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忘機呼吸驟然一滯,托住魏無羨雙腿的手不自覺地收緊,指節都泛出青白。他垂下眼睫,聲音低沉:“我並非凶你...... ”


    “那是什麽?”魏無羨微微挑眉,明知故問道。


    藍忘機沉默片刻,喉結微動,聲音裏帶著幾不可察的顫抖:“我......怕。”


    “怕?”魏無羨一怔,臉上的笑意漸漸凝固,“怕什麽?”


    “怕你受傷……”藍忘機緩緩抬眸,淺色的琉璃眸中盛滿痛色,聲音低啞,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帶著隱痛:“怕你被怨氣反噬……怕我護不住你……更怕失去你……”


    魏無羨心頭猛地一顫,所有玩笑的心思頃刻間煙消雲散。雖然他已經知曉藍忘機的憂慮,但此刻親耳聽到這番剖白,心中還是不免泛起一陣酸澀和疼惜。


    他的二哥哥啊,總是這樣。愛得這般小心翼翼,隱忍克製,將滿腔深情都藏在冷峻外表之下。整日為他憂心忡忡,甚至為他不惜違背家規,卻還要忍受他忽冷忽熱的態度。那些獨自煎熬的日日夜夜,他心中該是多麽彷徨,多麽痛心。


    魏無羨鼻尖發酸,雙手緊緊抱住藍忘機的脖頸,將臉埋進那帶著檀香氣息的肩窩,聲音悶悶的,帶著前所未有的柔軟:“二哥哥……”


    藍忘機渾身一顫,這個從未聽過的親昵稱呼讓他心頭滾燙。那聲音纏綿悱惻,帶著他從未體會過的珍視,仿佛他是魏嬰捧在心尖上、放在眼底的至寶。他幾乎是本能地收緊雙臂,將心頭摯愛牢牢鎖在懷中,生怕這是一場轉瞬即逝的幻夢。


    他的臉頰緊緊貼在魏無羨耳側,聲音低啞:“魏嬰,每次見你怨氣纏身,身體愈發消瘦,我就……\"


    話語戛然而止,他隻能將人抱得更緊,仿佛這樣就能築起一道銅牆鐵壁,將所有的危險都隔絕在外。心底默默道出那個從未宣之於口的念頭:我恨不得以身相替,恨不得將你所有的痛都轉移到自己身上......


    魏無羨感受著他微微顫抖的手臂,心頭酸軟一片。他輕輕蹭了蹭藍忘機的側臉,輕聲道:\"傻瓜,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以前是我太傻,一直誤會你的心思,總以為這世間無人真心待我,所以行事才毫無顧忌……”


    他抬起頭,直直地望進藍忘機的眼底深處,見他清澈的琉璃眸中隻有自己的倒影,心中溢滿柔情,鄭重承諾道:“現在我有你了,日後行事,定然會三思而後行。”


    說著,他捧起藍忘機的臉,神色認真地詢問:“你信我嗎?”


    藍忘機張了張唇。雖然心中仍為他修習詭道之事憂慮重重,卻不願在此刻拂了他的心意,隻得輕輕\"嗯\"了一聲。那聲音低沉溫柔,卻掩不住眉宇間揮之不去的擔憂。


    魏無羨何其了解他,立即察覺到他神色間的遲疑。打算好好給他解釋一番,他可不希望自己的二哥哥,年紀輕輕就愁成老頭子。


    他輕輕拍了拍藍忘機的背,示意他放自己下來。藍忘機手臂微微收緊,有些不舍,卻還是小心翼翼地將人放下。


    魏無羨雙腳剛沾地,便立即反手握住藍忘機的手,安撫道:“二哥哥別擔心,我已經找到化解詭道反噬的法子了。日後即便頻繁使用詭道術法,也絕不會損身損心。\"


    “當真?”藍忘機聲音裏帶著掩飾不住的驚喜,卻又立即染上幾分緊張:“是何方法?”


    見他這副又驚又喜又不敢確信的模樣,魏無羨微微一笑,認真解釋道:“我正在自創一門心法。隻要按此法修煉,便不會再受怨氣侵蝕。”


    他心中暗自盤算,等回去後就將空間中的《幽冥心經》抄寫一遍,拿給二哥哥過目。雖然隨著記憶恢複,這具身體早已開始自行修複,但總要給二哥哥一個合理的解釋。


    畢竟,在這個世界的人看來,覺醒之事太過離奇,他不想讓二哥哥再添半分憂慮,也不想再節外生枝。


    藍忘機緊繃的心弦終於稍稍放鬆,但他仍不放心地回握住魏無羨的手,輕聲道:\"我陪你。\" 簡簡單單三個字,卻重若千鈞。


    \"好,一言為定。\"魏無羨眼中漾起盈盈笑意,突然湊上前在藍忘機唇上輕啄一口,又迅速退開,像隻偷了腥的貓兒。又故意拖長聲調:\"那以後就請含光君多多指教咯......\"


