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明帝和皇後坐在上首,承明帝不露神色,皇後神色淡淡,而下首兩旁的眾妃嬪們也都神態各異,有得意的,有憐憫的,也有看不清神色的,總之或多或少都有些幸災樂禍。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跪著的宮女身上,是溫才人的貼身宮女彩蝶。


    “彩蝶,你可看清是誰推你家小主的?”徐貴妃向來張揚,有什麽話就直說了。


    但她這張揚明媚的性子很得承明帝的喜歡。


    確實徐貴妃明豔嫵媚卻又不落於富俗,性子張揚卻也大方,徐氏一門又十分給力,能得寵自然是有道理的。


    皇後對此也習慣了,隻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徐貴妃,然後掃了一眼彩蝶,目光便落在了蕭明煜身上。


    看著蕭明煜旁邊站了一個眼生的小太監,皇後有些好奇,多看了兩眼。


    南湘感受著皇後的目光,並不躲閃,而是對著皇後微微一笑。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傳聞中的皇後娘娘,果然不愧是一國之母,國色天香,風華絕代。


    在南湘看來,貴妃的明豔嫵媚,麗妃的清冷妍麗,賢妃的清麗賢淑,婉昭儀的溫婉親善,都不及皇後的風華絕代,姝色無雙。


    這讓南湘想起了先前聽到的傳聞,傳聞在皇後未出閣時曾是大乾第一美人,也是第一才女。


    現在也是。


    雖然過去十多年了,但是皇後還是那般美麗,周身的氣度是這些剛進宮的新人比不上的,也是其他妃嬪比不上的。


    難怪這麽多年來皇後對陛下冷淡,但陛下仍是樂此不疲地尋求原諒,除了有對魏國公府上下的愧疚外,很大一部分也是同皇後的感情吧。


    南湘在心裏想著。


    突然她感受到了一道輕微的拉扯,南湘收回心神看向扯自己衣襟的小宮女微微笑:


    “彩依,有什麽事嗎?”


    彩依小聲地說:“小南子,沁心姑姑和鄭公公都很擔心你。現在陛下和皇後娘娘正在處理溫才人落水一事……”


    南湘聽懂了彩依的意思,目光悄悄地望去搜尋,很快就看到了鄭公公和沁心姑姑的身影。


    趁現在局麵僵持冷凝著,她個子小所處位置比較靠後,往鄭公公那裏去不會有所察覺。


    南湘再次小聲地跟蕭明煜道謝。然後便跟著彩依溜到了尚功局所在的位置。


    她以為不會有人關注她和彩依,殊不知她的走動都落在了皇後的眼中,對此,皇後並不在意,隻是對四皇子要護著的人有了些好奇。


    南湘回到了鄭公公和沁心姑姑這兒,鄭公公沒說什麽,原本擔憂的神色緩和,點點頭,隻是讓南湘規規矩矩地守著。


    南湘應聲低著頭規矩地站著。


    她一站著,感覺有些無聊,便開始“頭腦風暴”分析溫才人落水一事的來龍去脈。


    就在她這一瞬間愣神,突然聽到了好大一口鍋朝她砸下來的聲音。


    “回陛下皇後娘娘,奴婢看到是小南子推倒才人,將才人推下水的。”


    跪在地上的彩蝶猛地抬頭,伸手指向了南湘,眸中帶著決絕的恨意。


    在彩蝶的一番指認下,其餘宮人紛紛往旁邊退去,很快南湘的周圍出現了一片真空地帶。


    感受到齊刷刷地或探究或戲謔或憐憫的目光,南湘大腦一片空白,條件反射般地跪在地上,神情惶恐:


    “請陛下皇後娘娘明鑒,絕不是奴才推的溫才人!”


    南湘正想自證清白,再說些什麽,就隻聽到一道稚嫩有力的聲音:


    “啟稟父皇母後,絕不是小南子。今日五弟滿月宴小南子一直同兒臣在一起。而且小南子還救了兒臣。”


    “哦?”承明帝眸光微眯,淡淡地看向南湘,問,“可有此事?”


    南湘聽到蕭明煜的回答,有些懵,她怎麽不記得自己今天救了蕭明煜?


    雖然如此,南湘在接收到小少年隱晦的目光,還是明白了蕭明煜的意思,立即恭敬地回道:


    “確有此事,四殿下方才在海棠園中差點摔倒,是奴才拉住了四殿下。”


    既然四皇子無中生有,那麽她就隻好胡編亂造了。


    雖然有些離譜,但是皇宮中的海棠園有一個斜坡,一不留神很容易被一些東西絆倒滾下坡去。


    所以她這樣說也合乎情理。


    而這時原本得意揚揚的碧苓不幹了,她方才還幸災樂禍地施舍憐憫給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太監。可誰曾想會發生轉折呢?


    果然皇後娘娘就是克麗妃娘娘的。


    怒氣上頭,碧苓沒等麗妃的指令,就對南湘的話提出了質疑:


    “你這奴才竟敢隨口胡謅,冒犯陛下和皇後娘娘,四殿下就剛好摔倒而你就剛好在那個時機扶住四殿下嗎?莫不是你這狗奴才故意設計的?”


    原本碧苓沒有想到這個理由的,隻是突然間想到了覺得甚好就用了,殊不知雖然一時逞了口舌之快,但她卻得了麗妃的厭棄,成了隨時可拋棄的棋子。


    麗妃暗道了一聲“蠢貨”,然後立即訓斥碧苓:


    “碧苓,多嘴!”


    話一落,碧苓連忙上前跪在地上:“是奴婢多嘴了。”


    而麗妃在訓斥完碧苓後,立即賠笑道:“陛下,皇後娘娘,碧苓一向心直口快,若有冒犯臣妾在這裏賠不是了。”


    承明帝和皇後還未表態,坐在麗妃斜對麵下首的舒修儀卻笑了,


    “姐姐這意思莫不是在說四皇子說謊…”


    說到這,舒修儀猛地拿帕子捂住嘴,眼帶驚訝,


    “嬪妾向來有話直說,陛下和各位姐妹也都是知道的。麗妃姐姐這意思莫不是在說陛下和皇後娘娘管教無方,縱容四皇子信口雌黃,包庇罪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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