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的老巨漢令竹感興趣,網自然優先給出此人的信息:“第五聖徒,姓名不詳,年齡超過一百四十歲。在帝國內戰時覺醒為聖恩者,加入禁衛軍。祈信之力為最常見的‘強化’。在特羅倫人中以殘忍和善戰聞名。


    效忠大元帥奇羅卡姆後,助其改組禁衛軍為五大神聖軍團,獲賜帝國保存的聖器一柄。七年前,同第四聖者的黑暗奇跡軍團攻破瑟蘭最堅固的堡壘秘苓,以聖器的力量夷平整座要塞。被瑟蘭的精靈稱為‘攜蒼白來的死亡’。五元帥中,指揮水平普通,本身較強。”


    “嗯,好,”不曾見過聖徒長相的竹懶得再聽,將目光投向金發的家夥,覺得他的相貌有種熟悉的美感,“他不是我要找的人,說說來殺他的人吧。”


    此時,新兵們已消滅最後的蒼白熾焰並向山頭聚攏,正欲開炮時因現於烈火中的黑袍金發者止步待命,不免碎嘴咒罵:


    “什麽人?從哪跑來的?幹什麽,找死嗎?”


    而竹則聽著網的訊息,細細看這位能夠震懾聖徒的朝昇前行者:


    “葛瑞昂·蓋裏耶,雄性混血者,父金精,母梁人。一百四十七歲,本源為機密。曾領四百前行者,襲帝國使者軍團指揮部。擒殺所有的將官,消滅七千精銳衛兵,引起帝國使者的潰敗…


    金精,精靈的另一分支,多居瑟蘭與格威蘭,少數居於朝晟。”


    “金精…機密?…有這必要?很好,那逃過的第三聖靈,由我來殺。”些許的記憶又令竹忍痛捂頭,繼續旁觀。


    山頭上的新兵們終於也知曉來者身份,已有人吹口哨起哄,帶頭嘲笑還未有動作的敵人:


    “嘿嘿,老鬼,你玩完了!老實跟我們回朝昇,免得待會兒蛋也給人家打爆啊!哈哈哈哈!”


    明顯不懂梁語的聖徒凝視葛瑞昂,持劍的手愈發緊握,似是猶豫戰與避。葛瑞昂則愜意地彈一指長眉,以特羅倫的語言提醒:“是在想第三聖靈的經曆?沒用的,若你能理解我的本源,早應該自信出手。與其沉醉那無用的思考,不如讓我把你的頭顱送還聖都吧。”


    聖徒的毛孔在收縮、肌肉在緊繃,竹感覺這是恐懼帶來的反應,明白那顆心已怯、怯至溢滿無法戰勝對手的恐懼,哪怕身後八名同為聖恩者的近衛執軍刀挺立,這蒼白的老人仍不敢率先行動,想必已無勝利之信心。


    見對方胸甲上的五枚黑金釘光澤黯淡,葛瑞昂輕笑:“不止愚蠢,還讓歲月磨去勇氣,和你對峙果然浪費時間。即使有違禮儀,也當是我先出手。”


    “蠢?汙血的賤種…蠢的隻會是你!”聲音未至,聖徒已揮巨劍衝至葛瑞昂身前。他的臉漲成棕紅,毛孔爆射恥辱的怒,引高昂的巨劍激出白火,火則輻射扭曲空氣的熱,嚇得哄鬧的新兵們急忙後退,叫罵連連。


    麵對這活物必然恐懼的熱,葛瑞昂卻未躲避,任火的巨劍砸落。


    “那劍是什麽帝皇的聖器?他的本源能抵禦這火?”還在聽網囉嗦的竹忽地攢眉,“搞什麽?”


    “啊?!”聖徒的濁瞳險些在這驚喝中瞪飛,因為葛瑞昂被巨劍碾為碎爛血肉,更烤成焦灰飄散漫天。


    “他媽的家夥,是來扮小醜嗎?”觀戰的新兵們剛叫罵兩聲,便舉臂驚呼,“哇!做得好!做得好!好啊!”


