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他們請了好幾個大夫了,每個都開了藥方,但都差不多,兒子吃了根本沒用。到最後藥都喝不下去了。


    杜嬸子帶路,到了二進。


    “珍娘,有大夫來了,是個女大夫。”還沒到,杜嬸子就高喊一聲。


    這是在提醒兒媳婦,趕緊把屋裏收拾一下。


    蘇繪被領著來到正房左邊廂房,就看到一個二十左右的男子正躺在床上,麵露痛苦之色,可是看到蘇繪一個姑娘進來,又把麵色放緩。


    “世良,你感覺怎麽樣?”杜嬸子擔憂問道。


    “娘,肚子脹得太難受了。”杜世良隻差沒呻吟出聲。


    這些天,他一天比一天難受,吃下去,卻一直沒拉,已經快十天了。


    肚子裏的東西又下不去,撐得他更加難受,想死的心都有了。


    蘇繪坐到床邊凳子上,把脈,又問了症狀,最近吃了些什麽。


    一番診斷後,她心裏已經有了數。


    發燒引起便秘。


    這時腸胃本就弱,又吃了不易消化的東西,一直停在腸胃裏,吃的藥根本不能吸收,越積越多,腸胃基本等於停止工作,再這麽下去,肯定會死人的。


    “杜大夫,今兒你們運氣真好,遇到了我。這病說好治也好治,說難治也難治,就看用什麽方法。”蘇繪賣起了關子,放了個餌。


    “我的天爺,蘇小姐,您真的能救我兒?”杜嬸子一聽,如見了救星般。


    “隻要您能救我兒,您開什麽條件都可以,隻要我們能拿得出來。”杜嬸子這是病急亂投醫的心態。


    杜大夫聽了蘇繪的話,卻沒那麽激動。


    他兒子什麽情況,他再清楚不過。


    他已經把能想到的法子都用過了,還另請了幾個京裏的大夫來看診,都沒能救得了他兒。


    這一個小姑娘說能救,他很懷疑蘇繪在說大話。


    “杜大夫,你不信我能救你家公子?”蘇繪見杜大夫緊皺的眉頭就知他不信自己。


    “蘇小姐真有把握?”杜大夫作為一個醫者,對病人很負責,他都不會輕易誇下海口。


    一般,大夫都不會把話說滿,給自己留點餘地,不然遇到不講理的,那醫鬧可就三天兩頭都有的鬧。這也是醫者的大忌。


    “我們可以打個賭,如果我能治好你兒子,你這房子就便宜賣給我,反正你們打算去找一診就要五百兩的神醫。


    這麽遠的去,你這賣房子的錢說不定還不夠花的。再者說,你兒子能不能撐到找到神醫還兩說。”


    蘇繪已經大致看了這宅子,很適合她目前的需求。


    而且他們一家五口,在不用奴仆的情況下住這麽大宅子,確實用不著。


    完全可以去買個小點的。


    “好,如果蘇小姐真能救我兒,這房子我隻要兩千兩。”杜大夫一咬牙,直接少了一千兩。


    仔細想想其實他們賺了。


    如果他們一家不用出遠門求醫,拿著兩千兩完全可以在京城另外安置下來。


    “一言為定。”蘇繪爽快應下。


    “方碩,去把巷子口的那個小乞丐帶來,我有用。你告訴他,事後給他五兩銀子。”蘇繪立即吩咐。


    “是,小姐。”方碩什麽也沒問,就跑了出去。


    他的父母就是小姐給的藥治的,雖還沒痊愈,但病情當天就控製住,咳嗽都輕了好些,小姐說她第二次給的藥吃完就不用吃藥了。


    小姐手裏的藥簡直就是神丹妙藥。


    “杜大夫,把病人搬到院子去吧。我怕一會兒把這屋裏弄髒了。”蘇繪說得讓人想不明白。


    怎麽會把屋裏弄髒?


    杜嬸子什麽也不想,行動派:“珍娘,快,把人扶起來。老頭子,還不快點搬把椅子到院子裏。”


    三人把病人扶到院子裏坐好。


    這時方碩也帶著那小乞丐進來了。


    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瘦得皮包骨,但他的眼睛很明亮。


    方碩告訴他,來這院子裏一趟,就能得五兩銀子。


    他幾年也討不到這麽多銀子,而且他爺爺病得很嚴重,要是有了這五兩銀子,就能請到大夫給他爺爺看診抓藥。


    “方碩,在這孩子身上給我搓一團垢痂下來,越大越好。”蘇繪笑眯眯地吩咐。


    大家都聽得一愣。不明白蘇繪要做什麽。


    方碩隻怔了一下,聽話做事。


    院子裏有口井,井邊桶裏正好有水。


    他把孩子一提,到了井邊,撩起孩子的破衣,在他肚子上濕了水,就開始搓。


    這一搓,孩子發癢,忍不住,哈哈大笑,想躲,可是想到五兩銀子,他又穩住。


    方碩也不嫌髒。


    “你小子,從來沒洗過澡吧?”方碩調笑道,忍著孩子身上發出的臭味。


    “夏天跳河裏洗過。”小孩老實回答。


    “那得有兩個月以上沒洗了。”


    方碩手裏的動作沒停,沒一會兒,一個如豆大的垢痂就搓成了。


    拿到蘇繪麵前。


    “嗯,不錯。給病人喂下去。”蘇繪笑著吩咐,有一種惡作劇的感覺。


    “這......”方碩有點不淡定了。


    這也太惡心了吧。


    “蘇小姐,這怎麽使得?”杜嬸子嚇一跳。


    人怎麽能吃這麽惡心的東西。


    那乞丐不知道有多髒,這要是吃下去,人還不得病上加病?


    “方碩,喂。”蘇繪再次命令。


    不給任何人阻止的機會。


    “不,我不吃。”杜世良就要起身躲。


    蘇繪讓四個丫鬟幫著把人按住。


    方碩是絕對的行動派,把水桶提過來,粗暴又強硬地給他喂了下去。


    杜世良活了二十一年,不說錦衣玉食,但父親是大夫,家裏並不貧窮。


    而且他還是讀書人,已經考了秀才功名。


    哪裏吃過這麽惡心的東西。


    而且還是他親眼看著方碩從一個小乞丐身上搓下來的垢痂。


    胃一痙攣。


    “嘔....,嘔......”


    杜世良吐了個昏天暗地。


    蘇繪早早就躲得遠遠的,用帕子把鼻子捂住。


    四個丫鬟自杜世良吐了第一口,被那股酸腐味給熏的,也跑遠了。


    方碩後知後覺,被濺了點汙物在手背上,氣得他也跳遠兩步,又回去把桶提走洗手。


    杜世良吐得連膽汁都吐出來,才罷休。


    “妙啊,太妙了。”這時杜大夫一拍巴掌,大呼妙。


    他怎麽就沒想到呢?


    這積食問題不就解決了?


    他想過多種辦法,想讓兒子把胃裏的東西消化了。


    結果反而越積越多。


    他從沒想過用催吐之法,把胃裏的東西清空。


    他白活了半輩子。


    可是胃是清空了,腸裏的又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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