    藍忘機的耳尖悄悄泛起緋色,輕輕\"嗯\"了一聲,目光溫柔又熾熱,修長的手指不知何時已與魏無羨十指相扣。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繾綣交纏,一切盡在無言中。


    許久,魏無羨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戀戀不舍地鬆開藍忘機的手,抽出自己腰間的鬼笛陳情。


    “二哥哥,你等我一會兒。”魏無羨唇角微揚,眸中流轉著狡黠的光。他將陳情橫於唇邊,一道清越悠揚的笛音穿林渡水,驚醒滿山獵物。


    這次圍獵,斷不能再讓江家獨占鼇頭。既然江晚吟不稀罕,那就如他所願吧。


    藍忘機靜靜地站在一旁,目光始終追隨著魏無羨,寧靜而溫柔。不知為何,他突然發覺,今日的魏嬰格外不同,自射日之征以來,一直縈繞在他眉宇間的陰鬱之氣,竟在一夕之間就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明媚不羈。


    藍忘機暗自思忖,或許是與魏嬰所創的心法有關,雖然現在尚不知其中玄機,但見魏嬰重展笑顏,他心中也不禁歡喜,他的少年,終究還是回來了。


    與此同時,山林深處。藍曦臣正帶著藍氏弟子謹慎地巡視四周。


    忽然一名弟子匆匆來報:“宗主,不知為何,大批獵物突然湧入我們的圍獵範圍。”


    “可還有其他異狀?\"藍曦臣微微蹙眉,如玉的麵容上浮現一絲疑惑。


    “說來奇怪,這些獵物像是被笛聲所引,進入埋伏後,都溫順異常,毫不反抗。”弟子如實稟報,臉上同樣寫滿不解。


    “笛聲?\"藍曦臣眸光一閃,隨即了然,“是魏公子。”


    “宗主,魏公子為何要幫助我們?他畢竟是……”另一名弟子欲言又止。


    藍曦臣抬手打斷了他的話,溫聲道:“此事不必再議。你們繼續圍獵,我親自去看看。”


    “是,宗主。”眾弟子齊聲應道,各自散去。


    另一邊的聶明玦同樣察覺異樣,望著突然湧入獵場的獵物,眉頭緊鎖。他握緊霸下,目光警惕地環視著周圍,心中暗忖此事蹊蹺,待圍獵結束定要找魏無羨問個明白。


    魏無羨一曲終了,手指輕轉,將陳情插回腰間,轉身牽起藍忘機的手,笑意盈盈地說道:\"二哥哥,圍獵的事已安排妥當,不如我帶你去蘭陵城逛逛? \"


    藍忘機目光微動,若有所思:\"方才的笛音……\"


    \"嗯,很快便見分曉。\"魏無羨眨了眨眼,語氣裏帶著幾分狡黠。


    話音未落,林間忽然傳來窸窣腳步聲,夾雜著低語。魏無羨嘴角一撇,心中暗道,不該來的還是來了。這一回,他可沒興致再做什麽護花使者,倒不如看一場好戲。


    他一把拉住藍忘機,閃身隱入灌木叢後,指尖輕彈,一道無形結界悄然籠罩二人。藍忘機側目看他,眼中帶著詢問,卻見魏無羨豎起食指抵在唇前,眼中閃過一絲促狹。


    透過枝葉間隙,兩道身影漸行漸近,正是金子軒與江厭離。


    金子軒神色肅然,正一絲不苟地講解著量人蛇的習性,語氣正經得如同在教授弟子。江厭離顯然對這枯燥的獵場知識興致缺缺。


    魏無羨險些笑出聲來,連忙捂住嘴,肩膀微微發顫。他在藍忘機耳邊壓低聲音道:\"二哥哥,你看,金子軒這麽不解風情,跟你差遠了。\"


    藍忘機有些無奈,不知魏嬰的笑點究竟在何處,為何這個也能扯到他身上。


    見江厭離被為難,藍忘機疑惑地看向魏無羨,眼神中帶著詢問。魏無羨聳了聳肩,輕輕搖頭道:\"你看,他們倆明明是郎有情妾有意,我才不去棒打鴛鴦。\"


    他突然湊近,盯著藍忘機白皙的側臉,調侃道:\"二哥哥,我今日才發現,那江……我師姐看金子軒的眼神,跟你瞧我時一模一樣。你老實說,是不是早對我圖謀不軌了?\"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藍忘機耳尖瞬間染上緋色。魏無羨身上若有似無的幽淡蓮香縈繞鼻尖,讓他呼吸微微一滯,腦中一片空白。這般躲在暗處窺探旁人已經違背家規,更何況還要在這種情況下談情說愛,他實在不知該如何回答。