    這驚而複喜的歡呼令聖徒的汗毛豎起,更當聽見背後幽魂般的聲音,冷汗不由得飆落:“足夠快和強。被帝皇的聖器賜死,追隨你的聖恩者會感到萬分光榮吧。”


    聖徒隻回頭便看見葛瑞昂的笑顏,而他所佇之地本是一名近衛的位置。


    像是明白對手的疑慮,葛瑞昂指向空中那團快散盡的飛灰:“剛讓你送去見帝皇了。”


    驚恐的聖徒正欲張口,一名近衛已飛身衝前,將長刀自敵人的肩劈入,利落將之斬為兩段。


    “不!!”發出吼叫的聖徒終於奮力伸手,卻沒能阻止這名近衛的魯莽攻擊。


    而今次竹得以看清那生死交替的過程,咧嘴笑:“遲了。”


    “元帥…”想自耀的近衛卻給莫名的痛苦折磨得難以出聲,便使勁低頭看向突然作痛的身體,險些將嘴張裂,因為那本該斬開敵人的佩刀竟從背後切開自己的身體。


    無事的葛瑞昂鬆開染血的軍刀,微笑抱肘:“很好的靈能與祈信之力,恭喜你為自己贏取潔淨之死。”


    當近衛的上身滑落,那頑強站立的兩腿亦摔倒。腿砸扁連著肩的頭,噴射的血和肉灑滿地麵,跌出的腸子從斷口散著惡臭,令葛瑞昂用那隻幹淨的手捂住口鼻,將另一隻手沾著的血甩向其餘近衛:“繼續。”


    灑在臉龐的腥熱讓六名近衛顫抖。他們看向效忠的元帥,眼裏是不解的哀求,似在請之定奪。聖徒仍舊流汗,隻示意他們收刀並大聲喝令:“散開!圍住他!收手!”


    他們七人退至與葛瑞昂很遠的位置,警懼的神色表明絕不會再出手犯險的決心。竹很喜歡這血腥的滑稽之景,更喜歡那優雅的混血者:“好怪的本源,我看不懂。你們為何不告訴我?…嗯,算了,看他如何料理聖徒吧。”


    葛瑞昂環視膽怯的敵人,無奈歎氣,踱步在未熄滅的火光中,長發和眉的光澤更金:“嗯,拋棄殺戮,以和平應對我的本源?倘使你們真的選擇和平,何必挑起戰爭?”


    踱步、踱步…停止踱步的葛瑞昂眼帶鄙視,看他們陰晴不定的臉:“放棄攻的欲望,的確可以消弭戰爭帶來和平,可惜你們不配。今日就讓我為你們往神國覲見帝皇的旅程送行。”


    葛瑞昂轉向一名害怕到抖腿的近衛,輕笑著行禮,再以食指抹過白淨的脖,讓自己的頭顱隨一聲重響滾落,令黑袍上的斷頸噴出鮮紅迷人的泉。


    竹的眼察覺到那顆頭顱在落地的一秒鍾後就變成那近衛的,葛瑞昂則在替其喪命者原本的位置可親地笑,掃視剩餘的目標:“你們都是有強化能力的聖恩者吧?容我提醒,你們的祈信之力是無法應對我的。而剛才的死法該算是自殺,自殺者能得到帝皇的寬恕嗎?是讓我幫虔誠的你們自盡,還是寬宥你們時間去思考些別的出路?”


    平和的聲鑽進五名近衛的耳,給他們注入掙紮的痛。當扭曲的麵孔恢複平靜,他們帶著堅定衝向一處,揮刀斬落戰友的頭顱。


    即使不懂這群人在講什麽,可有趣的血腥場麵還是讓新兵們雀躍,以極盡侮辱的語氣刺入聖徒耳中。


    “沒種的傻狗,你們都是慫蛋!嘿嘿。”


    “哎,怎不向那老狗砍幾刀?死也要死一塊啊,蠢豬!哈哈哈!”


    “哇!看得我蛋痛啊!幹脆挖他們的心,賞他們個痛快呀!”


    聖徒眼睜睜看著,濁瞳已是灰暗,並沒去阻止近衛們的可笑行為。一生都沒做過噩夢的老人給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包裹,被一點點凍結、敲碎,知道這是恐懼,更覺得此刻的恐懼比所謂的噩夢更黑暗無垠。


    “你可有打算?”溫和的聲滲進聖徒身體,凝成隻冰手攥死那顆顫抖的心,使勁地擰,擰出痛、擰出懼,令老人的思想混亂,冷汗流到枯竭。


    勇氣枯竭的混亂令聖徒的心在低語:廝殺大半生的他怎會屈辱地死在這種地方?與其死在汙血賤種的手上,還不如——


    “操他的!堂堂的第五聖徒,怎會有無膽懦夫的想法?”


