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場麵僵持之際,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金夫人領著姚宗主及一眾修士匆匆趕來,她一眼就瞧見人群外圍的金子軒,見他竟與江厭離站得極遠,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她快步上前,一把拽過兒子的衣袖,嗔怪道:“子軒!你傻站在這裏做什麽?阿離都在這兒半天了,你連句話都不會說嗎?”


    金子軒被母親當眾訓斥,耳根微紅,繃著臉道:“母親,我……”


    見他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金夫人恨鐵不成鋼地瞪他一眼,轉頭看向江厭離,麵上卻瞬間掛起慈愛的笑容,語氣柔和道:“阿離,子軒這孩子性子直,說話做事總是不知輕重,你可別見怪。”


    江厭離勉強露出溫婉的笑意,語氣疏離而客氣:“金夫人言重了,金公子並未有何冒犯之處……”


    金子軒聞言,脊背微微僵直,目光不自覺地瞥向江厭離,見她神色冷淡,眸中似有疏遠之意,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接話,隻得沉默。


    金夫人見狀,心中暗惱兒子木訥,忍不住低聲提醒:“子軒,一會兒你送阿離回觀獵台。”


    金子軒張了張口,卻隻憋出一句:“江姑娘……我送你……”


    “不必勞煩金公子,我讓阿羨送我……”江厭離客氣地拒絕,目光越過人群,落在遠處與藍忘機並肩而立的魏無羨身上,卻並未收到他的回應。


    金夫人推了一把金子軒,示意他站到江厭離身邊。金子軒攥緊拳頭,終於鼓起勇氣,別別扭扭地走過去,想要對江厭離說些什麽,卻見她注意力並不在自己身上,隻好懊惱地閉上了嘴。


    “你這孩子!”金夫人無語地瞪了一眼金子軒,這才穿過人群,注意到被孤立在中央的金子勳。待看清自家侄兒那副狼狽模樣,頓時臉色大變:“子勳!這是怎麽回事?”


    金子勳一見靠山來了,立刻哭喪著臉告狀:“叔母!都是魏無羨這邪魔歪道使的陰招,害我被天雷劈了兩次!”


    金夫人銳利的目光掃向魏無羨,見他靠在藍忘機身邊,眉眼間盡是漫不經心的笑意,不由得眉頭緊蹙:“魏無羨,此事當真與你有關?”


    不等魏無羨開口,姚宗主趁機煽風點火:“金夫人,這魏無羨修習詭道本就邪門,如今竟能引動天雷,不能不防啊……”


    周圍修士聞言紛紛後退,看向魏無羨的眼神充滿忌憚。有人小聲嘀咕:“難怪他會如此狂妄,原來還有這種招雷的邪術……”


    藍忘機眸中閃過一抹冷光,正要開口,卻見魏無羨不慌不忙地握住了他的手腕,輕笑道:“姚宗主此言差矣。若我真能操控天雷,第一個劈的就是你這等搬弄是非之人。”


    話音未落,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烏雲翻湧,一道閃電直劈姚宗主頭頂。“轟”的一聲,姚宗主整個人被劈得外焦裏嫩,頭發炸開,活像隻刺蝟。


    全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驚恐地望著魏無羨,有幾個膽小的修士甚至腿軟得跪坐在地。這……這也太邪門了!


    “哎呀呀——” 魏無羨故作驚訝地看了看天,忽然大笑道:“沒想到我竟能一語成讖!看來老天爺也看不過某些人的嘴臉呢!”他笑得前仰後合,順勢抬手壓到藍忘機肩上,眼角都笑出了淚花。


    金夫人臉色陰晴不定,沉聲問道:“誰能告訴我,這裏方才究竟發生了什麽?”


    一名跟隨金子勳的弟子小心翼翼地上前道:“回、回夫人,魏無羨用笛音操控獵物,三成半入了藍氏圍場,三成歸了聶氏,剩下三成…都進了江氏的埋伏圈。僅剩下半成……”


    他偷瞄了眼焦黑的金子勳,“公子今日隻獵到一隻低級邪祟,正要找魏無羨理論,沒想到被雷劈了……”


    這番話如同冷水入油鍋,瞬間引爆全場:


    “魏無羨也太狂妄了,一人操控九成半獵物,這還叫圍獵嗎?我們都是來陪襯的?”


    “把獵物趕進藍聶江三家,獨獨漏掉金家,這分明是不把金家這個主人放在眼裏啊。”


    “誰說不是呢,魏無羨跟藍聶兩家莫非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為何會幫他們?赤峰尊和澤蕪君不是我們斂芳尊的結義兄長嗎?如今這算怎麽回事啊?”


    “要我說,這場圍獵就是一場笑話,整個獵場才多少獵物?聽說這次是斂芳尊主辦的,這讓他的臉麵往哪擱……”


    眾人議論紛紛,嘈雜聲中不時傳來幾聲尖銳的指責:“邪魔歪道!隻會使這些下作手段!”


