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點,太陽已經從山頭落下,天邊隻剩下青白兩色,夾雜著一點淡淡的橘紅色晚霞。


    外頭尚且能看看清東西,但進入密林以後,周遭的一切都開始暗淡下來,濃密的樹冠遮擋住泛白的天空,隻能透過樹葉看到一點斑駁。


    樹林裏並沒有什麽奇怪的聲音,反而安靜地有些詭異,紀初桃目光一直在周圍巡視,眼底的光芒有些凝重。


    太安靜了。


    除了隊伍裏低低的談話聲和衣物摩擦聲,其他一點生物的聲音都沒有。


    這個安靜顯然不符合森林裏的情況,原本屬於森林的呼吸聲和心跳聲全部消失。


    小哥很快就發現了初桃的異常。


    他握緊少女的小手,兩人手上都帶了半指手套,隻有溫潤的指尖能觸碰到一起。


    “怎麽了?”


    他低聲問道。


    紀初桃再度環視一圈濃密的樹林,輕聲回答。


    “不太對勁,這裏沒有聲音,而且一點異常都沒有。”


    她所說的異常便是陰氣,林子裏並沒有什麽陰氣,甚至散發著一種淡淡的香氣,是那種香料的芬芳。


    小哥屏住呼吸,仔細將周圍觀察一遍,同樣沒有感受到任何注視和危險。


    如果放在平常巡山,這似乎很正常,但在段莘村人人閉戶的今天,這一切都顯示出一種不同尋常。


    “我沒感受到危險。”


    小哥皺著眉如實說道。


    他們倆的對話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天色越來越黑,路程走到一半時,森林裏就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手電筒發出的白光將附近的情況照得一清二楚。


    吳邪特別不喜歡現在的手電筒。


    雖然說是真的亮,但就是因為太亮才不喜歡,打開後就像要晃瞎人眼一樣,一點也看不清楚東西的細節。


    眼見隊伍裏大部分人都開了手電筒,他索性也就不拿,借著其他人的電光觀察腳下的路。


    “天真!”


    胖子這時忽然湊到了吳邪的耳邊。


    “你有沒有感覺這地方有點怪啊!”


    紀初桃原本還想和他們倆合計合計情況,這下發現倆人在說悄悄話,剛好能聽聽他們有什麽不同意見。


    但吳邪這家夥心比天大,看了周圍半天也沒發現有什麽不對勁。


    “什麽怪啊?是挺怪的,不是說到十五的時候養屍地會鬧鬼嗎?這也沒看到鬼啊!”


    吳邪疑惑道。


    這幾天他們在村裏走訪的時候,發現村裏人都對養屍地諱莫如深,雖然說這是村民祖祖輩輩落葉歸根的地方,但他們似乎還是會非常忌諱。


    “我也說不上來,就是感覺這地兒不太對勁。”


    胖子撓了撓頭。


    從進入森林裏,他的鼻子就不太舒服,能聞到很多香料和樹木的味道,倒不是說這些東西不好聞,就是有點怪。


    具體是哪裏怪,胖子也不知道。


    紀初桃聽到他倆的對話,直接歪頭看了胖子一眼,剛好看到他正揉著鼻子,似乎很難受的樣子。


    她也平心靜氣,捏了捏鼻頭,隨後微微仰麵在空中深吸一口氣。


    沉香、桂皮、鬆香、柏葉、木薑子、山胡椒,各種香料和木材混合成獨屬於森林的香氣,又夾雜著枯枝敗葉的腐爛味兒。


    少女沒發現有什麽怪異之處,但真說起來,似乎有一股馨香的泥土香越來越明顯。


    越文走在後麵,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前方輕輕鬆鬆背著幾十斤裝備包的窈窕少女身上,眼底眸光變幻,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大概又過了一個小時,他們穿過樹林,來到了一片廣袤的山間平地。


    這地方其實並不好找,剛剛他們就被越文的夥計帶著在林子裏兜了很多圈。


    如果不是紀初桃夜能視物,有些樹木的細節並不能瞞過她,否則還真就弄不清楚其中的隱秘。


    五龍山的物種豐富,尤其是樹木資源,這種深山老林裏麵非常多。


    越文的家族應該很早就在這邊落腳了,因為紀初桃發現走進養屍地這片必經的密林,有一種非常不起眼的樹——柏樹。


    柏樹一年常綠,經常被用作墓地附近的守護樹。


    越文家族在這邊種植了一山的柏樹,而在這些柏樹裏又有一個很珍貴的分類樹種,名叫側柏。


    如果不是專業的植物學家,一般很難分清楚柏樹的那些下屬科目,因此也絕不會發現密林的奧秘。


    紀初桃也不懂,但她過目不忘的本領很快就發現他們走的路中,柏樹與柏樹之間細微末節的差別。


    那些人為種植的側柏,就是指向養屍地的路標!


    也怪不得越文的夥計能自由出入這片土地,人早就給這兒標了號了!