    當五枚黑金釘重耀輝光時,怒吼的聖徒已高揚巨劍,激蕩直上雲霄的火光,可看到還在笑的葛瑞昂,那高舉的臂又僵硬,不敢將爆燃之劍砸落,隻能拚命鼓舞自己:怕什麽、怕他什麽?如往日砍殺瑟蘭的賤種一樣,操他的直接上啊!


    可聖徒仍沒揮劍的勇氣,隻是猶豫。在這猶豫裏,新兵們那滿是譏諷的嘲笑漸漸勾動他的怒,鼓舞劍身之火不斷突往天際。


    衝破雲層的白色烈焰仿佛天譴,給竹帶來些許疑慮:“有些強,他想同歸於盡?不…他已明白了。”


    是的,在怒迫至極限時,理智重占聖徒的心。正欲劈落的天罰之火已回歸巨劍,雙目的灰濁波瀾起伏,望向葛瑞昂,嘴緩緩張開,提出理智已解答的困惑:“奸詐的混蛋,你怎麽不開始就殺了我?”


    “啊,你終於發現了,”葛瑞昂鼓著掌誇讚,“我收回先前的話,你並非愚蠢,僅是有些遲鈍。”


    聖徒盯住他,原本充斥身體的慌全數變為殺意,甚至溢出棕臉的褶皺,將空氣燃燒:“若隻想激怒我,你已成功。但很快,你就會後悔那愚蠢的行徑,因為現在的我很怒、很他媽的狂怒!而我的狂怒,更遠超你這樣的汙血賤種能夠想象與承受的極限!”


    聖徒以重踏破音,閃作白光衝至葛瑞昂麵前,揮巨劍挾烈焰砸向還在笑的對手。


    有些猜測的竹也笑了,覺得這位混血者有種自若的好看,而麵對接下來的攻擊,自若的他便不該回避,隻要那交換傷勢的本源運作,被燒成灰的隻會是聖徒,除非他的本源並不如展露的那樣強。


    竹能看懂的,新兵們可不明白。期待葛瑞昂淩虐第五聖徒的他們呼喊出不符想象的驚愕。因為聖徒狂揮的劍生出道道火蟒,把葛瑞昂糾纏至難以躲閃的狼狽。


    而被蒼白火蟒獵殺的葛瑞昂已無能閃躲的空間,聖徒更猛力上劈,將一團凝若熔漿的火球用巨劍砍飛出去。那刺眼的光球散著白火,很靚麗,但引燃空氣的軌跡已暴露蘊藏其中的熱、足以致命的熱。


    即使早聽命令躲遠,隔著鋼甲和內襯的新兵們仍如遭炙烤,冒出的汗水都於瞬間蒸發,葛瑞昂則果斷衝向火蟒去躲避那可怕光球。破火而出的混血者金長卷發隻剩顯短的黑茬,彎挑的金眉也消失不見,滿是爛洞的黑袍更遮不住鼓起水泡的紅腫膚色,證明燒傷十分之嚴重。


    已落至山那邊的光球在一片森林中炸開,蒸發波及到的所有活物,更把無可逃避的樹木燒成黑炭,滾出無盡濃煙。


    看熱鬧的新兵還不嫌事大,在火燒到身上前,他們隻想這二人打得更猛更烈:“媽的,這老狗竟這麽這樣嚇人?剛才不唬得他尿都快漏了嗎?裏麵的,要幫忙就說!我們一起射爛這狗東西!”


    他們的話不無道理。該是屠夫的葛瑞昂已被本為待宰牲畜的聖徒追擊,怎麽看戰況都徹底失控。哪怕不懂前行者和聖恩者,亦不懂本源或祈信之力,新兵們也感到第五聖徒的強、那必須盡快阻止的強。


    “聖徒這麽強?”那光球的高溫叫竹撇嘴,“哦,是劍…那把帝皇賜福的聖器。帝皇究竟是什麽?我會知道的?你們能否講明白些?什麽別的聖器?好,我會給你們奪來,到時候再給我答案。”


    當竹用網對話時,快過聲音的巨劍又挾熱浪斬下,引得無數條白蟒去咬成熾熱火網,照亮高地的同時封死葛瑞昂逃跑的空間。


    “賤種,你已避不了!”


    掄起巨劍的聖徒終於狂吼。而冒出火的雙眼和閃金芒的五枚黑釘證明下一刻這凶殘的老人便會把不能躲的對手碾為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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