    藍忘機眉頭微蹙,如玉的麵容愈發冷峻。魏無羨卻渾不在意,反而傾身湊近藍忘機耳畔,壓低聲音道:“二哥哥,你聽這些人嘰嘰喳喳的,像不像炸了窩的麻雀?”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藍忘機耳尖微紅,卻仍繃著臉將人往身後護了護。


    金夫人麵色微變,正要發作,卻見金光瑤與藍曦臣聯袂而來。金光瑤步履從容,麵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溫和笑意,每一個動作都似精心丈量。藍曦臣神色從容,舉手投足間盡顯名士風範。


    “兄長。”藍忘機立即端正行禮,魏無羨見狀也跟著拱手,卻在收手時悄悄捏了捏藍忘機的手臂。


    藍曦臣輕輕點頭示意,目光掠過二人時略作停頓,隻覺他們之間流動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氛圍,未及細想,便含笑拱手道:“魏公子,多謝你方才以笛音引獵物入我藍氏獵場,此次圍獵藍氏收獲頗豐。”


    魏無羨不以為意地笑道:“澤蕪君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


    見二人相談甚歡,金光瑤眼底閃過一絲暗芒,直覺有什麽似乎正在脫離掌控。他正要說話,金子勳卻搶先跳出來指著他罵道:“金光瑤!是不是你串通魏無羨害我?”


    金光瑤一臉錯愕:“子勳何出此言?我方才一直在處理獵場事務,突然看見這邊出現幾道驚雷,才匆忙趕來,途中遇到了澤蕪君……”


    “休要狡辯!”金子勳怒不可遏,“你們一個個都偏幫這邪魔歪道!”


    聶明玦恰在此時大步而來,眼睛頓時瞪得渾圓,怒聲道:“放肆!”


    他先是對魏無羨抱拳一禮,語氣誠懇道:“魏公子,多謝你引來的獵物,讓聶氏弟子受益良多。”隨後轉向金子勳,厲聲道:“自己技不如人,反倒汙蔑他人,金氏就是這般教養?”


    雖然他不知魏無羨為何幫助聶氏,但此刻明顯不是詢問的好時機,無論如何,這份人情他記下了。


    金子勳被罵得縮了縮脖子,金夫人臉上掛不住,正要反駁,忽然聽見一聲怒喝傳來:“魏無羨!”


    江晚吟一襲紫衣,帶領著十幾名弟子,手持三毒疾步而來。他臉色陰沉,目光越過人群,仿佛隻看得到魏無羨一人:“早就跟你說過,不要做得太過。如今你風頭出盡,卻讓雲夢江氏得罪了百家。你讓我們江家獵到三成獵物就算了,怎麽還幫藍家和聶家?他們許了你什麽好處?”


    魏無羨嘴角微微勾起,眼底掠過一絲譏誚:“我跟藍湛、聶兄關係好,幫幫他們又怎麽了?何時規定圍獵不能幫助別家了?”


    江晚吟果然是個眼界隻有芝麻大的蠢貨。先前幫他捕獲三成獵物,他在百家麵前誠惶誠恐,不僅主動獻出所有獵物,還責怪自己太過招搖。如今如他所願讓別家出了風頭,反倒又來興師問罪。橫豎隻要不聽他的話,不順從他的心意,便是自己愛出風頭、逞英雄。


    看看人家藍氏和聶氏的宗主,不管心中如何疑惑,至少人家麵子上的工作做得極其到位,不像江晚吟,狂躁易怒,心胸狹隘,一心搞內鬥,倒叫外人看了笑話。


    魏無羨正要再開口,卻感受到手腕上傳來溫熱的觸感。藍忘機輕輕握住了他的手腕,示意他莫要再與江晚吟爭執。畢竟,江晚吟是江氏宗主,若魏嬰再與他爭辯,會給人留下話柄。


    魏無羨轉過頭,隻見藍忘機神色清冷,眸中卻隱含關切,心中不由一暖。


    藍曦臣將兩人的互動收入眼底,不著痕跡地彎了彎嘴角,適時上前一步,溫聲道:“江宗主,圍獵本為切磋交流,魏公子相助各家,亦是出於好意。不如——”


    “好意?” 江晚吟冷笑一聲,目光直直看向魏無羨,厲聲道:“他分明是存心讓我江氏難堪!”


    剛才在密林深處,那些閑言碎語如毒蛇般鑽入耳中。


    “江家若無魏無羨,哪能重建得起來?”


    “聽說那陰虎符是用薛洋的陰鐵煉製的…… ”


    “魏無羨眼裏哪有江宗主?這不,轉頭就讓藍家出了風頭……”


    字字句句,都像尖刀剮著他的臉麵。憑什麽?他才是雲夢江氏的宗主!魏無羨是他雲夢江氏的人,就得聽他的,怎麽能替外人出頭!


