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在丐幫裏自然也有暗樁。但是那些暗樁卻像是突然啞巴了一樣。讓陳岩無從知曉丐幫內亂的詳情。


    陳岩率眾押送江湖人士,天黑前便進了易縣縣城。一時間易縣大牢人滿為患,三班衙役加上易縣守軍全部投入到看押犯人的工作當眾。


    陳岩也沒歇著,他多少有些強迫症,手頭有能夠完成的工作就想著盡快做完。於是連夜甄別江湖人身上的官司,同時打聽丐幫內亂的消息。


    到了天亮易縣周邊的一些宗族鄉長便被通知過來領人。這些人回到家鄉以後怕是隻能夾起尾巴做人。


    但對於丐幫內亂的情況,卻好似隻有李俊傑知道一些。


    按照李俊傑的說法,丐幫主要收入有兩項,一是各地乞討收入,二是各個城市的垃圾清運。可別小看這兩項收入。雖然不是十分體麵,但是幾乎都是無本買賣,利潤奇高。丐幫中也就分為兩類人。一類是汙衣派,是幹活的,也就是乞討和清運垃圾的人,另一類是淨衣派,就是為這些人提供保護的。


    討飯和撿垃圾還要保護嗎?


    當然要,簡單地說,一個地方有一個乞丐可能就賺的盆滿缽滿,別的人聽說這個地方乞討賺錢後,很可能就要加入行業來競爭。那麽丐幫淨衣派就會出來,將沒有經過丐幫認證的無資質從業人員趕走。垃圾清運也是一個道理。


    這次的矛盾就起源於汙衣派與淨衣派的矛盾。


    因為必然的原因,淨衣派一直是壓汙衣派一頭,而且幫主遊德昌也是淨衣派出身。細小的恩怨不斷積累,終於爆發出來。


    起因是幫主遊德昌突然要提高淨衣派分成。汙衣派反抗激烈,就在“除太歲、救仙子”誓師大會宴請眾人的當晚,李俊傑與遊德昌在宴會後單獨敘舊。汙衣派長老帶人包圍了幫主遊德昌的住處,說是要死諫。幫主遊德昌倒是並未慌張,隻是不好意思的表示讓李俊傑看了笑話,並且囑咐李俊傑代為主持“除太歲、救仙子”事宜。之後就請李俊傑先走了。


    李俊傑現在也不知道事情發展到了什麽程度,好在陳岩問話頗有些技巧,李俊傑並沒有發現此事不是陳岩謀劃。


    陳岩熬夜把能做的工作做完,之後到驛館裏補覺。睡的正香的時候,被一陣慌亂吵醒。錢寧匆忙的推門而入,看著還光著膀子的陳岩。著急的說道:“趕緊穿衣服,出事了,寧王反了。”


    陳岩不緊不慢的穿著衣服:“寧王?寧王在南昌,他反了和咱們有啥關係。”


    “李閻王在真定府響應寧王造反,前鋒劉七率軍兩千已經把咱們圍在易縣縣城裏了。”


    陳岩從床上一躍而起,三下五除二的胡亂穿了衣服,向門外跑去,跑到門口又止住步子回過身來問錢寧:“你之前說的那個‘三聲慢’還有嗎?”


    “我的陳大人,這都什麽時候了……”


    “有沒有?”


    “有。”


    “拿來。”


    ……


    李梓瑜在房中也聽到了屋外的慌亂。她雖然好奇,卻並未找人詢問。陳岩讓她協助清理北地江湖並保證隻懲罰有罪之人,而且將太行山人馬排除在外,她才勉強答應。想起昨日血肉橫飛的場麵,李梓瑜臉色發白。對自己的選擇又有些不確定。


    保住劉二叔他們和自己的清白,懲罰的也是有罪之人,親近之人不會受到影響。這樣該是最好的選擇了。


    她又想到了李俊傑,也許把一切說給現在能見到的唯一的親人是個不錯的選擇。於是她站起身來。剛要動身,房門便被大力推開。


    李梓瑜迅速的拿起一直放在手邊的寶劍,手按劍柄隨時出鞘。


    陳岩衣衫不整的跑了進來,李梓瑜心中一驚,拔劍出鞘。


    陳岩慌忙的舉起手來,大聲呼喊:“仙子救命。”


    李梓瑜一愣,手中的劍不動,遲疑的問道:“你想幹什麽?”


    “太行山的豪傑將這裏圍了,估計守軍扛不住,還請仙子看在全城百姓的麵子上,幫忙說個情。”


    李梓瑜明白,自己家裏人來了,這個無恥之徒害怕了。


    於是,李梓瑜還劍入鞘,不緊不慢的問道:“你想怎樣?”


    “看在一直以來我對仙子恭敬有加的麵子上,請仙子讓先鋒劉七撤軍。其他的一切好商量。”


    李梓瑜也不客氣,說道:“你先把我和劉二叔他們放了。”


    “這是自然。”陳岩客氣地說,“但劉二叔他們關在京城詔獄,我傳訊過去需要些時間。”


    “劉七是劉二叔的兒子,你看著辦。”


    “這……我讓他們將二叔當我親叔對待。”


    “還有我堂哥李俊傑。”


    “是是是,這個好辦。”


    “還有他手下。”


    “沒問題。”


    “還有……”


    “隻要劉七將軍肯退兵,仙子說什麽我都答應。”陳岩恭敬地打斷了邊想邊提要求的李梓瑜。


    “你之前說親自送我回真定的。”李梓瑜計上心來。


    “這……”陳岩遲疑了起來。


    李梓瑜得勢不饒人:“你是錦衣衛,要忠於皇帝。而且你家人在京城,要是皇帝知道你為了自己的安全不顧全城百姓的性命會怎樣?”


