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目測了一下他們和遠處那座高山的距離,保守估計,至少要將近十幾公裏。


    從他們出發到現在大概一個多小時了,那山的模樣一點都沒變,而且看著好像越來越遠。


    “小桃子,我有一個疑問。”


    吳邪忍不住內心深處的疑惑,主動提問。


    “既然這個漢墓主人早就知道了空間的秘密,那他為什麽不讓史書留名呢?而且給他修建陵寢的那些人,應該都會留在這吧?他們怎麽生活的?”


    這個紀初桃倒是沒有想過,她轉頭看向小哥,眼神示意他來解答。


    小哥沉默片刻,低聲回道。


    “文化斷代,要麽是當年張家得知了這件事,做下手腳,要麽為皇帝做事的一脈人封鎖了消息。”


    夏朝、殷商、戰國時期,中華大地奉行活人祭祀、巫師橫行,到秦漢時期術士一流興盛。


    每一個皇帝都有自己的國師,也便於在晚年求神問卜,意圖長生。


    雖然術士之流常有騙子,但也不乏真正有大智慧的人。


    很多曆史無法記述之事,實際上都被人為地隱瞞下來,後人在考究時往往隻能通過史書推測,並不能身臨其境。


    所以也不怪考古學家進到墓裏時,一點東西都不敢亂碰,連湯匙的擺放和用處他們都要仔細研究。


    “漢朝時期修建帝陵的往往是罪犯,恐怕這些人最後的歸屬都在陪葬陵。”


    小哥繼續說道。


    這不是什麽新鮮事,古往今來,凡是和帝王沾邊的,大多數都難逃死劫,更別說是修帝陵這種工作。


    也因此,大部分工匠都會意識到自己回家無望。


    求生的人會在修建過程中留下保命通道,求財的人則會用性命留下陵墓的秘密位置。


    這也是曆朝曆代的墓地往往保不住的原因。


    難得不用開路,小哥便多給吳邪和胖子講了幾句,紀初桃也樂得輕鬆,牽著小哥的手,跟在大部隊裏慢慢往那座高山走。


    石林的沒有覆蓋什麽植被,隻有一眼望不到頭的灰暗。


    大概走了六個小時,道路越來越寬,漸漸可以容納四五個人並排,他們也終於發現了一點人類生活的痕跡。


    兩側的山岩可以明顯看出人為開采的痕跡,有些地方還擺著不少漢朝時期用的牛車。


    木頭都已經腐爛的不像樣子,隻有一些固定用的銅片還保存下一小部分,但同樣鏽跡斑斑。


    大部隊走了這麽長時間,麵上都顯示出一絲疲態,隻有紀初桃和小哥仍然遊刃有餘。


    越文看了一眼時間,下令所有人原地休息。


    而金萬堂收到紀初桃的指示,顛兒顛兒地跑到一個保存相對完整的牛車旁邊,取下上麵的鐵片仔細研究。


    半晌才帶著鐵片回來,和他們四個說了自己的判斷。


    “紀奶奶,這鐵片雖然爛的不像樣子,但以我老金的經驗來看,這玩意兒大概率應該是屬於西漢的。”


    胖子最看不慣堂堂這副小人得誌的樣子,反駁道。


    “堂堂,你怎麽就知道這是西漢的,萬一是東漢的呢?”


    紀初桃接過鐵片,指腹在上麵仔細摸索,一些不易察覺的凹陷很快便傳感到她的腦海當中,登時就明白為什麽金萬堂會如此篤定。


    “胖爺,您還別不信,這漢朝武帝時期中央設有一官,叫鹽鐵丞,你可聽說過?”


    金萬堂賣了個文化關子。


    胖子就隻有小學的文化,哪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東西,辨別古董他是一把好手,但涉及到正統的細致曆史就沒有那麽厲害了。


    但吳邪可不是那麽好忽悠的,一聽說“鹽鐵丞”三個字,他立刻明白過來。


    “堂堂,你是說這個地方,葬的是武帝子孫?”


    漢朝從漢武帝開始,便實行了一項壟斷財政經濟的政策——鹽鐵官營,將原本在民間的冶鐵和製鹽權收編國家所有。


    在各個鹽鐵產區設立鹽官和鐵官,用於國家專營,所有民間的用鹽用鐵都要從官方購買。


    為了區分鐵器,凡是官營鐵器全部有隱秘的印記。


    一旦抓到私自煉鐵的人,隻要經查沒有官印,就全部處死。


    “然也,果然是小三爺,一點就通。”


    金萬堂滿意地點點頭,氣得胖子握緊了拳頭想打他。


    少女也是眉梢微揚,將鐵片給他們傳閱,同時問出自己的疑惑。


    “堂堂,世人都知道西漢十一帝陵都已經發掘完畢,按照這裏的規模,至少也應該是一個帝陵級別,那究竟是哪位皇帝能有這麽大的能量?”