    聶明玦見狀,眉頭緊皺:\"江宗主,慎言!魏公子相助各家,何來難堪一說?\"


    此時他才意識到,魏無羨在江家的處境竟如此微妙,這對師兄弟本該同氣連枝,統一戰線一致對外,為何像是仇敵一般劍拔弩張?


    場麵一時凝滯如冰。金光瑤眼珠一轉,笑盈盈地打圓場:“江宗主莫要動怒,貴宗的魏公子天縱奇才,行事難免有些……特立獨行,這也情有可原。”


    此話一出,江晚吟的臉色果然變得更加難堪,金光瑤眼底掠過一絲奸計得逞的快意,又轉向魏無羨:“魏公子,江宗主終究是一宗之主。即便行事不羈,也該給宗主留些顏麵,您說是不是?”


    “斂芳尊當真是…煞費苦心。”魏無羨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突然欺身上前,在金光瑤耳邊輕聲低語,溫熱的吐息卻帶著森然寒意:“好一招挑撥離間……不過,斂芳尊,主意打到我頭上,可想清楚後果了?”


    金光瑤渾身一僵,麵上笑容瞬間凝固。還未等他回應,魏無羨已退開半步,臉上又掛回了那副漫不經心的笑。


    金光瑤袖中的手微微收緊,臉上卻綻開更燦爛的笑容:“魏公子說笑了。”


    他後退半步,不著痕跡地與魏無羨拉開距離,轉身走向金夫人,恭敬行禮道:“母親。”


    “廢物!”金夫人厲聲嗬斥,眼中滿是嫌惡。今日在魏無羨及藍聶兩家麵前失了顏麵,此刻見到這個低賤的私生子,滿腔怒火終於有了發泄之處。她對待金光瑤,就如同對待一個可以隨意嗬斥、打罵的仆從一樣,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與冷漠。


    金光瑤垂下的眼睫微微顫動,很快又恢複成恭順的模樣,躬身道:\"今日圍獵安排不周,是光瑤的過失。我這就命人再投放一千隻獵物,定讓百家盡興而歸。\"


    \"還不快去!\"金夫人一揮衣袖,仿佛多看他一眼都嫌髒。


    金光瑤保持著躬身的姿勢後退三步,這才轉身離去。行至藍曦臣麵前時,他眼中已盈滿委屈之色,輕聲喚道:“二哥……”


    藍曦臣神色微微一動,正欲開口安慰。魏無羨眼疾手快,一把握住藍忘機的手,順勢十指相扣,故意舉到藍曦臣麵前晃了晃,笑著道:“澤蕪君,借你家含光君一用可好?”


    藍曦臣溫潤如玉的麵容瞬間龜裂,瞳孔震顫。他難以置信地望著兩人交握的手,又看向自家弟弟,隻見藍忘機耳尖通紅,卻並未掙脫,隻是微微偏頭避開了他探究的視線。


    “兄長……”藍忘機眼簾微垂,聲音低沉:“我要陪魏嬰去趟蘭陵城。”


    藍曦臣這才如夢初醒,心中豁然開朗。原來如此,這幾年忘機的反常舉動,那些欲言又止的隱憂,並非僅僅是對知己的關切,而是出於對心愛之人所處困境的焦灼與痛心……


    他目光在二人之間來回遊移,忽然注意到魏無羨嘴唇上的傷痕,驚訝地問道:“魏公子,你的嘴怎麽了?”


    魏無羨抬手輕輕撫了撫自己的嘴唇,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意有所指地瞥了眼身旁的藍忘機:“沒什麽,不過是被一隻害羞的兔子偷偷咬了。”


    藍忘機聞言,整個人都僵住了,連脖頸都泛起了一層薄紅。藍曦臣看著弟弟這般反應,終於確認了心中的猜測,不禁莞爾一笑。忘機竟如此大膽,敢偷親魏公子,看這樣子,莫非是被抓了個正著?


    聶明玦有些不明所以,見藍氏兄弟與魏無羨三人舉止怪異,特別是魏無羨與藍忘機十指相扣的手,讓他眉頭擰成了死結。


    金光瑤站在藍曦臣身側,臉上溫和的笑容僵住了。他目光死死盯著那兩隻交握的手,袖中的手指不自覺地掐進了掌心,事情越來越脫離掌控了,魏無羨竟然與藍忘機摻和到一起去了,他還如何進行接下來的計劃?


    “魏無羨!你什麽意思?”江晚吟握緊了手中的三毒,險些沒當場拔劍,臉色鐵青地緊盯著二人,厲聲喝道:“你還嫌不夠丟人嗎?你們兩個大男人拉拉扯扯的……”


    話到嘴邊卻哽住了,他望著藍曦臣溫潤卻隱含警告的目光,一時竟找不到合適的詞來斥責這荒謬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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