    “老板,我們到了。”


    開路的兩個夥計停下腳步,前麵就是一片平平無奇的平原。


    不過非常詭異的一點是,他們一行人手裏亮了十幾個手電筒,卻絲毫看不清楚平地上的情況,像是有一層無形的黑布將前麵遮擋起來。


    “越老板,這是……?”


    沒有見過這種詭異情況的探險隊隊長擰著眉問道。


    越文從隊伍中走到最前麵,手電筒照向漆黑一片的養屍地,明明射出的光柱非常明亮,但卻在五米之外被淩空截斷。


    亮光和黑暗如同涇渭河水一般無比分明。


    而這時,幾聲尖銳的嚎叫在遠遠的地方響起。


    那嚎叫是忽然出現的,一點都沒有警示,並且連紀初桃都沒有聽到什麽生物活動的聲音。


    之前和胖子嗆聲的那個探險隊員心髒都揪了起來,戰戰兢兢地開口問道。


    “越老板,這應該沒有鬼吧?”


    越文看向那個男人,俊秀的臉上表情並不慌張,甚至還微微一笑。


    “別怕,隻要我們十二點之前走出來或者找到山洞,就不會驚動這裏麵的東西。”


    至於裏麵到底有什麽,他壓根提都沒提。


    紀初桃眉梢微微一揚,目光落在前麵那一層輕薄淺淡的灰霧上,無形的灰霧如同一麵灰蒙蒙的高牆,抵擋了一些想要窺探進去的光亮。


    這是她從沒見過的一種新的狀況,她抬頭望向天空。


    十五的月亮高高懸掛在天邊,又圓又亮的模樣像是一輪圓玉。


    滿月的月光是明亮的黃色,而在少女的眼中,此刻的滿月月暈卻是淡淡的灰白。


    “關掉手電。”


    紀初桃忽然出聲道。


    眾人均是一愣,小哥和胖子二話沒說直接按滅手中的手電,而吳邪則是左觀右望,查探附近的情況,他根本也沒開手電筒。


    而剩下的人都十分疑惑,隻有越文眸光一閃。


    “紀小姐,我們為什麽要關掉手電?雖然滿月的這一天夜晚很亮,但這裏似乎不太適合夜視,咱們還是開著比較好吧?”


    考古隊的隊長汪十一虛心求教。


    知道他叫汪十一的時候,吳邪還以為汪家又往他們麵前湊了呢。


    結果不管怎麽試探,這人的確就隻是湊巧姓汪,加上是家族第十一個孩子,就取名汪十一。


    “不想死就把手電關了。”


    紀初桃壓根不想給這幫人解釋,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險,也越會添亂,所以聽話的人她可以救一救。


    如果實在作死,她也管不了。


    一眾夥計全部看向越文,在他點頭以後,全部將手裏的手電收了起來,包括問話的汪十一。


    而探險隊的人雖然不願意,但也一並熄滅。


    白晝一樣的光亮消失後,森林裏重歸黑暗,猛然回到這樣的光照條件下,所有人的眼睛一時間都不適應,什麽都看不清楚。


    怕被襲擊,他們還握緊了各自的攻擊裝備,不過很快大夥兒就發現,在月光的照耀下,不遠處的養屍地竟然顯現出了原本的模樣!


    與越文描述的神詭之地不同,段莘村的養屍地其實並沒有多神秘,隻不過堆積了一個又一個的小墳包。


    有的前麵立了碑,有的則壓根就沒立,高高低低的土墳像是山間長出了膿包。


    特別是在夜間,看起來尤為詭異。


    “這就是傳說中的養屍地啊?”胖子詫異道。


    紀初桃也沒料到這裏竟然曆經千年還這麽簡陋,但卻又好像情理之中。


    “村裏曾經試著修繕過這裏,但所有修繕過的墓碑和墓基最後都會坍塌,似乎有東西從裏麵爬了出來,所以這裏隻能維持現有的樣子,沒有其他辦法。”


    越文耐心地解釋。


    段莘村的古怪之處就在這裏,不是因為這種千年不變的喪葬習俗,而是這一塊養屍地,它是活的!


    紀初桃低頭看了一眼時間,臨近九點。


    按照越文說的十二點以前退出來,那他們現在還有不到三小時的探索時間。


    “怎麽行動?”


    她看向越文問道。


    如果按照紀初桃的想法,她會直接帶著人進去,基本和小哥的做法一樣,別管到底是怎麽回事,先混進去再說。


    可現在領隊的畢竟是越文,他們作為被雇傭的隊員,大部分時間都要聽從他的計劃。


    越文也沒有猶豫,直接看向大眾,最後一次發出自己善意的提醒。


    “各位,如果現在還有不想進去的,可以留在這裏等候或者遠路返回,越某絕無二話,一旦進去,那我不敢保證各位的安全。”


    胖子早就等煩了,管他三七二十一,該進就得趕緊進啊!


    “快點吧老板,等一會十二點,要是這地方屍體都屍變了,咱們可就得遭老罪了,到時候想逃都逃不掉。”


    沒錯,胖子猜測這裏詭異的傳聞就是屍體全都變成了大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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