    瞧見他窘迫的模樣,魏無羨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又起了捉弄的心思。他伸手扳過藍忘機的臉,在他唇上吧唧親了一下。


    藍忘機渾身一僵,耳根也迅速通紅,聲音微啞,輕聲斥道:“莫要胡鬧。” 目光卻瞥向不遠處的兩人。


    “二哥哥別怕,就算咱倆在這做點更激烈的事,他們也發現不了。”魏無羨渾不在意地湊得更近。


    藍忘機無奈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轉回到路中間的兩人身上。


    就在江厭離堅持要走,金子軒阻止她的時候,金子勳帶著一眾金氏子弟氣勢洶洶地衝了過來,臉色陰沉得可怕:


    “子軒,你怎麽還在這?你不知道,我今天繞著山林轉了大半天,隻獵到一隻低級邪祟……”


    話到一半突然瞥見江厭離,怒氣頓時找到了宣泄口:“江姑娘,你們雲夢江氏的魏無羨,簡直無法無天!”


    江厭離被這突如其來的控訴驚得後退半步,卻仍保持著端莊儀態:“子勳公子,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誤會?”金子勳冷笑一聲,手中長劍重重插在地上,“誰不知道他魏無羨修的是邪魔歪道,如今竟敢用這等下作手段,讓你們三家獨占九成半獵物,這讓其他人還獵什麽?這是存心要我們金家難堪!”


    江厭離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袖,柔聲道:“若此事屬實,我定會讓阿羨向你道歉……”


    “哼!”金子勳不屑地打斷道:\"他不過是一個家仆之子,仗著幾分邪術就敢如此猖狂。我倒要看看,他能猖狂到幾時!”說罷得意地揚起了下巴。


    藍忘機擔憂地望向魏無羨,卻見對方衝他眨了眨眼。魏無羨心中暗罵了一句蠢貨,隨即指尖輕彈,一道無形的力量悄然籠罩金子勳。


    霎時間,晴空一道霹靂直劈而下,電光火石間,金子勳整個人都被劈得焦黑,頭發根根豎起,張口欲罵,卻噴出一股黑煙。看得眾人目瞪口呆,卻又忍不住捂嘴偷笑。


    “哈哈哈哈,二哥哥快看,這人是不是遭報應了?”魏無羨笑得肩膀直打顫。


    藍忘機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魏無羨已在二人周圍設下一層隔音結界。見他笑得開懷,藍忘機眼中也浮現出一絲清淺的笑意。


    待魏無羨笑夠了,他整了整衣襟,拉著藍忘機裝作剛到的模樣走上前去。


    他的目光快速掃過在場之人,最終落在金子勳身上,嘴角止不住地上揚,卻故作驚訝地挑了挑眉:\"喲,這是怎麽了?\"


    “含光君。”一眾金氏子弟連忙恭敬行禮。金子軒麵露詫異,不解地看向並肩而立的二人,不明白他們為何會在一起。


    “魏無羨!”金子勳暴跳如雷,指著自己被雷劈得破爛的衣衫,怒吼道:“是不是你搞的鬼?”


    “你是誰啊?我對你做了什麽,我怎麽不知道?” 魏無羨故作茫然地眨了眨眼,滿臉無辜地問道。


    “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誰?”金子勳氣得渾身發抖,他自認為在修真界小有名氣,魏無羨怎麽可能不認識他?這簡直是對他極大的侮辱!


    一名金氏弟子戰戰兢兢地上前,小聲道:“公子...您現在的模樣…確實不好辨認……\" 話未說完,就被金子勳一把推開。


    他氣急敗壞地伸手抹了一把臉,掌心頓時沾滿了黑灰。他氣得咬牙切齒,指著魏無羨罵道:“好你個魏無羨,你這個邪魔歪道……”


    \"轟隆——\"又是一道驚雷精準劈下,震得大地都微微顫抖。眾人驚呼著後退數步,瞬間將渾身冒煙、狼狽不堪的金子勳孤立在中央。


    “魏無羨,還說不是你!怎麽我一罵你,天雷就劈我?” 金子勳歇斯底裏地大喊,聲音裏滿是驚恐和憤怒。


    魏無羨漫不經心地攤了攤手,語氣輕飄飄的,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天雷專克邪祟,若我真是邪魔歪道,怎敢招引天雷?莫不是你做了什麽虧心事,連天道都看不過眼了?”


    “你……”金子勳幹瞪著眼,手指著魏無羨,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他那焦黑的臉上,隻剩眼白格外醒目,別提有多滑稽了。


    這番景象讓在場眾人不寒而栗。若說第一次天雷是巧合,這第二次就太過蹊蹺了。一時之間,眾人看向魏無羨的眼神從不屑變成了敬畏,能引動天雷懲戒辱罵者,這已不是尋常修士能做到的了。莫非這魏無羨,當真是天道庇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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