    她的話還真就問到了金萬堂,這一點連他也拿不準。


    按理來說這的確定應該是座帝陵,古代帝王通常以“背山麵河”選址。


    像秦始皇陵便是南麵背山,東西兩側和北麵形成三麵環水之勢,形成“依山環水”的格局。


    這片空間裏雖然分辨不出方向,但實際上仍不難看出墓葬的製式並沒有逃脫中國喪葬文化的限製。


    “紀奶奶,這可就難為我老金了,實在是才疏學淺,單憑這一個鐵片看不出什麽東西,如果能再發現什麽壁畫,那應該有跡可循。”


    金萬堂無奈地搖了搖頭。


    小哥一直沒講話,腦海中不斷回想著張家古樓記載的曆史。


    漢朝時期其實有很多有爭議的帝王,早年文韜武略,晚年沉迷巫蠱丹道。


    這算不得什麽稀奇事,但張家並未記載有哪個皇帝對空間術數研究頗深。


    不過張起靈還是想起了一個人,曆史對他的資料記載地非常少。


    “劉賀?”


    小哥的聲音又低又輕,如果不仔細聽的話,仿佛就像風一般掠過,除了紀初桃,其他人都沒聽清楚。


    劉賀?


    紀初桃一怔,她記得這位主子當時隻在位不到一個月,但最後確實也是被發配到了江西南昌。


    少女挪動了兩下位置,紅潤的唇瓣貼近男人的耳朵,悄聲道。


    “也有可能。”


    她的氣息香甜輕柔,又存在感極強。


    小哥原本牽著她的手下意識一緊,而後又微微鬆開一些,不過還是牢牢地把柔軟握在掌心裏。


    他們兩個也是偶然一猜,史書對這位在位僅有27天的傀儡皇帝記錄極少,從出生到死亡都沒有什麽特別記載,隻有寥寥數語,史稱廢帝。


    沒有人知道他最後葬在哪裏,有何陪葬,因為被廢以後,劉賀就被發配南方,成為了一個小諸侯。


    “不管是誰,我們去看看就知道了。”


    紀初桃說完便靠在小哥肩上,閉上眼睛休息。


    雖然已經這麽多年了,但她還是最習慣張起靈在身邊的時候,她會非常安心。


    越文在遠處,靜靜地看著兩個依偎在一起的人,心中也莫名的有些羨慕,然而他轉瞬便想起自己的責任。


    時間已經到了,他還有必須要去做的事情。


    吳邪、胖子和金萬堂坐在一起掰扯了半天,把整個西漢的皇帝和大諸侯都列舉了一遍,最後卻也沒有搞明白這個漢墓裏葬的到底是哪個。


    休息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他們才重新繼續趕路。


    越往高山的方向,人生活的痕跡就越明顯,甚至有不少圈養牲畜的痕跡,周圍的植被也開始多了起來。


    石林的頂端開始出現一些沉香樹,看起來年紀已經不小了,因為樹枝都已經十分粗壯。


    金萬堂一見到,小眼睛亮得堪比燈泡。


    想到後頭還有更好的寶貝,他才強忍住蠢蠢欲動的雙手。


    大概又過了四五個小時,眼前的高山終於不再越走越遠,反而近在咫尺,每走一步就愈發靠近。


    與此同時,高山的真正麵貌也慢慢映入眾人眼簾。


    這座山和石林的岩石材質並無太大區別,同樣壓抑的灰色,不過顯然比石林中高了不少,目測看上去應該有幾百米。


    山前是一片還算濃密的樹林,樹林外有一條寬闊河流。


    這河流有點奇怪,看不到源頭,也看不到盡頭。


    “就是這!”


    越文臉色微變,語氣帶著顯而易見的興奮。


    “紀小姐,我們找到了!”


    河流對岸的森林不是別的,就是一片非常誇張的沉香樹,他已經能聞到沉香散發出的獨特味道,每一棵品質都非常好。


    紀初桃和小哥穿過人群,走到了河流岸邊。


    一個觀察對岸的樹林,一個觀察腳下的河流。


    這空間裏的東西和外麵並沒有太大差別,水即是水,木即是木。


    “水不深,不到一米,可以蹚過去。”


    小哥淡淡道。


    少女點點頭,隨即看向越文。


    “對麵沒有其他聲音,應該沒有什麽危險的東西。”


    眼前就是越文心心念念的地方,但他沒有急著過去,反而觀察了一下隊伍中人的狀態。


    他們已經走了很長時間,不管怎麽說,他得負責大家的安全。


    “先紮營吧,我們熬了十個小時,休息半天再出發。”


    此話一出,倒是讓紀初桃高看了他一眼,也沒說什麽,和小哥回到吳邪和胖子那邊。


    越文的夥計帶了大的軍用帳篷,他們都訓練有素,不到二十分鍾就搭建好了四頂軍用帳篷。


    吳邪他們五個一頂。


    一晚上沒睡,大家都累了,留下守夜的人後,全部鑽進了睡袋裏睡覺。


    紀初桃也拉著小哥的手進入了睡眠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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