的毛頭上,一下下洗著。


    沐浴間很安靜。


    紅蓮卻敏銳的察覺不對,他輕聲問“主人,你不開心?”


    “沒有”容絮回神,手上的力道更輕了些,“能接你回來,我當然開心,在那晦氣的地方呆了許久,我給你好好洗澡。”


    “我們有契約,心意相通,你是在想他嗎?”


    容絮頓住,半晌才說:“我知道的,將離回不來了,這隻是一個秘境,是我入戲太深。”


    “我說的不是將離……算了”紅蓮歎氣,語氣一轉,“我喜歡主人幫我洗澡,我很開心”。


    從前,你心情不好的時候也總會幫我洗澡,你還記得嗎?


    容絮的臉上溢出一抹淺笑,她沒有注意,紅蓮今日規矩的很,不再咋咋呼呼的叫她“女人”。


    容絮以為她會睡不著,沒想到回到塗山部落,回到有著將離熟悉氣息的地方,她抱著毛絨絨的紅蓮睡得安穩,一夜無夢。


    第二天。


    容絮拿出那個一米多高盒子,她將手放在盒子上的時候,隱約覺得上麵的火焰花紋亮了一瞬。


    她打開盒子,一隻鼎映入眼簾,她對著山綏綏說道:“綏綏姐,你將鼎送到夏族部落,告訴夏族首領,塗山答應之前的同盟,不僅要親自收服有苗和燧人部落,還要與夏族部落平分天下。”


    “是”山綏綏雖然記憶缺損,但是經曆過部落之事,自然知道夏族部落鑄造的大鼎代表著什麽,大鼎既是問鼎天下也是結盟歸順的意思。


    九鼎一出,天下歸心。


    “可是”祁天睿疑惑問:“眼下的塗山已經不比從前,經過和有苗的戰爭,我們塗山現在是所有部落中最弱小的,我和周少爺沒有恢複靈力,就靠著你和綏綏姐,能行嗎?”


    容絮聽著祁天睿擔憂的話語,麵色不變,她輕輕撫摸著懷裏打盹的毛絨絨道:“夏文會答應的,因為天塹深淵,隻有大祭司一人能對抗。


    夏文有能力和魄力,民心歸順,他想做天下共主,想統一所有部族,我信他有這個能力。


    但天塹深淵裏的東西他動不了,深淵是他通往共主路上的最後一道天塹。”


    “就算是這樣”周紹聰也覺得困難,走到昨日繪製的簡圖前,神色不展,“夏族部落是當前最大的部落,他們已經收服了整個東邊,收服剩下的部落也不費力,我們塗山就憑著一道天塹深淵,就要分享夏族一半的勢力,不太可能吧。”


    容絮停下動作,她抬起頭看向門外,瞳仁裏流轉的紫色光暈,一縷微風透過窗戶吹來,吹動著她銀色的發絲,她的聲音很輕:“青萍起於微末,我會做到的,畢竟我是塗山有史以來最強大的祭司。”


    她輕狂的話語甚至沒有一絲猶豫的語氣,就像是討論今天午飯吃什麽一樣簡單。


    周紹聰看著眼前的驚豔,少女一身紅衣,懶懶的靠著,銀發微亂,懷裏的貓咪閉著眼發出呼嚕聲,分明是很安靜地場景,很溫柔的聲音。


    周紹聰隻覺得自己的心髒漏了一啪,然後劇烈的跳動起來,他不知道怎麽形容這異樣的感覺,隻是在很多年以後,他才遲鈍地意識道,那是心動。


    容絮就是這樣,她一路走來,做到了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從試煉的最後一名快速成長,她的身上總有一種讓人莫名信服的力量,和她霸道的火係靈根一樣,隻需要一點點渺小的火星,就足以燎原。


    周紹聰了然,看著容絮完全說不出話來。


    “哎”祁天睿看著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無奈的搖頭,他上前一步,對著容絮行禮:“大祭司,依你所見,我們下一步該如何呢?”


    容絮站起來,將要行禮的祁天睿虛扶著,她輕快的語氣傳出:“當然是實現神的預言,控製百獸,蕩平部落,光複塗山。”


    回應她的是少年人燦爛的笑意。


    山綏綏有狐仙的發力,腳程很快,不過一刻的功夫,就來到了夏族部落。


    和容絮料想的一樣,夏文答應了盟約,夏文說:“隻要能讓部落的百姓安居樂業,能控製深淵的魔氣,至於誰做這天下之主,他不在乎”。


    容絮聽聞山綏綏帶回來的消息,微微頷首,夏文心思深沉,本就對這天下勢在必得,卻還是使出這一招以退為進,既得到了外在的名聲,又讓同盟挑不出毛病。


    不知道是不是因將離臨死前的賜福,容絮就算沒有預言之力,也能隱約感覺到將要發生的事情超出了她的預期,她對著夥伴和部落的民眾信誓旦旦的承諾,她有把握,可是她的心思卻始終沒有底。


    微風帶著潮氣向她裹挾而來,她聽見蟲獸的低語:要下雨了。


    容絮站起來,走到窗戶邊,將打開的窗戶一把關上,紅蓮識趣的爬上她的肩頭,容絮低眉,手中燃起一簇小小的火焰。


    不知道這簇凡水不可熄滅的火焰,能灼燒世間一切黑暗的火焰,能在這潮濕的大雨中堅持多久。


    雨水又會將眾人的命運帶去何方?


    將離,如果是你,你能看見嗎?你會怎麽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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