    看陳岩還有遲疑,李梓瑜又勸說:“這段時間你……你沒有害我。我自然也不會害你。隻不過是被你抓了有些丟人。你要是把我送回去,我麵子上能過得去。”


    見陳岩還不答應,李梓瑜舉起右手保證:“我發誓不害你。”


    “既然如此……”陳岩終於被李梓瑜的話語打動,“那我就有幸護送仙子一程。”


    李梓瑜笑著點點頭,又突然覺得自己對陳岩太過友善,於是板起臉來說道:“你說對我恭敬有加,我卻沒怎麽看出來。”


    一臉猶豫的陳岩,立刻換上一副討好的笑臉:“仙子大恩,小的銘記在心。”然後四周看了看,發現房中桌子上擺的茶壺,便拿起來打開蓋子看看裏麵,見還有茶水便倒了兩杯,捧到李梓瑜麵前,接著說:“小人之前多有得罪,但現在事態緊急,劉七將軍隨時攻城。我以茶代酒先向仙子賠罪。等劉七將軍那邊協調好了。我當著全城百姓的麵再向仙子正式賠罪。”


    李梓瑜接過茶杯,見陳岩將自己那杯一飲而盡。心中不由暗笑,你陳岩也有今天,等到了自家地盤看本姑娘怎麽收拾你。想到此處,李梓瑜也得意的將茶水一飲而盡。


    李梓瑜飲盡茶水,便見陳岩笑臉更盛。


    “一”


    “二”


    “三”


    “噗通”


    見李梓瑜倒在陳岩懷中,錢寧笑著從門外走了進來,“這九霄仙子平日裏對飲食多有防範,還不是著了陳大人的招?當次緊急關頭,陳大人還有此興致,不愧花花太歲之名。真是……呃……這個,我輩臨危不亂之典範。”


    陳岩把迷暈的李梓瑜扛在肩上,急聲道:“想什麽呢?這是咱們談判的籌碼。她武功不錯,這麽醒著變數太大。快走,去縣衙。”


    陳岩是萬萬沒想到會出現造反這樣的變數。他帶的神機營人馬,原本是能在戰陣上發揮作用的。但換裝他改造的火銃後,射程大大降低,完全發揮不出威力。陳岩也舍不得將精銳火槍手當普通士兵一樣扔到城牆上消耗,所以幹脆帶在身邊,準備隨時轉移。


    陳岩到縣衙首先拜見了縣令。縣令姓張,江浙人士。看上去並不著急。陳岩卻知道他內心也是十分的緊張。張縣令穿上了全套官服,腰間也掛了寶劍。想來是為了鼓勵手下。


    縣令希望陳岩的人馬編入守城部隊,陳岩剛想想辦法推諉,卻見一個差役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大人,南城門……南城門破了。”


    陳岩一驚,從被圍到破城這才多久?


    有內應,這是陳岩的第一個想法。


    縣令從椅子上站起來,拔出腰間寶劍,大喊:“眾將,隨我禦敵。”


    陳岩卻一把拉住縣令,小聲道:“大人,城已破。不如隨我等撤向紫荊關。”


    紫荊關在易縣北麵,駐守著一個千戶所,是距離易縣最近的駐軍。


    縣令卻搖頭:“我乃一縣主官,怎可臨陣脫逃?”


    陳岩指了指堂下的差役,這才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悄悄跑了一半。


    “大人,現在咱們天時地利人和盡失。先到紫荊關再帶大軍回來收複失地吧。”陳岩開口勸說。還留在這裏的衙役和書吏也都紛紛開口勸說。


    縣令卻一把推開陳岩,大聲說道:“本官奉天子之命牧守一方,食民脂民膏。沒有棄城逃跑一說。你等休要再說,今日就是本官殺身殉國之日。”說完就大步跑出縣衙,有寥寥幾個部下隨他而去。更多的則是一哄而散。


    陳岩第一次見識到文人氣節,心中暗中佩服。但還是點齊自己部下,打算一路從北門出城。向紫荊關撤退。


    明朝文官自有風骨,陳岩明白,這就是他們的信仰,也是他們敢於向皇帝死諫的資本。一群為了理想不怕死的人就已經很恐怖了,這群不怕死的人還是全國範圍內考試遴選出來的聰明人,這就很可怕了。怪不得明朝皇帝會被一群大臣氣得吐血又無可奈何。


    陳岩部下都有駿馬,他帶隊向北門狂奔,一邊感慨,一邊計劃著出了北門怎麽衝破反賊北門外的防線。


    反賊主攻南門,南門已破,太行山響馬必然會收攏人馬從南門入城。北門就是陳岩選擇的最好的突圍防線。


    想著想著,一個念頭又突然從陳岩的腦子裏冒了出來。


    剛剛自己是不是應該把張縣令打暈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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